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江渭呈真的在保佑着俞兆和孩子,在天色渐渐暗下来时,医生终于宣布俞兆和孩子都脱离了危险。江亦临一直支撑着的那股里猛地消失了,整个人靠在郑弋阳的身上,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弄得医院又是一场兵荒马乱。俞兆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容,赞赏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随后陷入了更深的沉睡里。卫乘殷的去处是哪里没有人过问,俞兆只要江渭呈和孩子没事他就安心了,而江亦临就更加不想追究了,他现在只希望哥哥能够尽快醒过来,俞兆的身体也能够快点恢复好。在市第三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之后,俞兆终于能够下地去ICU病房看江渭呈的情况了。根据医生的描述,在俞兆急性宫缩的那天下午,江渭呈的情况出现了一丝的不稳定,这也就说明着病人有很强的求生意识。俞兆站在病房门前,张开双手任由医生给自己穿上淡蓝色的防护服,带上隔离的医用口罩进了ICU病房。因为害怕江渭呈的情况随时恶化,一星期才有一次家属探病的机会。江亦临和郑弋阳昨天才找医生了解了江渭呈最新的脑内情况,知道俞兆应该是很想见他的,所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俞兆。病房的门被缓慢地推开,俞兆站在门口却有些不敢靠近江渭呈躺着的那张病床了。江渭呈在**躺了一个星期,瘦得厉害,脸颊都凹陷了下去,显得他整张脸愈发的尖锐。江渭呈这张脸跟俞兆想象当中的相差得太远了,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不得不抬头将眼泪憋回去。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江渭呈这个样子,他印象中的江渭呈似乎一直都在他面前帮他挡着所有的伤害和风浪,所以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江渭呈有一天会这么虚弱地躺在病**,无法回应他的呼唤。俞兆吸了吸鼻子,确认自己脸上没有眼泪之后才转身坐到了江渭呈床前的椅子上。医生很贴心,在椅子上放上了软枕的靠背,让俞兆能够坐得更舒服。江渭呈的手背上一片青紫,都是针管戳出来的。俞兆心疼地将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手心里,大拇指地指肚不断地在江渭呈的手背上摩挲,像是要将那些青紫的痕迹都擦掉一样。他有很多话想要跟江渭呈说,可是真的等他见到了人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能干巴巴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江渭呈脑子里的思绪千回百转。直到医生开门提示时间快到了,俞兆才咬着牙红着脸将江渭呈的手搭在自己裹着束腹带的肚子上。因为上一次的急性宫缩,孩子的位置往下移了很多,再继续往下坠就会造成危险,俞兆不得不每时每刻都用束腹带提着肚子。孩子被勒得不舒服就在肚子里闹,俞兆每天晚上都会被折磨地睡不着,在充满了消毒水的病**辗转反侧,最后抱着一件几乎已经没有江渭呈什么味道的外套拧着眉入睡。感受到父亲的接近,肚子里的孩子兴奋地踢了一脚,俞兆当下脸都白了,咬着唇闷哼了一声。随后睁开含着水光的眸子抱怨似地跟江渭呈说道:“你之前说了要是宝宝不听话就会帮我教训他的,他现在都把我欺负得可惨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俞兆说着就哽咽了,只好偏过头去,快速地抹掉眼底的泪水,起身离开了病房。而在他走后的几秒钟内,江渭呈的心电图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等到江渭呈从ICU病房转出来的时候,俞兆的肚子又比之前的大了一圈,多站十分钟腰腹处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酸痛。他的身体也开始水肿,之前的鞋子早就已经穿不进去了,他只好每天都穿着酒店的大拖鞋。而每天晚上折磨他的用孩子的乱动变成了抽筋,他的肚子太大了,只能侧躺着才能够够到抽筋的小腿。每天晚上一阵折腾之后,睡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几天下来,一直被江亦临悉心照顾着的俞兆反而日益消瘦,除了挂在身前硕大的肚子,其他地方都没有几两肉了。郑弋阳回到S市给江渭呈办了转院手术,一行人终于从B市回到了S市。等到俞兆回到S市,俞正川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连忙跟妻子去医院看望儿子和江渭呈。一直被瞒在鼓里的俞兆母亲在看见儿子苍白的脸色时,捂着嘴哭得喘不上气。俞兆有些无奈地坐在母亲身边,手在母亲身后轻轻地拍着。而俞正川早就离开了病房去探望他的女婿去了。“你说你这孩子,出了事也不跟家里说,我要是没从没人嘴里知道,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啊。”俞兆母亲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在看见儿子的大肚子的时候又开始抹起眼泪来了。“怀孕了也不跟家里说,你还真是嫁出去之后就忘了妈。”知道母亲是在真的心疼自己,俞兆情绪一下子也低落了下来,这些天在别人面前伪装出来的豁达和轻松全部都消散不见。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连续好几个晚上的失眠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江渭呈还要差。母亲的手心有些粗糙,抚摸在俞兆的手背上时会带起一阵刮痛感,可是这种感觉却让俞兆心软成了一片。“我很怕。”当着江亦临时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在脸上,在母亲面前的俞兆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摔疼了会哭,饿了就会叫的小孩子,“妈,我特别害怕。我害怕他就不醒过来了,更害怕哪个早上医生突然跟我说节哀。”这些场面不断在在他脑海里播放,俞兆的精神已经紧绷到轻轻一碰就会断的程度。“我没想过以后没有他的日子要怎么过,我怕我会坚持不下去的。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会躺在病**。”俞兆哽咽,将这些天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了出来。母亲被他哭得心碎,只能搂着他的肩低声安慰他,两个人相拥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