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王、马、严三人望着病**的唐丹满脸愧疚。他们万分后悔,真不该去那个狗屁的鬼屋,不但让自己受了莫大的惊吓,就连唐丹都遭到了不幸。一位睡眼惺忪的护士在唐丹身边忙碌着,擦拭、勒腕、扎针、输液,当吊瓶里的**开始缓缓下降后,她才打着哈欠对三人说:“不要都在这呆着了,医院有规定,晚上不可以留人的。你们……你们留下一个人看护,另外两个跟我走吧。”说完,护士用询问的目光在三个大男人脸上扫视一圈。王峰在护士话音刚落就接口道:“老马、成子,你俩回去睡一觉吧。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去采访鬼眼女么?这里交给我就行,毕竟……唐丹还是我的徒弟呢!”王峰苦笑着,他是为自己苦笑。自己这个师傅当得实在是太不尽职了,不但什么都没教会人家,而且才第二天,就让自己的小徒弟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想到这,王峰狠狠搓起额头,力气大的皮肤都被他搓红了。他还记得刚才的事儿,几人把唐丹刚抬进急诊室,她就清醒了过来。在那瞬间,鬼屋当中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唐丹尖叫着,身体挣扎着,三个大男人好不容易才将她按住。可不知怎地,唐丹的力气竟然越来越大,挣扎的也越来越疯狂。三人都渐渐有了压制不住的感觉,到最后,还是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这才安静下来。在检查中,医生说唐丹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神智不清了。然后他又问王峰三人到底对这个姑娘做了些什么?王峰三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这反而让那位值夜班的老医生一脸戒备地看着几人,看他的样子大有报案找警察的架势。王峰明白,对方一定是误会了,无奈中他就编了个谎话。说几人是朋友,那女孩过生日,几人想装鬼吓吓她,没想到她就成这个样子了。王峰的谎话并不圆满,或者说漏洞百出,不过那个老医生竟然奇迹般的相信了。然后还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大骂了王峰三人一顿,说他们这帮年轻人不懂得分寸,一玩起来就太疯,你看这下玩出事了吧。三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只能低着头,一副认错模样。待老医生过够了训人的瘾,他立刻开了几种药,说是安神静气的,就打发几人随行护士去病房了。王峰轻叹口气,在红的发亮的额头下的双眼带着懊悔,他目送马、严两人随着护士离开,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唐丹。唐丹此刻熟睡着,不论谁被打了一只镇静剂都会睡的很死、很沉。看着她安详的脸庞,王峰不知道心中是何感受,总之很不好受。他的脑袋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一会儿在想刚与唐丹见面的情景,一会儿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然后又想到了离开的主编,最后则想着唐丹清醒后的情形。会怎样呢?伸着懒腰问这是哪里……捶打自己……受惊尖叫……两眼迷茫的看着自己……双手抱膝低声抽泣……王峰脑海里刮起了十二级风暴,整个思绪都被搅成了漫天飞舞的丝絮。他设想着一种种可能性,然后再想一个个的应对方法。不知不觉中,王峰才忽然看到唐丹点滴的药水就要见底了。他赶紧将刚刚那睡眼朦胧的护士叫了回来,那个小护士的眼睛刚刚是1/2大小的,现在则成了1/3大小,小护士几乎是飘到了唐丹身边,然后飘乎乎的将针头拔下、收拾点滴管瓶,再飘乎乎的离去。在整个过程中,王峰将双眼睁得大大的,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睡着砸倒唐丹身上。在小护士终于离开病房后,王峰松了口气,他坐到陪护**,视线却盯着唐丹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脸蛋。她的胸口轻微起伏着,口鼻发出均匀、轻微的鼾声,这个声音让王峰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松弛。他深深将胸口堆积的担忧暂时吐了出来,然后他倒下、闭眼,想要睡一觉。可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低吟响起,这让刚躺下的王峰猛地蹦了起来。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因为他整个晚上都在听这个声音,那声低吟正是从唐丹嘴里发出的。疑惑与不安笼在王峰心头,他犹豫着探头看向唐丹。他想不通,一个被打了镇静剂的人应该一觉睡到天亮才对,直到药效过去才会清醒。可此刻的情形,却让王峰的常识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此刻的唐丹脸色再次苍白,紧闭的眼皮下两只眼珠在剧烈地颤抖着,一声声微弱的低吟从她同样失了血色的嘴唇里嘣了出来。王峰听不清从唐丹嘴里发出的声音是什么,他只能将身体凑近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王峰的耳朵几乎贴在了唐丹的嘴唇上。他终于听清了,那不断从唐丹嘴唇里挤出来的声音是什么。“不要抓我,求求你放开我……不要抓我,求求你放开我……不要抓我……”王峰感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将头抬起一些以便他能看到唐丹的表情。唐丹脸色更加难看,并且表现出极端的恐惧来。王峰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唐丹没有一点反应。她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别抓她?谁在抓她,或者说是什么在抓她?究竟她是在做噩梦,还是……一想到那个可能,王峰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他缓缓地向四周看了看,在这间四人病房里此刻只住着唐丹一人。偌大的一个房间里,算上王峰也只有两个人。可是,王峰不知怎地总感觉到似乎还有人在这个房间里。他起身四处望着,除了三个空荡荡的床铺外什么都没有。他又将视线转向房间的四个角落,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王峰放松下来,然后他听到唐丹的那种微弱低吟消失了。他转回头来,看见唐丹脸上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笑,王峰仔细看着,最终确定了那确实是笑,诡谲的微笑。唐丹的嘴唇又蠕动了起来,似乎又说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