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霍清之本想在公司加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放弃加班的念头，拿上车钥匙下班走人。路上有些塞车，开了大概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是一栋气派的双层小别墅，从外面看很温馨，而别墅门前停着一辆车牌连号的豪车。摁下门铃后，来开门的人让霍清之稍稍感到意外，回神叫了声：“云姨。”苏舟云身上穿着居家休闲服，头发严谨地盘在脑后，略显严肃的脸上在看到霍清之后呈现出清晰的笑意，她略微侧身：“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霍清之跟着苏舟云走过前庭，目光随意扫了眼院子里修剪漂亮的绿植，随意问了句：“怎么没看到张婶？”张婶，是苏家的保姆，通常都会是她负责开门接待客人。“张婶今天请假了。”苏舟云笑了下，“今天是你岚姨做饭。”“那敢情好啊。”霍清之也跟着笑出来，“有口福了。”程岚，是苏舟云的omega妻子，两人结婚数年，膝下一直无儿女，把从小看到大的霍清之当半个女儿。晚饭还没好，两人坐在客厅聊天。苏舟云把沏好的茶推给她，说的不外乎是工作的话题。苏舟云是霍清之母亲的同学，当初华森刚建立她便入股了，虽说是股东，但基本不参与公司的事。只因手下的万舟集团经她多年的经营，早就一跃成为国内地产龙头之一，根本不在意华森那点分红。让她放心不下的，只有老同学唯一的女儿。“我听老钱说，今天霍远东和那几个老狐狸在会议上向你发难了？”说出霍远东名字时，苏舟云眼里能看得出明显的嫌弃。“还好。”霍清之勉强地笑了笑，“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苏舟云轻叹一口气，看向霍清之的眼里多了几分担忧，当初霍清之好不容易继承公司后，查账才发现公司一堆烂账，她劝霍清之把公司整合结算，另起山头。霍清之不愿意，她不希望双亲的心血砸在自己手里。可股东会里养着几个害虫，想要撑起一个公司谈何容易。苏舟云顿了顿，想到什么，很快说：“你换秘书了？”霍清之点点头，“陈秘书有个人发展，我也不能拦着，只能换了。”“新秘书可靠吗？”苏舟云担忧道。“……”霍清之想了想，沉默了好几秒钟，才说：“应该可靠吧……她是alpha。”苏舟云闻言顿了下，提醒道：“清之，别忘了你的身份。”霍清之微愣。二十岁那年，她引来分化时刻，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分化成alpha，可没想到是omega。得知此事的苏舟云思索了五分钟，让她将错就错扮演alpha生活。当时的霍清之很不理解，她并不觉得自己分化成omega有什么需要遮掩的，更不是可耻的事。苏舟云劝说她：“分化成omega当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可你觉得，霍远东要是知道你是omega会轻易把公司交出来吗？”“到时候，他只会说你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他会为你找一个可靠的alpha。”事情后来也如苏舟云预料的，在得知她分化成alpha的霍远东再没有借口霸着公司，又在苏舟云和半数股东的支持下霍清之正式接手华森。可经过前三年的拉拢，霍远东似乎在公司里有不少眼线，这让她很头疼。霍清之从回忆中抽离，手指不自觉收紧，“我知道的，云姨。”苏舟云轻叹一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委屈你了，你现在在公司还没站稳，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你要变得强大，才能挣脱束缚。”“你记住，这是你选择的路，咬牙也要往下走。”晚饭很快做好了，霍清之陪着苏舟云两口子一起吃饭。饭桌上气氛很融洽，笑声连连。过半，苏舟云想起来看到的新闻，说：“我看新闻路登集团的设计大赛很快要开始了，像华森这样发展中的企业一定不能错过，要是拿下名次，对于推广品牌也有益处。”“嗯。”霍清之点点头，“知道的，简爱已经报名了，关于送选的设计正在着手准备，我想这回应该能够有一个好成绩。”“看来你很自信了。”苏舟云笑道：“不过你可得小心设计别被泄密，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我看某些人干得出来。”霍清之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可奈何，岂止是干得出来，已经干了好么。“云姨，我有件事想向您请教。”霍清之放下筷子，对于公司的情况并不遮掩，也没必要遮掩，“我觉得叔叔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他连我否决的设计稿都很清楚。”“这很简单，把接触环节的人换掉不就好了？”苏舟云不以为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霍清之顿了顿，略懊恼道：“设计部那些人在我看来水平都差不多，我不知道哪些该留下。”“早知道，我该转服装设计专业的……”苏舟云笑了下，“和专业有关系，关系也不大。”“设计水平怎么样，你找一个比他们更专业的，让他来分辨，你参考他的意见不就好了？”“你的任务是管理好整个公司，而不是只盯着一个小小的设计部，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清清，这也从侧面说明，你在公司没有信任的人。”一直旁听的程岚开口了。霍清之把目光落到程岚身上。只见对方笑得游刃有余，“看在长辈的份上，姨教你一招，古装剧看过吧？皇帝心里的想法他不会直接说出来，通常都是通过身边的太监去行使。你得先有一个信任的人，让他代替你出面，黑脸不需要自己做。”“不要封闭自己，试着敞开心扉，相信别人。”霍清之点点头，好像明白了。目前为止，她在公司里一直是单打独斗，就连本该最信任的秘书，也只是安排工作的关系。再看股东会里的人，霍远东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随声附和。可是，谁会是她信任的人？这个问题不得而知，在苏家待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苏舟云和程岚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目送那辆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程岚收回目光，拍了拍苏舟云的胳膊，见对方凝重的表情不免好笑道：“既然这么担心清清被霍远东那帮人活吃了，你介入解决也只是分分钟的事，她在这条路也能够走得更顺畅。”“我可以帮她一时，还能帮她一辈子吗？要是连几个股东都处理不了，以后怎么面对更大的挫折？”苏舟云摇摇头，“有些路要她自己走，一步一个脚印，那才踏实。”回程路上很顺畅，不过二十分钟时间，车子便驶入小区。霍清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站在玄关习惯性打开灯，光明一瞬间涌入屋子里，好似能驱散一室孤独。可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安静到拖鞋换鞋的窸窣声放得无限大。霍清之绷着的一口气，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才完全松懈下来，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后颈。在腺体处能够明显摸到略硬质感，霍清之稍一用力，就将腺体的隐形抑制贴撕了下来，留下一块抑制贴圆形的红痕。没有抑制贴的阻隔，压抑了一整天的信息素充斥整间屋子，释放出原本的味道。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又混合着浓烈的薄荷味，馥郁清新。霍清之深吸两口气，逐渐将信息素压了下去。她靠近沙发里，仰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脑子里回想的是程岚的话。思绪百转千回，最后眼前浮现出宋瑜然那张脸。会是她吗？霍清之茫然了。又不自觉想起还放在抽屉里的辞职报告，刚出现的假设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