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夜半时雪势变大, 第二天醒来时，窗外天地白茫茫一片。本来是个难得的晴天，到午后, 大雪又纷纷扬扬落下, 逐渐有变大的趋势。乔砚礼本来是要多待几天，起床后收到家里发来的消息, 临时改签提前, 赶着大雪前最后一班飞机飞回了A市。落地后，手机一开机，消息便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全是未读消息。“乔哥，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助理小潘把他的行李推出来：“方姐交代我, 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家门口，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乔砚礼低头回完消息, 把行李车接了过来：“没事，有人来接我。”小潘这就放心了。出机口人头攒动, 有一些人挤在外面, 举着手牌与礼物, 朝着里面探头探脑。她们手中的手牌是另一个明星的名字。由于是临时改签，粉丝们也不知道他的航班。乔砚礼穿着黑色的长款外套, 打扮低调，现在是冬天, 周围许多人都像他一样带着帽子口罩，看起来不起眼。来接机的粉丝只因他超脱路人的出众气质多看了两眼, 只当是个身高腿长的路人帅哥，一心念着自己家的爱豆，并没有认出来。“是SUN团的粉丝。”小潘在旁边小声介绍说：“乔哥, 你也许不认识，是今年《梦想练习生》刚出道的新团，不太火。”《梦想练习生》第一季就是乔砚礼参加的选秀节目，但之后热度一季不如一季，后来出道的男团也是一个比一个糊。不过对于粉丝来说，自家的爱豆就算不火也是心头宝，特地精心打扮带着礼物来接机，就是希望可以看爱豆一眼。A市今天天气不好，飞机延误，她们在外面等了许久，有几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在原地跺脚。乔砚礼多看了她们两眼。他和小潘说了两句，小潘点点头，去了机场里的奶茶店。没过多久，在这里等待接机的粉丝们都收到了一杯滚烫的奶茶。大冬天捧在手心里，别提多暖和了。小潘一个个发过去，没忘记说：“是乔哥让我给你们的，说今天天气冷，你们小心一点注意别感冒。”SUN团的粉丝们满头雾水：“乔哥是谁啊？”“乔……乔砚礼？！”有人说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答案。“对啊。”小潘一口应下。所有粉丝都激动了，小声地尖叫出声，连忙朝四周张望，试图找到乔砚礼的人影。人群小小的躁动起来，小潘怕引起骚乱，连忙说：“乔哥家里有事，已经先回去了。”众人不禁失望，齐齐叹了一口气。小潘送完奶茶后就和众人道别，留下SUN团的粉丝们互相交头接耳，得知手中的奶茶是乔砚礼送的，有的人一时舍不得喝，捧在手心里暖洋洋的。他们追过很多行程，像今天碰上飞机延误，空等几个小时都是正常，只要最后能看自己爱豆一眼就满足。但没想到已经是顶流的乔砚礼竟然会注意到他们，明明她们也不是他的粉丝，却还会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关心他们会不会感冒。呜呜，太暖了，回去之后就要多买一张他的新专辑！粉丝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感动的把今天的事情发到了网上。而乔砚礼出去后，很快就见到了家里来接他的人。“王叔。”“哎。”王叔仔细打量他一眼，不禁心疼地说：“瘦了。”乔砚礼弯腰把行李放到车上，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一下，也没反驳。他在剧组待了小半年，男主角戏份重，还有不少武打戏份，运动量大，的确是比进组前瘦了一些，但也不明显。不过王叔说这些，当然有长辈看晚辈的滤镜加成。车子启动时，王叔还在念叨：“听说你去拍戏，快半年没回家，中间出来工作，也没有空路过家里看一眼，回来还瘦了那么多，老爷夫人肯定心疼坏了。”“对了，昨晚上还有一条新闻，说谁和谁打架……”王叔记不清了，反正就记得那条新闻上带着乔砚礼的名字，心也提了起来：“你没受伤吧？”“没有。”“那就好。”“猫呢？”乔砚礼问：“猫怎么样了？”他临时改签回家，就是收到了家里的消息，说自己的猫出事了。不过倒不是与性命攸关的大事。提起这事，王叔就憋不住笑，满脸褶子都笑了出来：“您回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车子一路畅通，很快开到家。