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直播间一片漆黑。人还没来, 粉丝们已经早早过来占据位置。白熊直播在首页最明显的地方挂上了宣传条，此时更不断有人顺着宣传条点进直播间，在线人数节节攀升, 还没开播，热度就已经超过了许多正在直播中的直播间。【马上就七点了！小乔什么时候来？】【十年了！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再看不到一些新鲜的小乔, 我灵魂里的一些美好品质就要全都消失了……】忽地，直播间亮了起来。镜头先对着的是一架钢琴，肉眼可见，这间房间很是宽敞, 旁边还摆放了许多乐器，落地窗旁散着几个坐垫, 白色的纱帘被夜风吹起，还有一把吉他斜倚在墙边。【啊啊啊啊来了！】【开播了开播了！】【人呢？小乔人呢？】镜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是乔砚礼在调整镜头方向。观众只看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然后, 乔砚礼的脸才出现在屏幕上。在家里，他没有做造型，随意舒适,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金属边框的眼镜, 家居服领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下颌线凌厉精致。乔砚礼凑近屏幕，看上面飞快闪过的弹幕。“听得见吗？”他突然靠近，毫无瑕疵的俊脸忽然放大，高清摄像头下，近得连眼镜后根根分明的长睫都能数的清楚，眼眸明亮如月色下的湖水，眼尾一点是涟漪。观众们毫无防备, 骤然遭遇神颜暴击，整个人怔在原地。弹幕停滞了一瞬，继而猛地爆发。【啊啊啊啊！】【老公——老——公——（破音）】【小乔好像比上一次见到的样子更帅了！】【我疯狂截图！】【又戴眼镜啦！在《理想的时光》之后，我就恨不得把眼镜焊在乔砚礼脸上，希望他的造型团队能够懂我的意思！】【听得见！听得见！我的耳朵已经怀孕了！】【小乔宝贝快让妈妈看看，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啵啵啵=3=】一时之间，老婆粉妈粉齐聚一堂，裤衩子与爱心满屏乱飞。弹幕飞快闪过，乔砚礼看的目不暇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发言能够回复。就在这时，一座冰山伴着烟花特效出现在屏幕上，是白熊直播最高级别的打赏。【璀星娱乐向主播乔砚礼 赠送了10个冰山！】璀星娱乐：【恭喜我兄弟开播！砸个冰山给你助助兴！】粉丝们：？？？？众人愣了一下，还不等，就见刚刚登上去的榜一大哥又带着自己的酷炫霓虹昵称拉风出场。璀星娱乐：【md，开错号了！】粉丝们：哈哈哈哈哈哈哈！璀星娱乐：【等我去切个号，你们别把我的榜一顶了。】粉丝这能忍得了？也是被他提醒才想起来，当即纷纷按下打赏按钮，一时之间，雪花冰块冰山之类的打赏接一连三地冒了出来。【盛世娱乐向主播乔砚礼 赠送了10个冰山！】【小尤小尤努力加油向主播乔砚礼 赠送了1个冰山！】【……】乔砚礼眼疾手快，关闭了打赏通道。剩下的粉丝们动作慢没打赏出去，立刻在弹幕上发表了自己的不满。他无奈地道：“不用打赏，你们不要跟着学坏了。”换了个账号重新登录的方非池：【？？？？】【我怎么就是坏榜样了？】但他的发言很快被其他弹幕刷上去，没有了榜一的酷炫标记，很快淹没在其他弹幕里。【小乔今天直播什么呀？】乔砚礼：“没有主题，随便播播。”【会给我们唱歌吗？还想再听你唱《仲夏夜》！】【《仲夏夜》之前就唱过了，强烈要求小乔唱新歌，新专辑里我最喜欢那首《乌鸦》，想听小乔的现场！】【《昨日的诗》也好听，能不能把所有歌都唱过去？】乔砚礼看到最后一句，没忍住笑了一下，说：“那唱不完，挑几首吧。你们想听什么？”弹幕上，无数歌名被粉丝们打出来，飞快地刷了过去。乔砚礼出道的时间不长，但歌不少，且首首都是精品，粉丝们各有所爱。不过大部分打的还是他最火的那几首歌。乔砚礼挑了几首，他把直播的地点放在琴房也是这个原因。想要唱歌也不用开伴奏，直接现场就可以自弹自唱。他把手机在钢琴旁边找了一个位置放好，先弹唱了一首自己新专辑的主打歌。专辑刚发表没多久，如今铺天盖地到处是这首歌的旋律，他回家后的这段时间里，也经常从家里人的手机里听到。然后又唱了从前大火过的几首歌。这些也不陌生，在这些歌火了以后，经常被邀请去各个晚会节目上唱，歌词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再就是一些，虽然没有那么火，但是粉丝们很喜欢的歌。曾经在《理想的时光》广场演唱会上唱过的《仲夏夜》就是这个类型。