第54章 大巫祝

围着她们的士兵穿着很有时代感的皮甲， 握着像是青铜所制的兵器，周围的建筑朴素大气，但是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 有的只是古老国度的房屋。幸好在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 身为祭品的傅瑜裳穿了一身村民们准备的衣服，勉强不算这里的异类。“抓住她们！”士兵拿着矛与戈之类的兵器指着她们，但是比起这边的一人一猫， 对面有武器的人好像才更加紧张点。“喵呜……”木昭不小心炸了毛， 露出了爪子， 要是他们敢动手，她立刻挠他们一个满脸花！“你们在干什么？”少女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听起来格外的生气。“谁允许你们在大巫祝大人的住处动刀的！”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冲了过来，指着那些人责问， 只可惜细胳膊细腿的她在这些拿着武器的士兵面前没有丝毫威慑力，人家根本没理她。“……这个人行迹可疑， 我们也是为了大巫祝大人的安全着想。”为首的人没有放下兵戈， 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动。“退下。”直至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一个带着鬼面具的女人悄然出现， 她身着华贵的深红色祭礼服，带着难以言说的压抑气势缓缓而至， 光是眼神， 就让那些人低下了头。刚刚回话之人的手肉眼难辨的抖了一下， 随后收回了武器， 但是他没有立刻带着人离开， 而是犹豫的看了看女人道：“这个人形迹可疑， 我们应该汇报给王上。”“……我的人， 我的猫。”戴着鬼面具的人看了一眼傅瑜裳怀里的黑猫， 态度非常强硬，并不理会那个人口中的王上。“王上无权插手，你们回去，此处无需守卫。”“猫？非常抱歉，大巫祝大人，属下并没有听说过您养了一只黑猫。”明明戴鬼面具的女人地位远高于他，但是他却敢咄咄逼人。一切都是因为在这个时候，经过了几十年的争斗，代表神权的巫祝败落，王权已经凌驾于神权之上。“你们放肆，大巫祝大人也是你们可以盘问的？”“……”戴着鬼面具的女人沉默寡言，木昭抬起脑袋想看清楚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女子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很熟悉，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喵？”木昭下意识的叫唤了一声。“她认识我，是我的猫。”不同于那个气急败坏的小姑娘，大巫祝并没有生气，“不信，可以亲自问问她。”那个人摇了摇头道：“您开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听得懂猫的话？”“很容易，把你变成猫，你就能听懂她的话了。”大巫祝抬起素白的手，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却让所有士兵冷汗直流。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大巫祝的猫，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想从人变成猫。“您的话我们自然不敢怀疑。”但是傅瑜裳的身份仍然存疑，他们现在不敢做什么，只能回头禀报君王，让君王做打算。大巫祝放下手，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冒犯了。”围着傅瑜裳的卫兵让开了一条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大人的话吗？这里不需要你们守卫，还不快滚！”有了人撑腰，那小姑娘的身板都挺直了一点。“这是王上的命令，我等不敢抗命，还请大巫祝大人见谅，另外，王上让臣询问您是否已经做好了决定。”“你们！”小姑娘气的想要骂人，但是身边的大巫祝却伸出手示意她别说了。“我已做好决定，明日为暚神献上祭品。”“……您做了决定就好，下官这就回去禀报王上。”领头的那个人回了王宫，但是其他人还围着大巫祝的居所。大巫祝没有理会那个家伙，转身回去。“气死我了！”小姑娘跺了跺脚，对着那些人呸了一声，随后急忙跟着大巫祝回去了。“喵？”那我们怎么办？木昭见那个戴着那个鬼面具的女人根本没有招呼她们，正疑惑时，傅瑜裳却微微收紧了手，差点捏疼了她的小猫爪。“喵呜~”木昭蹭了蹭傅瑜裳。“喵呜喵呜！”怎么了吗？“没事。”傅瑜裳收起自己神色中的震惊与忧虑，她摸了摸木猫猫的头，为自己的猜想而不安。“咳咳咳……”走进了居所，拦住外面的眼线后，带着鬼面具的女人扶着墙压抑的咳嗽着，刚颇有威慑力的身形却好似瞬间被病痛压垮，脆弱的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您没事吧？”“最近风大，灰尘重，所以有点咳嗽。”大巫祝摇了摇头。那个小姑娘好像也没有发现她身上逐渐浓重的病气，对大巫祝的话深信不疑。“你、你怎么进来了？”小姑娘一回头发现了一人一猫，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啦？太吓人了吧！”傅瑜裳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大巫祝，垂眸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猫道：“自然是给大巫祝大人送猫。”“啊？这个真的是您的猫吗？”小姑娘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巫祝。“……她也只能是我的猫了。”话都已经说了出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到楚王的耳朵里，至少在明面上这只猫必须是她的。大巫祝对身边小姑娘的道：“帮这位姑娘准备一个房间吧，我还有事，这边就交给你了。”“是。”虽然不知道大巫祝大人为什么要把人留下来，但是那女孩从来不会质疑大巫祝的决定。“抱歉，连累你了。”对着傅瑜裳，大巫祝的语气莫名的温和。