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涂笙说的综艺是《我是实力派》, 一个考验演员演技的综艺，每一期会邀请几个演员参加，同台竞技, 选出真正的实力派演员。《我是实力派》已经拍摄了好几季，新一季开始，涂笙受邀成为这一季演技比拼的几个演员之一，马上就要录制第一期节目。和他共演的助演嘉宾是一个年轻的流量明星，名气不大, 不乏有让他帮着带带新人的意思。结果助演嘉宾忽然有其他行程安排冲突, 没法参加明天的排练，得找其他人替演这一期。本来节目组那边已经为他去寻找新的助演嘉宾, 但今晚看到热搜上的事情, 涂笙就想到了乔砚礼。乔砚礼从歌手转型, 初次演戏就担纲一部大IP的男主，外人对他的质疑可想而知。一部电视剧少说也要拍几个月, 在这几个月里，那些质疑声也只会多不会少。如果有一个机会，他可以在一个舞台上与其他演员同台竞技，那自然可以让人看出他的实力，从而对他生出信心。《我是实力派》过几天就要录制第一期, 后期剪辑制作, 再等平台上线播放, 也只要半个月，比电视剧拍摄的时间快许多。涂笙发出邀请的时候, 就是存了帮乔砚礼的心。但是他也有两点忐忑。一是乔砚礼太红，只有其他节目组请着他去，不一定愿意帮人当绿叶陪衬。二则是, 演技这种东西真不好说。他知道乔砚礼的学习天赋出众，一点即通，假以时日必将不同凡响，却不知道这短暂的时间里够不够他磨炼演技。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是给乔砚礼添了麻烦。但没等他忐忑一会儿，电话对面就爽快的应了下来。“没问题。”乔砚礼说：“我这段时间都有空，很期待能与涂老师合作。”涂笙心头一松，高兴地说：“好，我这就去联系节目组，让他们联系你的经纪人。”乔砚礼轻笑道：“涂老师很快验收我这个学生的学习成果，希望涂老师不会失望。”涂笙哈哈大笑：“我的要求很严格，你得做好准备。”又说了几句，乔砚礼才挂断电话。怀里的猫已经饿得不行，他去厨房将猫饭分出一份喂猫，剩下的则分装好冻在冰箱里。趁时间充裕，便提前开始收拾之后进组的行李。在私生活方面，乔砚礼不喜欢让助理碰自己的东西。直到第二天早上，按着生物钟准时睡醒，他才想起来什么，打开微博。过了一晚上，宋书祺内涵他抢角色的事情也有了结果。由于丁导站出来的态度太刚，还有那么多人帮他说话，再加上方姐公关及时，对乔砚礼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吸引了一波同情。最后事情以宋书祺主动站出来道歉结束。他表示自己只是在晚上看书时有感而发，发表了一句读后感，并没有其他意思，也很尊重乔砚礼，信任丁导的选择，希望大家不要误会。但除了他的粉丝还在相信之外，这条微博底下全是路人的吐槽声，险些连粉丝和水军都没控住评论。乔砚礼只扫了一眼，就把这件事刷了过去。倒是在另一个少有人关注的角落，电视剧《入世》的投资方有了变化，盛世悄咪咪把自己的名字加了上去。盛世的老板砸完钱，并且连夜发来慰问。林总：【下次再看中什么剧本，直接说，我们有的是钱！】林总：【（红包）*N】林总：【今晚你受委屈了，拿去压压惊。】乔砚礼：“……”乔砚礼礼貌地道了谢。而关于昨晚商量过的演技综艺，方姐也一大早过来接他去签合同。“我想着你马上要进组，本来还想要让你休息几天，没想到你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活。”方姐在行程表上添上这一行，又说：“你现在人气正盛，以前和你合作过的几个品牌商还想继续和你签约，还有一些近两年崛起的新品牌，我替你挑过一遍，有两个牌子近两年有出现质量不好的新闻，其他都不错。还有盛氏，他们想重新邀请你成为全球代言人。”盛氏集团就是他们老板的老板，盛世娱乐背靠的大金主。盛氏商业版图分布极广，房地产，科技电子，医药，食品等等等等，盛世娱乐只是母集团底下的一个小分支。曾经乔砚礼爆红时，各种代言邀约接的手软，其中就包括盛氏集团的全球代言人。只是在他退圈之后，所有品牌代言全都解约，现在身上也空空****。乔砚礼道：“不着急，等拍完《入世》再说。”“还不着急呐？”方姐白了他一眼：“你粉丝都快急死了，以前几个老粉天天来催，问你都复出那么久了，怎么身上连一个商业代言都没有，是不是我怠慢疏忽你。”