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还是方姐出面，与邵导那边的工作人员又联系过，乔砚礼才又重新加上那个青山绿水的头像。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对他写歌的时间产生了质疑，以为他是故意捉弄人。对此，乔砚礼也哭笑不得。他知道有些歌手创作起来很艰难，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写出一首，还经常要在半夜三更才有灵感，有的甚至还喜欢在厕所里写歌，各种准备仪式千奇百怪。但他一直挺顺利，灵感一来，信手捏来，随时随地都可以写。就像他写网文，开始写就有六七千的时速，经常因为更新量大被说是触手怪，打字机成精。而有的作者同样做了大纲细纲，一杯茶，一支烟，三千个字写一天。但这能怪他吗？他也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写不出来啊！据说邵导的脾气古怪，每一个人进过他剧组的演员出来后都对他的脾气讳莫如深。至于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更不必说，经常传出工作人员被邵导稀奇古怪的要求刁难崩溃的新闻。这次邵导要求的主题曲难倒了很多人，听方姐说，业内不少歌手都去应募又被拒绝，连以前与邵导合作过的许天王也没通过邵导的要求。想来那些工作人员一定十分为难。所以乔砚礼主动道：【我可以先试试，你们看过作品之后再决定。】对面迟疑许久，也许是被说动，才发来要求。上善若水：【一首比较悲观的歌，主题要很绝望，不能有希望，但又要充满希望。你自己琢磨一下。】Q：【还有呢？】上善若水：【你没签保密合同，其他的都还不能透露给你。】Q：【……？】上善若水：【这些不够吗？不能直接写？】乔砚礼放下手机，对着天上闪烁的星群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再拿起来。Q：【我试试。】进屋之后，他的脑子还满是刚才甲方提出来的要求，什么叫充满希望又要充满绝望，怎么样才能在对主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写出一首完整的歌。他的脑子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闪过，却又抓不住一个成型的灵光，直到回到房间里之后还在琢磨。为了理解邵导给出的想法，他还找出邵导从前拍过的电影看了起来。“小乔。”涂笙推门进来，看见他眉头紧锁，在一张白纸上涂涂画画，面前平板里的电影播到了一半，但显然没有分到主人的注意力。不知道乔砚礼在做什么，连他进来也没发觉。“刚才杨导来告诉我们，说明天要实现沈霏的理想，我们得去美术馆。”他好奇地问：“你在写什么呢？”乔砚礼这才回过神，顺手暂停电影。“没什么。”他说：“我在写一首歌。”“写歌？”涂笙兴致勃勃，“是什么歌？我能听听吗？”乔砚礼收拾面前乱七八糟的稿件，低落道：“还没想出来。”“你想写个什么样的歌？”乔砚礼把甲方的意见给他形容了一下。涂笙一听，顿时也沉默下来。他干巴巴地说：“你们歌手的想法……还真是扭曲。”乔砚礼：“……”不，扭曲的不是他。涂笙对写歌一窍不通，就算是有心想要帮他也爱莫能助，只能鼓励了他几句。他离开之前，不小心瞥到乔砚礼平板上的内容，顿时一乐：“你是在看《橡树》吗？”“涂老师也看过？”涂笙哈哈大笑：“你没认出来？我也在里面演了一个角色。”乔砚礼当真没有发现，他把进度条拉到后面，竟然还当真在演员表里找到了涂笙的名字。他在里面出演了一个很小的角色，没露过几次面，连台词都只有一句。这部电影是邵导早期拍的电影，距今过去太久，涂笙出演时还是一个青葱少年，与现在变化颇大，如果不是他自己说，一般观众鲜少会发现。“这可是邵导的电影！”涂笙来了兴致，夸夸其谈道：“当时我刚拍戏没多久，还在各个剧组跑龙套，这个角色的演员临时出事，要找其他人顶上，我本来是在剧组里当群演，邵导临时要人，因为我年纪差不多，就点我去试试，没想到竟然真让我试上了！”于一个在各个剧组跑龙套的群众演员来说，能在大导的电影里拥有一个有台词的角色，是一个极为了不得的事情，足以他夸耀很久。“你可不知道，邵导从以前起就要求严格，不知道在片场骂哭了多少人。”涂笙压低声音与他八卦：“我当时亲眼看着，对邵导怕的很，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去试镜他的电影。”乔砚礼若有所思。他对邵导的脾气性格略有耳闻，只是与影视圈接触不多，也不太深入了解。想到甲方的要求，为了更了解邵导的想法，他好奇地继续问道：“还有呢？”大约八卦是人的天性，见他有兴趣，涂笙也来了兴致。两人就在房间摄像头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八卦起来。……清晨。小余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手脚轻轻，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会吵到里面的人。他是邵导演的助理，平日里负责照顾邵导演的生活起居。一个月前，邵导演的电影主题曲进展不顺，迟迟没有收到合心意的歌，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会做错什么触到邵导的霉头。