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绵后背刺痛,他垂眸看着正在细心为自己抹药的骆岷沛,银边眼镜旁坠着的链子在空中轻微地晃动着,时不时触碰到骆岷沛的颧骨。他不是听不出骆岷沛语气里的醋意,他抬了抬脚踝,脚尖抵在骆岷沛的胸前,稍稍用力,他整个人就被他推得往后移了几分。“是啊,”夏天天热,楚绵戏服里别的什么都没穿,伴随着抬脚的动作,裙摆从小腿处滑落慢慢叠在大腿根处,露出纤长漂亮的线条,以及纯白色的**底,“我的熟客可不止这些,骆少要是也成为我的熟客的话,来日我可以帮你跟他们约一个局。”他有些好笑地看着骆岷沛脸色骤变,他紧蹙着眉头像是马上就要忍不住怒火一般,最后却化作唇边的一丝叹息,“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不辞而别,让你遭了这些罪。”楚绵不愿意听他说这些,眼见着他将药膏全部抹上了自己的脚背,他毫不犹豫地伸脚将骆岷沛踹下了床,脚背弓着脚尖搭在被子上,淤青和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骆少药也抹完了,好人也当完了,你今日来可是还有别的事情?”骆岷沛被他踹下床也不气恼,他松了松衬衫领口处的领带,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锁骨,他是直接从医院来的,半路就把陈建从车子上扔了下去。没有别的事情要找楚绵,只是想看看他。没想到会撞上色心不改的骆向阳,更没想到会发现楚绵一直藏着掖着的秘密。他还有些喘不上气,楚绵手腕上的伤口像是直接在他心口开了一枪,子弹嵌在血肉里每一次心跳都会引起剧烈地疼痛。楚绵太知道怎么让他疼了。“我就是来看看你,”骆岷沛找不到理由,干脆实话实说,他望着像是没骨头一样卧在**的楚绵,没忍住将柜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骆家的那些事情我还没有解决好,现在还不能带你回家。”楚绵打着哈欠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的水光像是能把他化了一般。“等事情处理完,我就帮你赎身。”楚绵看着他用牙齿咬破香烟的表皮,被烟草的味道苦得脸都皱了起来。“不劳烦骆少,”楚绵用脚趾夹着被子角轻轻一勾,薄毯轻飘飘地盖在他身上,“我在这里呆得很好,吃穿用都不愁,每日还有人来伺候我,高兴了可以听曲不高兴了就闭门不出,逍遥似活神仙。”骆岷沛紧紧盯着楚绵的脸,像是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来一般,可他看了半晌也没有办法确定楚绵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这种地方怎么能一直待着!”骆岷沛扭头吐掉嘴里的烟渣,说话的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我知道你怨我当年不辞而别,可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这到底是在报复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骆岷沛只要一想到在这一年里有别的人看见了楚绵情动时的模样,有人在夜晚搂着楚绵入睡,有人做了他一直都舍不得对楚绵做的事情,就疼得难以呼吸。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因为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说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想要将他推拒到千里之外。“楚绵,”骆岷沛卸了力地靠在窗边,蝉鸣从半开着的窗户外传进来,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黏稠,像是无法流动的淤泥沼泽,拖着人往下沉,“你想报复我可以换别的方式,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也可以让我去做任何事情,你可以像从前那样对我提任何要求,只是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他。楚绵越听脸色越差,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发脾气,想要抽烟想要在手腕上再烫一个烟疤。“够了,骆岷沛。”他忍不住出口打算骆岷沛越扯越远的话头,“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你认为这一年多的时间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忘记就忘记的?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疼得要死快要被人上了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骆向英绑起来送进锦玉楼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为什么你觉得这么多的事情能够云淡风轻地被忘记被原谅?”楚绵一想到那场大雨,想到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的车尾,他就没有办法原谅骆岷沛,“你可以轻轻松松就把我卖给别人,现在又轻轻松松帮我赎身?”楚绵顾不上脚上的伤,从床头坐直,眼中的怒火有如实质,“骆岷沛,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你闲暇时舍不得放手的玩物,还是给点好处就能摇头晃脑的小狗?”骆岷沛听得一头雾水,从楚绵的话里抓到了重点,“卖?谁卖了你?”楚绵一通火发下来,早就不想再费力气跟他说话,翻身背对着他躺回**,扯过被子盖过头顶。“骆少爷刚回国,家中肯定事务繁忙,就不要在我这里逗留浪费时间了。”当年他走的匆忙,只来得及留下纸条让陈建照顾楚绵,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离开会被骆向英怎么编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骆向英究竟是怎么跟楚绵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可楚绵一副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让骆岷沛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他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着楚绵轻缓的呼吸也没办法让他平静下来。他原本以为解决掉骆家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就没事了,可今天这么一顿吵,他才发现他跟楚绵之间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当年的离开上。“哎哟,我的骆少爷,”王妈妈敲了敲门,有些着急地说道,“你怎么又在阿逝屋子里啊,你家里有下人来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回去一趟。”骆岷沛走到楚绵床边,垂眸看着被笼在被子里的一团,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楚绵听见关门声,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被捂得发红的脸不带任何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