乔砚礼无奈：“也没多久……”“挺久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方姐果断说：“在你进组之前，先把这几个广告杂志全拍了！这方面你得听我的！”……《我是实力派》的节目编导从涂笙那儿得知乔砚礼要来当助演嘉宾后，激动得一夜没睡好，直到亲眼看到乔砚礼本人，还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我是实力派》录到现在，人气已经没有第一季那么高，现在乔砚礼忽然参加，这可是给节目白送的流量啊！乔砚礼真正的演员首秀，比《入世》还要更早！“乔老师，没想到你真的来当我们的助演嘉宾。”编导激动地语无伦次，看着合同上还未干涸的字迹，险些要笑出声。“涂老师的助演嘉宾行程有冲突，我们正着急，多亏您来救急。您和涂老师的感情真好。”乔砚礼与他客套几句，才问：“我听说今天就已经开始排练了，涂老师在哪呢？”“噢……对！”编导说：“涂老师已经在排练室等您了。”而会议室里，相比起喜形于色的编导，涂笙却心事重重。今天一早，他就从节目组手中接到了分给自己的剧本。剧本是很早就买好版权，也很早就决定好分配给谁。分给涂笙演的是一部曾经拿过奖的文艺电影，剧情内容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父亲与他的自闭症儿子。妻子离世后，父亲独自一人照顾着生活无法自理的儿子，却在有一天得知自己已经癌症晚期，命不久矣，这个时候，儿子未来的生活就成了一大难题。电影十分催泪，当初在上映时，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在电影院里被彷徨无助的父爱感动的眼泪直流，饰演父亲的演员是一个老戏骨，还凭借这个角色得了最佳男主角。而涂笙与乔砚礼，就要在综艺舞台上重新演绎这一部经典电影，分别饰演绝症父亲与自闭症儿子。有前人珠玉在前，想要再演出不相上下或者超越的镜头，难度不亚于再得到一个影帝。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涂笙就皱起了眉头。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乔砚礼。自闭症儿子在这部电影里的戏份虽然多，也足够重要，但能够发挥的地方却少的可怜。电影重点聚焦在父亲面对生命有限无法继续照顾儿子的焦虑，与病魔抗争的顽强，如高山一般伟大深沉的父爱。而在原著电影里，有关自闭症儿子的镜头，就是在父亲痛苦挣扎时，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无知无觉。如果乔砚礼来出演这个角色，不但发挥不了他演技，反而会被局限于“自闭症”这个设定里。演的好不容易，演得不好却非常简单。在原著电影里，演儿子的演员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发挥，一部电影看完，观众们也只记得父亲，对儿子的印象模糊，是一个相当于壁花的存在。他本来是想帮乔砚礼在观众面前证明实力，现在反而真的弄巧成拙了。所以当乔砚礼出现在排练室，见到第一面，他就先郑重地道了个歉：“小乔，是我对不住你。”乔砚礼迷惑：“什么？”然后他才看到了剧本。等他看完后，涂笙说：“我去问问编导，能不能给我们换一个剧本。”“为什么？”乔砚礼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道：“涂老师，这个剧本很有挑战性，我觉得是你会想要尝试的角色。”这话说的没错。涂笙来演了一辈子的配角，但一直不红，他参加这个综艺，就是想要挑战自己，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为了把两个小时的时长压缩到十几分钟里，分给他们的剧本已经被进行过改编，其中戏份最重的是绝症父亲临死前那一幕。父亲的生命终于要走到尽头，絮絮叨叨地向儿子交代后事，哪怕儿子听不见。这一幕独角戏对演技的要求极高，也是原演员封神的片段，看到剧本的那一刻，涂笙就非常想演。“那你怎么办？”涂笙忧心忡忡。乔砚礼并不担忧：“我是助演嘉宾，今天的主角是您。”而且，乔砚礼也相信，没有不好的角色，只要演不好的演员。在看到自己的角色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角色想要演好并不容易。