门一推开，清悦的歌声就从里面流了出来，邵导演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眉头舒展，显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听到歌声，他就松了一口气。昨天，他在热搜上看到一首歌上了热搜，于是点开多听了两遍，没想到正好被邵导演听见。本来他以为邵导演又要发火，没想到却听到邵导问这首歌是谁唱的。于是从昨天晚上起，邵导的住所就一直在循环播放着乔砚礼的歌，大概是听得很满意，不但发火的次数变少，还让他联系了乔砚礼的工作室，看样子是要请乔砚礼唱电影的主题曲。也不知道乔砚礼行不行……小余胡思乱想。忽然，叮咚一声。手机的提示声响起。邵导立刻拿起手机。是与乔砚礼的聊天页面，对方给他发来了一首DEMO。邵导的好心情**然无存，眉头紧锁。他的长相严肃，脸色一板，就让人看起来心生胆寒，更别说他发火，哪怕是合作好几次的演员也要怕的连退三里。尽管他这两天很喜欢听乔砚礼的歌，但不代表他对乔砚礼这个人很满意。起因就是昨天他联系乔砚礼，对方大言不惭，说几个小时就能写出一首歌。同为艺术工作者，他信奉慢工出细活，自己拍一部电影更是精益求精，也极为不赞同以时间拼质量的做法，对市场上那些粗制滥造毫不下多少心思的影片极为看不过眼。尽管答应了乔砚礼说试试看的话，但他内心也不觉得乔砚礼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他一边点开，一边忿忿地对助理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浮躁，明明有天赋在身上，却不好好发挥，净想着走捷径。才一晚上，他能写出什么好歌！”助理昨晚就已经听他抱怨过，也了解前因后果，此时唯唯诺诺的应和，也不敢帮腔。生怕再让邵导更加火大。DEMO里只有曲子，还没有填词——这得知道电影内容后才能写。开头是一段钢琴乐，乐声寥寥，却已经能听出内含的孤寂与深深寂寥。沉重，孤独，与数不清的绝望。邵导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不过如此。”而后是一段小提琴穿插进来。依旧是悲沉的基调，两道乐声碰撞，却意外带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似乎是有一小撮微弱的火苗升起，却还是被寒天动地的霜雪掩盖，渺小，却又奋力燃烧。助理一边旁听，一边暗暗惊叹。他也不懂音乐，只能分得清好听不好听。但显然乔砚礼的这首曲子是好听的范畴。这两天他在网上冲浪，也偷偷追更《理想的时光》，对于网上变化的言论十分了解。早就知道乔砚礼有才华，他能自己写歌，唱歌也很有感染力，但没想到才过去一晚上的时间，他竟然能写出那么一首优秀的曲子。可惜，却还是过不了严格的邵导这关。不过这也很正常，许天王和邵导合作过好几次了，这次发来的歌还是被邵导骂的狗血淋头。邵导的要求向来严格到变态的地步，他作为助理深受其害，只是不知道这次的阴霾什么时候过去。小余一边在心里怜悯自己，一边又想：不知道乔砚礼会不会把这首歌写完整。如果他出歌的话，他是愿意放进自己的歌单里。不知不觉，一首曲子播放完毕。小余有点心痒痒，想要再听一遍，但也不敢提。他看着邵导眉头紧皱的模样，主动拿出手机问：“我去和乔砚礼的工作室联系一下，把他推了。”邵导忽然转过头，眉毛竖起，怒目瞪他：“推什么？！”“啊？”小余有点懵：“您不是不满意吗？”邵导的眉毛竖得更高，看他的眼神也更加不满。“我什么时候说不行了？！”“啊？！”“你去联系一下乔砚礼工作室，赶紧把合同签了，让他快点把这首歌写好。”小余更加懵逼。邵导嫌他在旁边站着碍眼，更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抓起手机忙不迭地跑出去找法务拟合同。小余紧紧握着手机，死死憋着嘴巴里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哦呼！解放啦！乔砚礼牛逼！等人走了，邵导才拿起手机，点了一下屏幕，重新播放这首DEMO。熟悉的钢琴乐重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邵导听了一遍，又听了一遍。他小声骂骂咧咧：“才一个晚上，算他运气好……哼！”听到第六遍，又点开第七遍，刚刚跑出去的小余又蹑手蹑脚跑了回来，把手机递到他的面前。邵导虎着脸低头一看——热搜某一条，#乔砚礼涂笙 被抓包#邵导：“什么东西？”他疑惑点开。词条底下是一个视频，是《理想的时光》综艺里昨晚的一个片段，乔砚礼与涂笙凑在一起讨论他的内容。无非是他脾气有多不好，这已经广为人知。最好笑的是两个人说嗨了，完全忘记还在摄像头之下，涂笙说八卦说的手舞足蹈，直到猛然间发现摄像头对着自己。两个人齐齐转头，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住。像极了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包的模样。底下是一片哈哈哈哈。被八卦的正主·邵导：“……”邵导吹胡子瞪眼：信不信他……他……还正在播放的曲声传入耳朵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