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出版社的投稿回复很慢。一直到年前最后一天, 乔砚礼都没有收到发出去的稿件的回复。不过在写完这个新故事之后，他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又开始陷入忙碌的工作。除夕当夜, 他受邀参加一个电视台的春晚, 还是直播。他在舞台上唱了一首歌, 一起数完新年倒计时，结束采访后，匆忙赶回家，与家里人一起过完了新年。进门时，作为家中与小侄女苗苗唯二的两个小辈，他还收到了每个长辈发的大红包。过完年没两天，乔砚礼又要进组了。剧本的邀约是年前送到他手里，试镜也是在年前完成。是一部现代背景的剧。关于他的第二部 电视剧要接个什么题材, 家里所有人都讨论过。作为家里唯二两个现代剧的支持者，乔母喜不自胜，还没问清楚是个什么题材, 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那太好了。到时候, 你拍戏的服装让家里的品牌来赞助，妈妈亲自给你挑，一定比其他人都好看的。”另一个现代剧支持者乔大嫂也是满心高兴，忙说：“我最近设计了一款新表, 就很适合你的风格。”“我觉得还是拍古装好，去演个皇帝王爷, 多有气势。”乔父不大高兴：“西装领带，平时不也能看见？”乔砚礼说：“应该穿不了西装。”“难道是个校园故事？”乔母打量了他一番。自己的小儿子年轻帅气，去演高中生也不突兀。就是高中生整天穿着运动服校服，就算是演个霸道校草, 她那一仓库的服装饰品也没有多少用得上的机会。不过那也比古装好多了。乔母肯定说：“妈妈保证你是最帅的校园男主角。”“不是。”乔砚礼解释：“是年代剧，背景故事是在八十年代，拍摄地在西北，不太需要服装赞助。”乔母：“……”乔砚礼的所有家人：“……”不只是乔砚礼的家人们，当定妆照在网上发布的时候，所有的粉丝也是半喜半悲。喜的是这部剧制作班底依旧很强，演员多是拿过电视剧奖项的老戏骨，导演也是常年拍正剧，题材根正苗红，未来妥妥一个上星剧。悲的是……【看到定妆照上那个灰头土脸的乔砚礼，我差点没认出来。】【帅哥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当个帅哥，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美貌啊！】【作为一个纯颜粉，我真的哭了。乔砚礼究竟有没有自己是一个帅哥的自觉？自从他开始演戏后，我就开始期待，以为可以有长着他的脸的桀骜校草，霸道总裁，高冷神仙，冷酷皇帝供我做梦，之前看《理想的时光》里他开机车的样子，真的帅到狠狠戳中我心脏，结果……结果……】【结果扮相一个比一个拉垮。上一个《入世》就不说了，这一回直接变成乡下农村小伙。造型老师能把一个神颜帅哥化得比本人丑这么多，也是不容易呜呜呜呜呜！】【路人表示不懂，《入世》不是一个仙侠剧吗？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高冷神仙？我看之前发出来的花絮，乔砚礼那扮相还挺帅的？】【楼上应该是只看过做饭出圈的那个花絮，也没看过原著吧？《入世》原著里，男主在仙门里的剧情只有开头那一点，帅也帅那么一会儿，后面就是他被全修仙界追杀的逃亡路，之前花絮路透出来的扮相也是非常还原，非常的朴素。】【笑死，前面说朴素的真是太客气了，随便一个路人的造型感觉都比他贵。要不是有乔砚礼的脸撑着，几乎都要分不出哪个是男主。】【这次就不说了，整个剧组的服装看起来都很便宜的样子……】【这回就算是乔砚礼有张惊天动地的神颜脸也撑不住了，直接把人涂黑了好几个度。乔砚礼对自己真是狠得下心啊！】【（小声）女友粉表示，其实……也不是不行……】【虽然造型很土，但五官底子还在，看起来还是方圆十个村子中最帅的崽！】【从此以后，做梦时的乡村爱情故事男主都有了模板？】【你……我……哭了，谁做梦会梦乡村爱情？！】这一次，乔砚礼演的是一部年代正剧，讲的是西北一个农村家庭在时代改革变换中历经浮沉的故事。乔砚礼演的是这个家庭里最小的弟弟，上头还有一个大姐和大哥。主角是一家人中的大哥。大哥的演员拿过影帝视帝，演技颇受好评。