乔砚礼念完弹幕上报出的歌名，他停顿了一下，和直播间的观众们说了一声：“等一下。”【怎么了？】【这首歌是有什么问题吗？】粉丝们满头雾水，只见他另外拿起平板一顿操作。手机的摄像头太高清，连平板上搜索的内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众人只见他打开搜索引擎，在上面打上了自己的歌的名字。然后找到歌词，放在一旁。双手放在钢琴上，旋律流畅的从他指尖泄出。但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他一边唱，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上的歌词。中间平板因为时间到了自动息屏。他动作不停，面不改色地唱下去，其中一只手却在不影响整体旋律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重新摁亮屏幕，输入密码。本来前半段所有人都在沉醉的听歌，到这会儿，弹幕上只剩下了一片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关于歌手没有提词器就记不住自己歌词这件事。】【乔砚礼：实在是我的歌太多了！】【笑死，杨导你快来看啊！能够难倒乔砚礼的事情发生了！】【杨导在家里气死了，早知道乔砚礼连自己的歌的歌词都记不住，当初就应该让乔砚礼背歌词，然后就可以理直气壮让他打工哈哈哈哈。】【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即兴发挥，完全没有提前准备了，表面镇定，实际上找歌词的动作慌得一批。】【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单手弹琴那段都快的要弹出重影了！】【关于忘词能把乔砚礼逼到什么地步哈哈哈哈哈】接下去的时间里，大家像是为了故意为难他，再报歌名的时候也不再选那些出名的歌曲，怎么冷门怎么来。乔砚礼按照粉丝们的投票唱了几首，每一首的歌词都记得七零八落，需要去网上搜才能想起来。唱到最后，他不得不投降。“不唱了。”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因为唱歌太多而干渴的嗓子，看着屏幕上飞快闪过的哈哈大笑，无奈地道：“你们故意的。”【冤枉啊！我们是真心喜欢那些歌！】【是啊是啊，这些歌旋律又好听，歌词又好记，我们都很喜欢，恨不得你天天唱给我们的样子。】【小乔我要举报！孟星宇也在看你的直播，刚才你记不住歌词，他还上微博大声嘲笑你，我截图了，你想要的话我发给你。】孟星宇：【？？？】什么仇什么怨？！孟星宇是和乔砚礼一起选秀出道的男团成员，在选秀训练营待了几个月，硬是被乔姓卷王卷得瘦了十几斤，从那以后留下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与乔砚礼当队友。玩笑归玩笑，两个人私底下的关系还不错，联系不断。乔砚礼复出后的活动动态，他也是第一时间帮忙转发宣传。今天他也在看直播，正好看到乔砚礼没记住歌词，发现一向万事稳操胜券的学神卷王忽然翻车，他没忍住幸灾乐祸了一下。这会儿他看到弹幕，整个人都慌了。孟星宇火速上线，删了自己的罪证。乔砚礼也看到那条弹幕，他微微挑眉，没有立刻打开手机去求证。“是吗？”“他请我帮他的新专辑写歌。”乔砚礼说：“歌词可能会有点拗口，希望他能做好准备。”孟星宇：“……”【小乔要给孟星宇写歌吗？】【怀念男团时期了，那会儿小乔和孟星宇的关系最好了。】【哈哈哈哈哈有谁不知道孟星宇记性差，还经常嘴瓢？你这是写歌吗，你这是报复他啊！】乔砚礼一本正经地说：“希望他不会唱错词。”【哈哈哈哈哈！】【那你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发？】“暂时还没有新专辑的灵感。”乔砚礼顿了顿，没忍住问：“不是刚出过吗？”粉丝们嗷嗷待哺：【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事啦！】一个月的时间，都够他们把专辑听了又听，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希望自己的偶像勤快一点，最好是能每个月都出新专辑，每天都有新歌听的样子。乔砚礼：“……”他举起手机站起来，转移话题，自言自语问：“不唱歌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想看小乔直播画画！】【直播画画+1！】【Joe粉感动了，终于轮到我们了！请问主播什么时候可以照顾自己一下另外一个身份，Joe的粉丝表示已经大半年没有看到过新的画作了。】