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个多小时后。香味弥漫在厨房里, 乔砚礼把食物从锅中拿出来装盘，顺手摆了一个好看的造型。他找好角度，又拍了几个特写。发表还不着急, 他还要再去室外拍一些素材, 经过后期剪辑成视频，然后才能发表到网上。乔砚礼把相机收好, 一把按住了伸出爪子试图朝碗里试探的猫。白猫被主人一只手制服，只能两条后腿无能狂蹬。“喵嗷——”刚出锅的食物的香味不止吸引了猫, 连家里的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白天，乔砚礼父亲和大哥都去公司里忙碌工作, 家里只有乔母和大嫂，以及小侄女苗苗在家。乔母帮忙把猫抱走，看到盘子里刚盛出来的小吃, 闻着香气，食欲也被勾了起来。大嫂还在空气中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她看向还在工作中的烤箱, 兴致勃勃说：“你今天还做甜品了？”“怎么想到做点心呀？”乔母笑着问：“你不是不爱吃这些, 说太甜了。”“给你们做的。”话音刚落, 就听烤箱“叮”的一声, 里面的酥饼也烤好了。烤箱门打开，更加浓郁的香味逸散了出来, 香甜的味道充斥鼻间门, 将桌上刚做好的小吃也盖了过去。家里所有人都是‘一日荞食’的粉丝。乔母知道他要拍视频，便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帮他泡了一壶茶，又把酥饼精心摆了个盘。甜品配茶最好，可以解腻。苗苗趴在中岛台前, 眼泪从嘴角留下来，好不容易看到小叔放下相机，她立刻兴冲冲的伸手——苗苗费劲地踮起脚，奈何人小手短，小手抓了把空气，实在够不着。白猫嘲笑：“喵——”“小叔——”乔砚礼没忍住笑出来，他把猫抱走，顺手把板栗酥饼的盘子推到她面前。“小心烫。”刚出锅的酥饼滚烫，还冒着热气，隔着一层油纸，才显得不那么烫手。苗苗心急地抓了一个，迫不及待地吹了吹，然后一口咬下去。酥饼是板栗的，内馅绵软甜糯，板栗香甜的味道伴着热气轰地一下冲到了天灵盖，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快乐极了。大嫂把她手里这个掰走一半：“只准吃半个，吃多你就吃不下晚饭了。”说完，她也咬了一口，饼皮酥脆，层次丰富，内馅细密香甜。乔砚礼做的不大，小小一个，几口就能吃完。大嫂吃完半个，没忍住又多拿了一个，刚咬下去，她“咦”了一声，“不是同一个味道？”“嗯。”乔砚礼说：“还做了绿豆馅。”绿豆酥饼同样香甜，但尝起来比板栗更加清爽一些，乔母与大嫂都更喜欢前者。白猫看的眼馋，被香味勾的喵喵叫，却被主人的怀抱无情桎梏住，喵嗷喵嗷地挣扎起来。怕它的猫毛乱飞到食物上，乔砚礼把它抱出去，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它丢失的小帽子。他给猫套上帽子，再用牵引绳套住，牵着猫出去遛了一圈，顺便拍了一些室外的素材。回来后，他把相机里的素材导入电脑，开始剪辑起来。‘一日荞食’的视频风格轻松悠闲，不会刻意讲故事营造氛围，每一次都是简简单单的小景色搭配做饭的过程，配乐也是轻快的小调，像是风铃被吹的叮叮当当响的午后，格外有生活感，宁静舒适。乔砚礼剪辑到一半，想到什么，又进了自己的琴房。‘一日荞食’发展到后期，不只是视频有了固定的拍摄模式，所有的BGM配乐也变成了他自己作的。每隔一段时间门，差不多是季节更替的时候，视频风格变换，配乐也会更换。上一次更新时还是夏天，现在外面冰天雪地，雪松霜湖，BGM也应该要换成冬天应景的了。乔砚礼在市中心的公寓里，有专门一间门房间门放置各种乐器，他用来平时写歌，是他出道之后为自己添置。庄园的琴房里反而简单，只有他小时候用过的钢琴和小提琴。不过也够用了。他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把刚写出来的曲子用小提琴演奏出来，录下来后，再经由软件进行后期处理。最后用新曲子配上剪好的视频，他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发了上去。难得有空，在视频发上去后，他打开后台，回复粉丝的留言。大多数是问他的行踪，乔砚礼挑了几个回复，见留言绵绵无尽，干脆挂出一个请假公告，说明了三次元忙碌，没法再像从前一样稳定更新。他把留言翻到底，竟然意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万瑜】。