哪怕是在剧本里，属于他戏份描述的内容也很简短。大段大段的父亲戏份，而后跟着一句，【儿子没有听见，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乔砚礼很感兴趣。于他来说，这是他以演员这个身份，接触到的第一个全新陌生的人物，真正需要从零到熟悉，以他自己的理解，将这个陌生的人物演成‘我’。演《入世》，演陆一凡时，他其实讨了巧。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最了解自己亲手写出来的人物，知道他一切的情感起伏，坎坷不平，演起这个角色时也更容易代入。但这个自闭症儿子的角色却不相同。这是他从未了解过的角色，节目给他们适应排练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就要登台表演。想要演好，还要演出自己的风格，于他而言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他甚至还有一些兴奋。乔砚礼飞快地将剧本里属于自己的内容圈出来，几遍背诵下来，而后就开始在心中反复揣摩。自闭症儿子在整部影片里的台词只有寥寥几句，更需要在细节上下功夫。尽管他的存在感微弱，但他的内心世界很丰富，在无人知道的世界里，他的内心比天地还要辽阔。乔砚礼走到角落里，面对着墙壁蹲下，开始揣摩这个角色。他试图想象自己是一个自闭症儿童，一个自闭症患者该拥有的言行举止，内心情感，以及他面对自己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他的父亲时，应当拥有什么样的反应。涂笙往角落里看了几次，见乔砚礼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才安下了心。时间紧迫，他的注意力也很快分配到自己面前的剧本上。如何用自己的方式演绎这个角色，也是他要面临的一个巨大挑战。就在他默默背台词时，忽然，角落里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涂笙下意识地抬头，就见乔砚礼抓着手机急匆匆地往外面去。“小乔？”涂笙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乔砚礼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他的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匆忙说：“涂老师，我去外面学习，您今天能不能暂时一个人排练？”涂笙一愣。想了想，道：“也可以。”虽然剧本里大部分都是父亲和儿子的对手戏，但儿子不需要给什么反应，他对着柱子练也不成问题。得到肯定的答复，乔砚礼便一头冲了出去，脚步比之前更急。涂笙满头雾水。直到中午，他才等到姗姗归来的乔砚礼。一问才知道，乔砚礼找到了一所接纳自闭症儿童的福利院，跟在那些自闭症儿童身边，与他们同吃同睡，观察了他们一天一夜。涂笙也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寻找灵感。时间紧迫，其他组的演员都已经这两天里磨合，并且排练过好几次，来不及惊讶，两人匆匆排演了一遍。出乎意料的顺利，经过对自己角色的深挖揣摩，两人入戏很快，仿佛自己就是父亲/儿子本人，默契到仿佛是天生父子。一遍排练过后，涂笙猛然从自己的角色中出戏，大汗淋漓。他先按照习惯将自己刚才的戏份回想了一遍，而后再去回想乔砚礼的。等想完后，他心中逐渐生出惊讶。他知道自己的发挥如何，几十年从业经验就是他的底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乔砚礼竟然接住了他的戏。乔砚礼并没有像原著里将儿子演成花瓶，反而是加入自己的理解，让本来沉默灰暗的角色也有了亮眼闪光的点。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乔砚礼：“小乔……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戏？