乔砚礼平时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而其他家人则住在西郊的庄园里，王叔也是在家里待了很多年的老人。远远的，车子驶进大门，铁门自动朝两边打开，等开到门口时，屋子里等待已久的家人们迫不及待地出来接。“小乔回来了。”乔母见到他第一眼，也是先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叹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还好，你没受伤。”她说起来还啧啧称奇：“我昨天晚上看新闻，说是你们剧组杀青宴，盛世和璀星两边直接在杀青宴上动起手来了，老林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和方家的年轻人计较什么。新闻上还说你在旁边劝架，我看着就怕，万一他们两个打起来没顾上，误伤了你。”乔砚礼：“……”乔砚礼心情复杂：“是新闻夸张了，他们就是吵了两句，吵得厉害了一点。”到最后是旁边的人一起过来拉架，《入世》的杀青宴还邀请了不少记者过来，因此这件事情也被人发到了网上。至于为什么吵架，他有些不忍回想。结果当然也是无疾而终。跳槽是不可能跳槽的，他在盛世待的很满意，所以直接拒绝了璀星。小方总的目光哀怨至极，反而是盛世的林总得意的不行，在死对头面前很是长了面子，杀青宴结束后又给他连发几个大红包。“小叔！”屋子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张开着双手高兴地就要往他怀里扑，临到跟前，不知道想到什么，双手缩了回去，心虚地往乔母身后躲。她探出脑袋，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好意思极了。这是乔砚礼哥哥的女儿，小名叫苗苗。乔砚礼见到她就想起来：“猫呢？”“它躲起来了。”苗苗失落地说：“它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了。”乔砚礼在家中找了一圈，最后拿罐头勾引，敲了好几下罐头，才总算见到一只秃头小猫咪从窗帘后面爬出来。一见到猫，乔砚礼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白猫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脑袋又缩了回去。事情是这样的。由于进剧组不方便照顾猫，乔砚礼便将猫送到家里，让家里人代替照顾。苗苗才五岁，最是喜欢小动物的年纪，每天都和小猫黏在一起，除了上幼儿园的时候，吃饭睡觉都要抱着它。一直到昨天。昨天幼儿园不上课，外面还下起雪，苗苗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和猫玩。下午时候的小猫咪昏昏欲睡，她抱着猫咪看电视，一边吃着零食，等回过神来后就不好啦。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块糖掉到了猫身上，糖块被体温烘化开，正正好好黏在了它脑门上。洗又不好洗，揪又揪不掉，稍稍一用力，小猫咪就疯狂挣扎。乔砚礼大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剃掉了它脑门上的毛。于是，本来有一对鸳鸯眼的漂亮白猫，就此成了一个秃头小猫咪。但乔砚礼的猫是一只臭美的猫。发现自己变成秃头小猫咪之后，它就自闭了。事发之后，它就一直缩在角落里，连饭也不肯吃，平时最爱的罐头放到面前也不闻不问。没有办法，众人只好通知一声乔砚礼，爱猫心切的他一大早改签机票赶了回来。乔砚礼一伸手，眼疾手快把还想要躲的白猫从窗帘后面抓了出来。没有毛的脑门被风吹得凉飕飕，猫猫头忙不迭往他怀里钻，自欺欺人的躲起来，好像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好了。”乔砚礼一手摸到毛肚皮，从长毛底下摸到一层软绵绵的肉。显然这段时间伙食很好，整只猫胖了一圈。他把罐头推到猫脑袋前，香喷喷的味道近在眼前，小猫咪还在伤心，脑袋也撇了过去。“从昨天晚上开始，它就没吃东西。”乔母在一旁担忧地说：“我今早上醒来，它的猫粮碗还是满的。所以就给你发了消息。”苗苗小姑娘内疚极了，想摸猫又不敢。乔砚礼安慰她两句，让她别放在心上。而后撩起袖子进了厨房。大冰箱里所有食材齐全，他拿出一些肉解冻，开始动手做猫饭。香味很快从厨房里传出去，没多久，一只白猫从窗帘后面钻出来，悄悄地蹲在了厨房门口。乔家的厨房很大，半开放式，不像乔砚礼公寓的厨房有门，于是一只小猫咪蹑手蹑脚，猫猫祟祟……最后在料理台前被一只大手按住，挡住了前进的动作。