名字后面带了认证，是经过官方认证，万瑜本人的账号。想到方姐说，如今也有不少明星在某站注册账号宣传，想来万瑜也是这样。乔砚礼微微扬眉，有些惊讶。他与万瑜只在两年前合作过，后来就是《理想的时光》综艺。之前他发新专辑的时候，万瑜过来恭喜他，后来就没多少接触了。但‘一日荞食’和万瑜有什么关系？留言是好几个月前，差不多是‘一日荞食’断更后没多久，总不可能瑜姐也是他的粉丝吧？乔砚礼心里疑惑，点开了这条消息。万瑜：【博主你好，我们是万瑜的工作室，请问一下你的视频里那些配乐是谁作的？能否可以告知作曲者的联系方式？瑜姐想要和与这些曲子的作者合作新歌。】消息是很久以前的，后来见没有回复，万瑜的工作室又发了几条，但乔砚礼一直没有登录这个账号，对面这才放弃。乔砚礼愣了一下。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当初也是瑜姐看中了他写的歌，才主动向他提出合作。没想到他换了个身份，他写的曲子又被瑜姐看中了。乔砚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掉马是不可能掉马的，他只能遗憾万瑜不是向他本人发出的邀请，斟酌语句，以工作繁忙没空的理由拒绝了对面。再退出去回复了新视频底下的几条评论，乔砚礼这才下线。……这天，杨树如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他和平常一样先看了一眼自己收藏的书架——距离星桥火树旧文完结已经过去快半年，这半年里，每一天都有读者去打卡问询，但星桥火树已经化成鸽子精拍拍翅膀飞走，新文遥遥无期。他叹了一口气。泡好一碗泡面，然后打开某个粉丝的APP，寻找今天的下饭视频。首页按照他平时的流量推送了几个视频，杨树也没仔细看，随意地划拉下去……等等！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昵称？！他赶紧划上去，就见自己关注的一个UP发布了自己还没看过的新视频，大数据自动把这个视频推送到了首页第一个。杨树不敢置信地揉了一下眼睛，他捧着手机，屏住呼吸，欣喜若狂的点了进去。没错！就是这个昵称，就是这个头像！是一日荞食！鸽了快半年的一日荞食忽然诈尸，发了新的视频！一点开，一首舒适的小调静静流淌，视频开头，和从前的风格一样，拍的是风景的近景。如今外面下了雪，霜雪沉沉压在枝头，高清的镜头几乎可以看清雪花的形状。但此时，密密麻麻的弹幕已经将整个屏幕笼罩，几乎看不出底下的风景。【爷爷！你关注的UP主更新了！】【看我刷到了什么！啊！是一只新鲜的鸽子精！】【十年了！！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一日荞食，你这个人有没有心，说咕就咕，自从你不更新后，我吃饭也不香了，厨艺也倒退了，头发都因为生活的忧愁掉光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的下饭视频又回来了，立刻下了一单酥饼搭配一起看！】这期视频拍的就是酥饼。看到最后两条，杨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以前最爱看‘一日荞食’的视频下饭，自从他不再更新后，就感觉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连吃饭也不香了。他后来还找了一些其他美食视频看，但其他人的视频看起来总是感觉不得劲。‘一日荞食’的视频特别治愈，配乐也好听，每次他加班之后点开，就感觉灵魂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抚过，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跟在奶奶身边，被灶火稻米香味充斥，天真无邪的温暖时光，一天的疲惫也跟着消除。后来那些BGM就成了他入眠时的音乐。在‘一日荞食’没有更新的日子里，以往发表的那些视频被他盘出了包浆，但吃饭没之前香了，996也比从前更加疲惫。现在！他最喜欢的UP主！终于回来了！杨树搓了搓手，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泡面，连忙又给自己加了一根火腿肠。这一会儿的工夫，弹幕已经变换一轮。因为‘一日荞食’复更的感慨过去，这会儿全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猫怎么回事！】【才半年不见！