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monchéri

春晚开始的时候，宁柚家里的年夜饭也开始了。去年的时候，言女士就连大年三十都是在公司单位里待着。宁柚就跟老宁两个人就着一盆包好的饺子，和着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酱料过了一个年三十。今年的花样很显然比去年多了不知道多少，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的菜，从荤素到各种汤，宁柚觉得自己看都看不过来了。许是记着宁柚也已经成年了，宁海破天荒地给他倒了一杯红酒，大有要跟自己儿子不醉不归的架势。宁柚的手机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祝苍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忙，宁柚发过去的好几条消息他都没有准时回复。“柚子也长大了，再过几个与就要上高三了，。”宁海一喝多话匣子就收不住，拉着高婧的手跟她一点一点地说着宁柚小时候的各种风光伟绩，听得宁柚原本就有点微红的脸更加的红润了。电视里的节目还在继续，宁柚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碗里的菜，时不时拿起手机看几眼，没有看见消息栏里跳出Z的字母，失落地放下了手机。高婧洗了一盘草莓放在茶几上，宁柚一个人缩在单人小沙发上看着宁海跟高婧两个人不知道在碎碎说着什么，放在腿边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了起来。宁柚看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把宁海跟高婧都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宁柚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取下架子上的红色羽绒大衣和帽子，跟宁海说了一声自己有事要出去，就冲出了家门。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上面赫然是祝苍竹刚刚发过来的消息。【Z】：能出来吗，我在你家外面。祝苍竹在我家外面？他不是在姑姑家过年吗？连夜赶回来了？宁柚一肚子的疑问都在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的祝苍竹时在胃里被消化掉了。那个牵过他的手的少年，双手插着口袋站在一棵树下面。周围的雪纷纷扬扬地往他身上落，或许是出来得匆忙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下午跟宁柚视频通话时候的衣服。宁柚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一步靠近祝苍竹。他能听见自己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响声，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还有近在耳边的属于祝苍竹的呼吸声。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要给对方一个拥抱。宁柚把脸埋在祝苍竹的脖颈处蹭了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敢确认这个人是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你怎么来了？”宁柚还记得下午祝苍竹跟自己说家里准备了很多饭菜，晚上还打算一起打牌搓麻将，结果这个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祝苍竹的手在宁柚的背上揉了揉，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说想见我，那我就来了。”宁柚咬着下唇不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是羞死人的哽咽声，很自然地把手塞进祝苍竹的口袋里，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像极了每对分隔异乡的小情侣见面时的场景，明明都有无数的话相对彼此说，可是当真的把那个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着，再抱一会，多抱一会。宁柚家这一片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祝苍竹牵着宁柚的手往永川一中的校门走去。已经是深夜11点了，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路过的那些小店铺大多也都关了门，只有几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祝苍竹推开一家进去，在里面买了个打火机出来，又朝着宁柚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塑料袋里，里面装的是两大把仙女棒。永川市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这几年周边小店里也看不见鞭炮烟花的影子了。祝苍竹姑姑家住在农村，他下午陪着弟弟妹妹去商店挑吃的时候，看见摆在货架上的仙女棒马上就想到了宁哟。在润州的时候，宁柚就跟他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再去看一次烟花。其实用不着宁柚给他打电话说想他，他今晚也会回永川市。过年守岁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想跟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过。谁都不行，只有宁柚。永川一中从外面看进去一片漆黑，门卫室里也空无一人，算得上一座整整的空学校。两人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翻了进去，宁柚往下一跳，跳进了祝苍竹张开的怀抱里面，两人相视一笑往塑胶操场上跑去。孔乙己对学风管得很严，对早恋现象就更是看得比成绩还重要。小树林因为地势原因，没有成为小情侣们的恋爱圣地。反倒了让塑胶操场拿走了这个名号，一到晚上，塑胶操场上黑漆漆一片，就只有角落里一盏白炽灯亮着。这里会聚集有不下三十对情侣，牵手的，一起躺在草丛上的，还有在暗处接吻的。祝苍竹跟宁柚有次心血**，在晚自习下课期间偷偷跑到这里来玩。正巧碰上孔乙己在抓早恋的人，前面那对情侣马上就撒开了握在一起的手，装成“你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我身边”的样子。孔乙己在茫茫人海中看见自己的两个得意学生，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宁柚跟祝苍竹的手牵在一起。祝苍竹还朝着孔乙己打了个招呼，然后波澜不惊地拉着宁柚离开了。学校的操场很少会有现在这样冷清的样子，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去操场都能在上面看见做着不同事情的人。祝苍竹跟宁柚在一片雪地里坐下，头顶正好就是升旗台，祝苍竹把仙女棒从袋子里拿出来，两大把散开了摆在光秃秃的升旗杆下。大拇指轻轻一按，随着一声轻响，在夜空里亮起一束火焰。宁柚拿着一支蓝色包装的仙女棒凑过去，看见顶端冒起星星火光，里面伸长了胳膊把它举了起来。眼前是仙女棒绚烂的火光，宁柚偏头去看祝苍竹，却发现对方正在摆弄手机，对上他的目光把手机举了起来，闪光灯响起的时候，祝苍竹偏头在宁柚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低沉暗哑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下雪声，还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传进宁柚的耳朵里。“mon ché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