【新专辑都出了，再多画几幅新画也不过分吧？】【要雨露均沾，不能独宠乔粉啊！】【（超小声）就我想看直播做饭吗……在综艺和电视剧花絮里看到过小乔做饭后，我就对他的厨艺可好奇了……】【也不是不行，建议主播一边画画一边唱歌一边做饭，一边和我们聊天。】【那我再点名说个开机车，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乔砚礼应该能做到一边开车一边画画一边做饭一边唱歌吧？】乔砚礼：“……”虽然但是，他还是人类，暂且做不到超越身体极限的事情。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喊他直播做饭的人还不少。是因为前几天也有个明星开直播，中途提到自己最近在学做饭，被粉丝撺掇去当场下厨。结果一边和粉丝聊天，一边分心做饭，一不小心翻了车，险些把厨房炸掉，最后也因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做出了一锅黑暗料理。画面极其搞笑，还上了热搜。尽管大家都知道乔砚礼的厨艺很好，早在《理想的时光》综艺直播时就见识过，但网友们都爱看热闹，说不定乔砚礼也翻车了呢？就比如刚才的忘歌词。最爱看一些翻车现场了！观众们起哄，纷纷说要看他做饭。见喊的人多，还有不少人说想要跟着学做饭，乔砚礼便同意了这个提议。直播画画有些太枯燥，不好和粉丝们互动。他举着手机往外走，“那接下来我们得换一个场景。”粉丝们的视角也跟着他走出了琴房。【这是小乔的新家吗？以前直播的时候好像不长这样？】乔砚礼在两年前也直播过，当然，是在市中心那套公寓里。他一边拿余光留意弹幕，回答道：“之前一个人住，最近和父母住在一起。”【哇！看起来好大呀！】【旁边的装饰壁画和花瓶看起来也好贵的样子，这条走廊好长啊。】【我们小乔是大户人家！】【之前专辑的销量那么高，更别说Joe一幅画能拍出上亿，Joe成名的时间很早吧？小乔靠自己就已经是富豪了。】【而且乔砚礼才25岁……呜呜呜，忽然流泪了，这个男人怎么能够又年轻又厉害，又会画画又会唱歌，连做饭都很在行，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回楼上，记歌词。】【哈哈哈哈前面你好损，笑死我了！】琴房与厨房都在一楼，离得不算远。乔砚礼很快就走到。他打开冰箱，里面的食材放得满当当，但在做什么菜的问题上，他迟疑了一下。“简单做一点？”乔砚礼向粉丝征询了意见。【不！要做个大菜！】以乔砚礼的厨艺，小菜稳稳当当，做大菜翻车的可能性才会越高。观众们纷纷给他出主意。【佛跳墙！】【文思豆腐！】【松鼠桂鱼！】冰箱里有一块牛肉很新鲜，乔砚礼拿出来，还有其他配菜材料，说：“红酒炖牛肉，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菜。”他把手机架在料理台旁边的架子上，将大半个厨房都收入镜头里。虽然刚发布过美食视频，拍摄地点就是这个厨房，但乔砚礼不怕一日荞食的粉丝会认出来。他拍摄视频时喜欢拍摄细节，也不喜欢多余的背景，画面大部分都是食物。因此在刚发布的美食视频里，并没有将厨房的样子拍摄进去。唯一一模一样的就是他的手。‘一日荞食’的粉丝，总不可能厉害到能凭手认人吧？乔砚礼把牛肉洗净切块，用黄油在锅中煎，将配菜也处理好后，放到砂锅中一起炖煮。直播间的粉丝们只见他动作利落，有条不紊，想象中的翻车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因为他做饭时专注优雅的模样，没忍住又偷偷摸摸截屏。【小乔做饭好熟练，一定是经常做吧。】【可恶，明明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做饭很在行了，还是被他装到了！】【袖子撩起露出手臂的样子苏到我了，好想吃小乔做的饭呜呜呜】【乔砚礼做饭还会讲解，正好我家也有红酒也有牛肉，看的我好奇也跟着试了一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翻车，嘿嘿，我妈都夸他教的好。】【+1，我妈妈陪我一起看直播，也跟着一起做了。大晚上的吃夜宵，好烦恼哦！】乔砚礼把厨房里常备着的高汤倒进去，到这一步时，才发现落了最关键的红酒。厨房里所有调味料一般都准备齐全，但他在橱柜里找了一圈，因为平时很少踏足这个厨房，也不知道平时负责做饭的王妈把红酒放到了哪里。不过这样不碍事。“找不到红酒。”他对观众们解释了一句：“我去酒窖拿一瓶。”说完，他把直播手机留在厨房里，转身走了出去。【等一等——你把我们忘了！】【什么酒窖啊，我没见过世面，我也想看看！】【酒窖？？我现在好奇这个房子究竟有多大了，竟然还有酒窖这种地方？】【……】过了一会儿。