“喵呜……”“再等等。”等猫饭放凉后，才总算是盛好放到猫面前。白猫凑上前去，鼻子耸动，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然后忍……忍不住了，一脑袋扎进去，嗷呜嗷呜吃了起来。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吃饱喝足的小猫咪舔舔爪子，再戴上乔母亲手缝的小帽子，脑门不再感受到风吹的凉爽，很快又生龙活虎起来。……眼看着快到过年，乔砚礼索性就没回公寓，直接在家中住了下来。年后说不定又要进组，一去就是几个月，工作忙碌，和家里人碰面的机会也变少，干脆就趁这段时间好好相处一下。但不代表就不用工作了。乔砚礼在剧组时专心拍戏，方姐尽量不给他安排其他工作。现在电视剧一杀青，工作又排满了行程表。与此同时，还有很多新的剧本先经过方姐筛选后，送到了他的手里。其中大部分都是仙侠古装剧的剧本，大多和《入世》一样，都是IP改编。乔砚礼看剧本的时候，家里人就在旁边帮着挑。乔母期待地说：“上回你参加品牌活动，穿西装礼服的样子就特别好看，你的粉丝也说想看你演霸道总裁。你之前拍的是古装，下一个拍现代，正好！”乔父皱眉：“这有什么好看的，看老大不就行了。”他们大儿子早就进入公司，每天穿西装打领带，就是外人口中说的霸道总裁，他天天看，早就看腻了。“我觉得还是古代好。”乔父提议：“我看你刚拍的那个仙侠剧，网上爆出来的照片，除了一开始穿的还行，后面整天灰头土脸。这回换个正经古装剧，穿干净整齐点。”至于乔大哥大嫂，以及刚上幼儿园的苗苗小姑娘，各自也都有不同的意见。几人众说纷纭，但乔砚礼看了一遍送到自己手头上的剧本，其中没有什么让他特别眼前一亮的故事。他回头就与方姐说了这件事。“没问题，回头我再给你挑一挑。”方姐爽快地说：“对了，小乔，我给你在某站上注册了一个账号，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上去发一发歌。”乔砚礼一顿。他立刻想到了自己在字母站上的一个账号。因为工作忙碌，剧组里不方便拍摄，于是鸽了小半年的‘一日荞食’。他不动声色问：“怎么忽然在那里注册账号？”“那里的活跃用户年轻人比较多，你的粉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和你的粉丝范围重合。也不用你做别的，发发新歌宣传就好。”方姐说：“很多艺人都在那儿注册了账号，我们公司里有个年轻的女艺人，还会每天拍视频，做成vlog发上去，吸了不少的粉。”方姐又说：“不过你也不缺这些流量，之前我看到你手机上也有这个APP，要是你愿意的话，有空可以去玩玩。”“……行。”挂断电话后，方姐就把刚注册的账号密码发了过来。乔砚礼打开手机上许久没打开过的粉色软件，没登录方姐给的账号，而是登陆了另外一个。一打开，就有无数条新消息弹了出来。私信里的红点全是‘一日荞食’的粉丝发来的问候，起初是问他什么时候更新，后来问他工作是不是特别忙，再后来，看到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开始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乔砚礼一路翻下去，看着粉丝们发来的关切话语，马甲精的良心也在隐隐作痛。一开始，‘一日荞食’这个账号只是为了让家里人放心自己独居，记录自己的一日三餐，渐渐吸引了不少人关注，再加上他会经常研究新菜式，后来更新视频也成为了他的习惯。不知不觉，‘一日荞食’拥有了几百万的粉丝，成为了一个知名UP主。在他出道之后，虽然因为繁忙的行程到处飞来飞去，但仍旧住在家中，‘一日荞食’也没停止更新，退圈后整天在家，更新也更加规律。直到再度复出，剧组里人来人往，条件不便，视频也跟着停止了更新。正好，拍戏的这段时间里，他收藏了不少没有做过的新菜，现在有空闲时间，可以尝试一下。乔砚礼想到就做。他出门抓了一只新鲜的猫，一路揣到厨房。‘一日荞食’的视频更新到后来，已经有了固定的拍摄模式。开头总是一只猫先入镜——出场的当然是他养的这只鸳鸯眼的白色长毛猫。乔砚礼架好相机，从冰箱里拿出需要的食材，回头看见自己的小猫趴在料理台上探头探脑。它不习惯脑袋上有东西，那顶小帽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蹭掉，露出了光溜溜的脑门。乔砚礼：“……”算了，拍都拍了，凑活着吧。反正猫又不知道。他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秃头小猫咪，按下了开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