连那个小姑娘都听出来她家大人莫名温柔，以前大巫祝对陌生人可从来没有那么温和过，很快傅瑜裳就收到了小姑娘“敌视”的眼神。“没关系。”大巫祝看起来是真的很忙，她们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过来把她叫走了。大巫祝的身形远去，剥去那层被笼罩的神性光环，傅瑜裳能看见对方的瘦弱身体几乎要难以支撑起华贵的衣装，她涩然的开口道：“你应该让她看看大夫。”“大夫？”小姑娘疑惑的将这个词念叨了一遍，“哦，是中原那边巫医的称谓吗？我们家大巫祝就是这个国家最厉害巫医了，她不需要看大夫。”“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医者不自医，你应该找个人帮她看看。”大概是傅瑜裳说的很严肃，小姑娘听着也有点迟疑了。“好吧，看看也没什么、下次我会劝劝大人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巫祝大人会把一看就有问题的你留下来，但是我要奉劝你一句，咱们这里不是多安全的地方，想活命就老实一点。”“明天是暚神的祭祀仪式，戒备会非常的森严，不要到处跑，否则可能会被就地处死。”小姑娘讲这句话颠过来倒过去的说了好几遍，生怕傅瑜裳记不住似的。“大人将你托付给了我，你可绝对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出事，走了走了，咱们这边的空房间还是挺多的，你看想要哪个自己选吧。”小姑娘领着路，忽然草丛中滚出了一只黑色的毛团子，“砰”的一下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她抱着小姑娘的腿呜呜咽咽的哭着道：“妹妹、妹妹被老东西抓走了。”“什么？！”小姑娘一听，六神无主的慌乱起来，那些老东西心怀不轨，小孩儿被他们抓走了，明天就能被血祭在祭坛上！幸好傅瑜裳在后面提醒了她一句：“去找大巫祝。”“对、你说的对！”小姑娘一拍脑袋，但是她还没安排好傅瑜裳……“急事要紧，我跟你一起走。”在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妖怪的带领下，她们找到了大巫祝，非常巧的是，大巫祝正好一巴掌将抢孩子的人打到了地上，一个老家伙跪在旁边没有抬首。大巫祝怀里抱着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子，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小妖怪的妹妹。如果说那个小妖怪的辨识度没有那么高，那这个白色头发，眼睛又看不见的小女孩儿就很好认了。她是乌菡寻口中身为白眼狼的褚歆，那抱着她的人的身份……傅瑜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还不知道褚歆将这个时代重现，到底想要做什么。“大巫祝！楚王无德昏庸，狂妄放肆，现如今敢自比暚神，逼您为他献舞，何等荒谬！不如随了他的意，斩杀了这个流着王室血统的弃子献给暚神，上可平息暚神怒火，下可威慑王室群臣，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若是您下不了手，就让老头子我来做，到时候王室问责也由老夫承担！”跪在地上的老头子逼迫大巫祝做决定。刚刚负责给傅瑜裳带路的小姑娘噤若寒蝉，她战战兢兢的从大巫祝怀里接过小娃娃，谁知白色头发的女娃娃拽住了大巫祝的衣袖，“大巫祝，让我当祭品吧。”大巫祝摸了摸她的头，“我已有决断，你退下吧。”“大巫祝！您若是为楚王献舞，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将暚神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践踏！”那个老头子看出来大巫祝没有用孩子当祭品的心思，怒其不争的差点站起来指着她骂。“祭品已经选好了，会让你们都满意。”大巫祝的神色冷了下来，对着咄咄逼人的老头子道：“可以退下了吗？”刚刚被打翻在地的人急忙搀扶着老头子起来，大巫祝真的生气了，再不走，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希望大巫祝大人说到做到。”老头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哼”了一声后离开了。“这大巫祝做的可真憋屈，腹背受敌……等等，这是乌菡寻吗？！”后知后觉的木昭用尾巴拍了拍傅瑜裳的手，惊奇的用灵力发声的方式问。“应该是她小时候，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她在哪里。”傅瑜裳顺了顺猫毛。“她小时候还怪可爱的！”“大巫祝大人……”小姑娘抱着孩子，眼睛都红了，“那些人太放肆了，您为什么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没必要……”大巫祝摇摇头，见傅瑜裳抱着猫也跟了过来，她让小姑娘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等我学好了咒术，一定要把那群人咒得断子绝孙！”小姑娘一手拎一个，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分的容忍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适当的惩戒能让你耳边清净不少。”傅瑜裳望着至今为止都没有使出惩戒手段的大巫祝，微微蹙眉。“没关系，再等一等就好。”“喵？”为什么要等一等？木昭不理解，大巫祝应该很厉害吧？不过……大巫祝没有故意冷着的声音有点耳熟，她在哪听过的来着？“你的猫和我家孩子很像，如果她长大了，应该也是这么可爱的。”大巫祝见木昭不反感，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因为这样，所以你冒险帮我们解围？”“并非因为她。”大巫祝眼中似乎带着些复杂难言的情绪，“说来也是巧合，你很像我喜欢的人。”喵喵喵？what？木昭警惕起来，看了看大巫祝再看看傅瑜裳，不会要演变成狗血替身文学吧？“喵呜呜……”学姐你快和她说你有对象了！接着又听到对方道：“她抛弃了我，看到你，我以为她回来了，很抱歉，你安心住下，我不因为她迁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