【他都去了五分钟了，怎么人还没回来？】【他这是直接出门买酒了吗？】【还是房子大到五分钟都走不完？】【楼上有点夸张了哈，虽然乔砚礼有钱，但五分钟都走不完得是什么样的大房子？我有点想象不出来。】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在厨房门口一闪而过。观众们本来正在唠嗑，忽然看到动静，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刚才是什么东西过去了？】【猫咪！】【大白猫咪！】【是小乔养的猫吗？以前他好像抱怨过家里的猫挑食，但是从来没有发过猫的照片。】【小猫咪快rwkkrwkk！】像是感应到了观众们的召唤，被锅中发出来的香味吸引，一只白色鸳鸯眼长毛猫在厨房门口猫猫祟祟路过，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进脑袋。它左右看看，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更不见平时会制止它进厨房的主人，只有一阵间屋子萦绕的香味。顿时猫胆壮大，身后的尾巴高高抬起，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它正式露面后，本来因为主播离开而暂时变少的弹幕又活跃了起来。一半是吸猫的，另一半则全是问号。【是我看错了吗？这个猫怎么头秃了一块？】【狮子猫……秃头……怎么感觉有些眼熟？】【最近是流行给猫剃头吗？】等白猫试探地跳上料理台，朝着锅中散发出来的香气闻来闻去时，它离架子上的手机更近，观众们也看的更加清楚。那本来是一只漂亮的白色长毛猫，眼睛一只碧蓝一只翡翠绿，毛发柔顺纤细，眼睛滚圆，体态可爱。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头顶秃了一块，露出了光溜溜的脑门。原本十一分的美貌平添了十分滑稽。【哈哈哈哈哈哈这只猫怎么那么好笑！】【小乔对他的猫做了什么！】【小猫咪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剃它的脑袋！】【我们小猫咪不要面子的吗？！】【……】【我有点懵，是天底下的猫都长得差不多吗？怎么感觉这只猫越看越眼熟？】【楼上+1，其实我也，我感觉乔砚礼的猫和另外一个人的猫长得好像，不，简直一模一样，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什么猫？你们在说什么呢？】【猫都长得差不多吧？我就经常认不出来，如果是同一品种的猫，我觉得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啊？】【猫能长得差不多，秃头的地方也能一模一样吗？】直播间里，一部分观众本来只是过来凑热闹，前半段跟着嘻嘻哈哈，但在秃头小猫咪出场之后，他们整个人都懵了，语无伦次地在弹幕上刷着猫，秃头，那个人的字眼。一部分人看懂了，另外绝大多数都满头雾水。看不懂的人好奇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只猫怎么了吗？】看懂了的人双手颤抖地打字：【或许……你们听说过一日荞食吗？】另一边。乔砚礼顺利的从酒窖里挑选出一瓶红酒。在回厨房的路上，他在走廊上遇到了自己家小侄女。“苗苗。”乔砚礼停下来打了一声招呼。“小叔，你在做饭吗？”“我在直播。”乔砚礼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觉？”“我本来要睡觉的。”苗苗乖巧地说：“但是今天我还没有和猫猫说晚安，所以去看猫猫了。”今晚乔砚礼直播，怕猫咪突然出现暴露什么，今天晚上直播前，他也把猫关进了猫笼里。平时苗苗都喜欢和猫咪一起玩，今天晚上没见到猫，感觉缺了点什么，临睡之前也不放心，跑去和小猫咪说了晚安。乔砚礼没放在心上，随口与她说了几句，见她乖乖回去睡觉，这才继续往回走。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被一阵心慌所笼罩，越是靠近厨房，他的眼皮就跳的越快。直到他走到厨房前——直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固定在旁边的手机上弹幕如流水一般飞快闪过，而料理台上，一只秃头小猫咪正在猫猫祟祟。耳朵听到一点什么动静，小猫咪猛地回过头，看见主人出现的那一刻，整只猫僵在料理台上，刚抬起的爪子悬在半空中。乔砚礼拿着一瓶红酒也愣在厨房门口。一人一猫四目相对。猫有点慌。人也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