还有最后那个剧情，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乔砚礼有点担心：“我擅作主张，是不是加的不好？”“不，不，实在是太好了。”涂笙连声说：“就这么演！”乔砚礼放下了心。“……”涂笙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夸奖的话好像也多余了。他想到先前教乔砚礼时，有种仿佛被掏空的感觉，如今更是亲眼见证到眼前人从零到现在的进步，不禁更加感慨，且饱含欣慰。这会儿他忽然与远在千里国外的弗兰克、坐在剪辑室里偷偷听主题曲的邵导感同身受了。有这样一个学生……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也太让人有挫败感了！下午，所有人换好服装，按照抽签的顺序，每组轮流上去演绎。他们两人抽到的位置不算靠前，中不溜。但演完之后，掌声却是全场最热烈，大半观众都被感动到泪流满面，都来不及走出演播厅，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其他朋友发送一连串消息，表达自己的震惊。《我是实力派》的编导双眼放光地盯着监制器里拥抱的父子俩，狠狠握紧了拳头。幸好《入世》拍的晚！等节目播出后，他们节目肯定要火！感谢丁导，感谢涂笙，感谢乔砚礼！《入世》的热搜？拿来吧你！……结束演技综艺的录制后，乔砚礼便被方姐拉去与各大品牌签代言合同，广告杂志连轴拍摄，还不忘忙中偷闲整理自己即将要发表的新专辑。时间一眨眼而过，很快到了《入世》剧组开机。进组之前，他将猫送回到家里，让家里人帮忙养一段时间，然后坐上了前往剧组的飞机。《入世》是一部仙侠剧，取景在各个风景区，同样也交通不便，条件简陋，接下来几个月都要与世隔绝。所有粉丝都翘首期盼，等着他的第一部 电视剧拍完，在这几个月里，只能扒拉着偶尔爆出来的路透与新拍的广告片和杂志，心酸撕日历。《入世》开机当日，刚好也是《我是实力派》第一期开播的日子。乔砚礼不知道网友们会如何看待他的第一次表演，如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将开始拍摄的第一部 电视剧上。开机当天，剧组也会拍摄第一条内容。圈子里在某些方面会有些迷信，第一条拍摄的顺利，也会代表未来的拍摄顺利。身为主角的乔砚礼颇有压力。开拍之前，他和丁导抓紧时间讨论剧情。小方总从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身后无声无息路过，冷不丁停在了乔砚礼的面前。没错，电视剧《入世》的拍摄，小方总也来了。作为星桥火树的书粉头子，电视剧《入世》是他的心血之作，筹备许久，眼看着就要成品，他怎么也放心不下，索性将所有工作推给身边的经理人——反正平时也是那些人干活，自己提着行李跟到了剧组里。他打算亲眼看到《入世》拍完，也亲眼盯着乔砚礼如何演陆一凡。要是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叫停，把人换掉。小方总目光如炬，冷酷地打量着眼前人，从头到脚，连每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眼前这个即将饰演陆一凡，但与他心目中的陆一凡没有一分一毫相似的青年。本来他也不赞同乔砚礼出演，但丁导保证能行，再加上找遍娱乐圈，的确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演员，他才不得不同意。直到乔砚礼注意到他在旁边站了许久，主动打了招呼。小方总纠结许久，才缓缓伸出手，要与他握手，然后紧紧握住。乔砚礼：“……？”他抽了一下，竟然没抽出来？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在慢慢加重，乔砚礼眼皮跳了一下。他回想自己历往行为，似乎没有得罪小方总的地方。乔砚礼不动声色，道：“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小方总咬牙切齿：“……哼！”陆一凡才不会这样打招呼！他还是觉得丁导在唬他！乔砚礼能懂什么陆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