我们小猫咪怎么秃了！】【你对小猫咪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它！】【这就是你鸽了半年给我们的惊喜吗？还我英俊貌美的小猫咪啊啊啊！】什么？什么猫？他爱看‘一日荞食’的视频，除了爱看美食之外，也爱看那只总是出现在视频开头的白猫。谁能拒绝一直鸳鸯色眼睛的白白猫咪呢？他没法养猫，就整天到处云吸猫。而‘一日荞食’家的猫也是猫中一美，格外漂亮。密密麻麻的弹幕将整个屏幕都盖住，根本看不见猫，杨树赶紧关了弹幕，但这会儿，画面已经进展到揉面。他连忙把进度条拖回到最前面，从头开始认真看了起来。漆黑的屏幕逐渐变亮，先入境的是被沉甸甸的白雪压得弯起的树梢，一首从未听过的崭新配乐响了起来。伴随着一个转音，哗啦！枝头一大捧雪落到了地上。杨树边看边想：新的配乐也很好听，他的催眠音乐又增加啦！然后画面一转——杨树刚叉起泡面放进嘴巴里，眼角余光瞥见屏幕里陡然冒出一只秃头小猫咪。“咳！”他一口泡面呛在喉咙里，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咳咳咳！”杨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把屏幕擦了一遍，却发现自己没看错。白猫姿态舒展地趴在料理台上，鸳鸯色的漂亮眼睛好奇地拨弄着散在面前的板栗，两只耳朵白里透粉，高高竖起，因着心情起伏而一抖一抖的。它伸了一下懒腰，傲娇地沿着料理台边缘走开，走出了屏幕范围。身段优美，白尾纤长，眼睛圆滚可爱，如果不是头顶秃了一块，就是整个网站上最可爱的小猫咪。可它秃了！毛那么多一只猫，头顶被剃掉了一块，就在两只耳朵的中间门，露出底下光溜溜的粉色的皮肤。它浑身雪白，白毛浓密，头顶这块低矮的粉色就显得格外明显，格外滑稽。再貌美的一只猫，秃头之后，美貌也要大打折扣。点开弹幕，平时一看见猫咪出现就狂喜的一群人，这会儿全在狂笑。杨树也赶紧打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弹幕发出去后，他继续看视频。今天做的是酥饼，有板栗和绿豆两种馅，酥皮雪白，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酥饼，轻轻往两边一掰，层层酥脆的饼皮边缘掉下来雪白的碎屑，露出里面淡黄色的内馅。高清的镜头将酥饼的每一个细节全都拍下，滚烫的热气与香甜的味道，隔着屏幕仿佛都传了过来。杨树没忍住吞咽口水，掏出手机下了一单酥饼的外卖。下完单后，他打开评论区。本来只是惯例看一眼其他网友的评论，却发现一日荞食竟然在线，还回复了好几个网友。【哈哈哈哈你大胆！我们小猫咪不要面子的吗？怎么敢把它秃头的样子放上来！】【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我们那么大一只猫，头都被你薅秃了吗？！】一日荞食回复：【家里小孩弄脏了它的毛，洗不掉，只能剃了。】【？？？你哪来的小孩？】【你不就鸽了半年，孩子都造出来了？】一日荞食回复：【侄女。】【这次的BGM换的好好听，歌曲名字叫什么？】一日荞食：【（链接）】【怎么忽然消失那么久哇？】一日荞食：【工作比较忙，条件有限，没法拍视频。抱歉。】【那现在忙完了吗？以后可以继续稳定更新吗？】这条没有一日荞食的回复，无数网友替他先回了。‘一日荞食’已经发布一条公告，告知广大粉丝，由于自己三次元工作太忙碌，以后不一定会有空发视频，这段时间门更新过之后，以后会继续停更，随缘更新，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忙完，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日荞食’的粉丝们刚看到自己喜欢的UP主复更，才高兴没几秒，就得知这个噩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别的UP主月更周更，一周N更，你倒好，半年更还不够，还要缘更？！什么工作这么忙？连个拍视频的时间门都没有？你一个粉丝几百万的UP主，难道接广告不香香吗？虽然一日荞食做视频以来从没有接过广告，但是以后也可以接呀！看在钱钱的面子上，总应该能稳定更新吧？他们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喜欢的视频继续更新，还没高兴完，就被泼了更大一盆冷水。这个男人鸽了他们一次还不够，竟然还要长长久久的鸽下去！他们要闹啦！……不止一日荞食的粉丝在闹，乔砚礼的粉丝也在闹。自从乔砚礼复出之后，先是爆出他是世界闻名画家，又立刻出演大IP男一号，演技口碑大翻身，新发的专辑也取得了一个傲人的成绩。所有的乔粉都感觉今年自己脸上倍儿有光，走路都虎虎生风。但与之相对的，乔砚礼进组封闭式专心拍戏，鲜少在大众面前露面，就连他的新专辑发表时，也因为正在拍重要的戏份抽不开身，只简单的发了几条宣传微博。很多明星都这样，一年大半时间门都在剧组。可乔砚礼还在当歌手时，会为了宣传跑各种活动，时不时上一下唱歌的综艺，偶尔还会有演唱会，发微博的频率也比现在高，有时候来了灵感，还会直接开直播与他们聊天。刚出道时，她们说想看他多发生活动态，他就经常发微博，哪怕找不到事情分享，也要拍一张好看的风景照给她们看。现在不一样了。在拍戏期间门，他住在剧组里，能推的工作都推掉，连上一个综艺都已经是好久之前的《我是实力派》。粉丝们只能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偶尔在什么活动上露个面，她们就要抱着照片高兴许久。前后落差太大，粉丝们失望极了。好不容易，《入世》拍完了。粉丝们满心憧憬，本来以为乔砚礼会开始频繁露面。但《入世》刚拍完，还没到需要宣传的时候，晚宴盛典活动又有限，专辑已经卖完了也不用宣传。粉丝们高兴地看他出来工作了两天，然后又缩回到了家里。连SUN团的粉丝都能在给他们爱豆接机时偶遇乔砚礼，他们这些亲粉丝自己却碰不着。简直没有天理啦！他们也想要一些新鲜的小乔啊！乔砚礼发完一日荞食的美食视频，也没浪费方姐给他注册的账号。他在琴房里找了一个角落架好相机，拿着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新专辑里的歌，也不用修音，拍完就发了上去。就是普通的分享，顺便宣传一下自己的专辑。上线发完动态，就看见底下粉丝们在嗷嗷待哺。【新歌！新歌！摩多摩多！】【上一张专辑我已经开始听腻了，小乔是不是在准备新专辑了？】乔砚礼哭笑不得。方姐也注意到了粉丝的言论，过来问他关于新专辑的事情。他无奈说：“不是刚发吗？”“那可不能怪我。”方姐开玩笑道：“你之前歌手时，一年能出好几张专辑，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高产的艺人，粉丝们的胃口都被你养刁了。这半年里，你就没有写新的歌？”有还是有的。在剧组的这段时间门里，他迸发出不少新歌的灵感，但也不够攒一张新专辑。而且乔砚礼复出，是为了追寻自己的演员梦想，他的精力更多放在拍戏上，前一张专辑刚发，也并不想这么快就出下一张。写小说也是。编辑青鸟也问他什么时候再开新书，而在云书网，他的读者们也在追问。从前以勤奋著称的星桥火树已经半年没开新文了。他是有新书的灵感。可一部小说动辄百万起，从前他专心追寻网文梦想时，每天日更好几万，能一口气专心写完，不会断掉。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空闲。乔砚礼也不想断更。所以，尽管内心很抱歉，他还是拒绝了编辑青鸟的催更。反正编辑是知道他是谁的，知道他开不了新文是情有可原。至于星桥火树的读者们……鸽这种事嘛，多鸽两次就习惯了。方姐说：“反正你有空，不如开个直播，和粉丝们聊聊天？”他顿了顿：“直播？”“是啊。”方姐：“你看，你拍一部剧，少则几个月，多则大半年，再等电视剧上线播出。你的粉丝们想看《入世》，都起码要半年以后。”方姐又笑着说：“上回你在机场给SUN团的粉丝送奶茶，你的粉丝们可羡慕坏了，还说SUN团的粉丝经常能看到他们偶像直播，谁家的偶像都能经常见到，就你见不到。你接下去还想进组，也不发专辑，要是偶尔开个直播，和粉丝们聊聊天，他们也不用白等着。”乔砚礼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他刚出道做男团时，也经常开直播和粉丝聊天，说起来还有经验。只不过后来工作变多，各种行程活动忙碌，直播的事情也渐渐变少了。见他答应下来，方姐很快上线通知粉丝们这件事情。时间门就定在第二天晚上，直播的地方就是熟悉的白熊直播。提前放出消息，白熊直播立刻在首页挂上了宣传横幅。乔砚礼的粉丝们乐疯了！他们哪里想到抱怨了两句，就立刻会收到福利，一看到乔砚礼要直播的消息，赶紧奔走相告。第二天晚上，直播间门还没有开播，就已经有无数的人挤了进来，热度空前绝后。乔砚礼把猫关好，不让它跑出来。家里人也知道他要直播的事情，没有过来打扰。晚上七点，他准时打开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