而其他家人的演员也都是出了名的戏骨，乔砚礼目前只拍过一部《入世》，还没播放，也没有什么实绩，在一家人中非常不能打。目前他的定位还是流量演员，会递到他手里的还都是各大IP的改编剧。这一次能得到这一个角色的试镜机会，也是意料之外。事情还得从年前那次客串说起。他去涂笙的剧组探班，顺便客串了一个厨师的角色。导演与朋友喝酒聊天的时候，顺便说起了这件事。正好，这个导演的朋友也是个拍正剧的导演，姓孔。孔导最近就在面试演员，其中一家人中的小儿子，在这部电视剧里还有个设定，就是漂亮。漂亮的演员好找，演技好又年轻漂亮的也不少。本来他根本没想到乔砚礼，但在喝完酒聊完天后，找小儿子的演员时想到这茬，便顺便给乔砚礼的团队发送了试镜邀请。乔砚礼从一众剧本中挑出了这个。看到他过来试镜，孔岛本来没抱多大期望，但出乎意料的是，乔砚礼的演技竟然非常可以！其他同样来试镜小儿子这个角色的演员里不乏实力派，但论出彩程度，乔砚礼并不比他们差。演技能够放心，孔导本来还担心一个问题。年代乡土剧不像现代时装剧，更不可能光彩靓丽，扮丑必不可少，现在许多年轻演员都在意形象，靠脸蛋吸引女粉丝，不一定会愿意扮丑。但在设定里是黄土高原长大的小伙子，却白白净净的像个城里人，那像什么话？还好，乔砚礼并不介意扮丑。在试造型的时候，化妆师对着他白皙英俊的脸不知该从何下手才好，他主动拿起一个深色粉底液，请化妆师把自己的脸涂黑。当他从化妆间出来后，孔导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当即拍板决定。乔砚礼的事业粉们更是欢天喜地。什么？丑？那不要紧呀！为了贴合角色，那是应该的！演的不是主角？那更不要紧了！他们小乔合作的演员那都是谁？各个都是演艺圈的老前辈，他们小乔还要向各位前辈多多学习。能够争取到这个机会，就说明乔砚礼是真的把演员当做事业梦想，努力提升自己的演技。至于心碎的纯颜粉？看看最近的新杂志，新广告片，全都是造型团队精心打扮出来的帅哥哦！……新年刚过，初八都还没到，连社畜们都还没开工，乔砚礼将猫托付给家里人，带着行李住进了剧组里。他来的不是最早的那一个，涂笙来的比他更早。是的，涂笙也在这部电视剧里。他演的也是一个父亲角色，但不是主角父亲，而是与主角一家人牵扯颇深的邻居一家。演乔砚礼父亲的是另外一个老戏骨演员骆栩。见到乔砚礼的时候，涂笙笑呵呵地说：“你的粉丝还给我发私信，说我们第一次正式合作，让我多多照顾你。”两人自从在综艺上凑出了一个父慈子孝组合后，就常常被网友调侃，后来又在《我是实力派》的舞台上演了一对亲父子，几乎把父慈子孝给坐实了。粉丝们知道两人关系好，连着涂笙对外都有了一个新身份，被乔粉们“爸爸”“爸爸”的喊。这次两人能够一起合作，乔粉们更是给他发了许多消息，请他多多照顾自己崽。涂笙抖了个机灵：“我跟他们说，这回你有新爸爸了，可能轮不到我照顾。”这回在距离演乔砚礼父亲的骆栩也已经到剧组，路过时听见这话，他捧着与涂笙手上相似的保温杯，笑眯眯地凑上前来，问：“小乔啊，你是喜欢这个爸爸？还是喜欢那个爸爸？”涂笙紧接着：“还是你两个都喜欢？”骆栩：“那可不行，只能选一个。”乔砚礼：“……”乔砚礼想了想：“骆老师，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白哥？还是甘姐？”白哥就是这部剧的男主，演乔砚礼的大哥的白澍新。另一个则是乔砚礼的大姐的演员甘欣欣。骆栩半点不慌，淡定应对：“那我当然是最喜欢我的小儿子。”在剧情里，小儿子是老来宝，独得全家人的宠爱，一个鸡蛋三个孩子分，他能分两个半个。另外半个是妈妈偷偷开的小灶。“哦。”乔砚礼镇定道：“我是个妈宝。”妈宝也是剧情里的设定。骆栩：“……”乔砚礼又问：“涂老师，那我和韩嘉……”韩嘉就是在电视剧里涂笙儿子的演员。涂笙忙举起双手：“行，行。不比了。”在这部剧里，涂笙演的父亲最瞧不起隔壁邻居家的小儿子，觉得邻居家的这个光长脸蛋不长脑袋，白吃许多粮食，半点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儿子聪明。在剧情设定里，乔砚礼这个角色最开始只有十几岁，韩嘉更小一些。他在现实里还是个初三生，进剧组时还背着一整个厚重书包的寒假作业。韩嘉是个童星，他只演这个角色的少年时代。等故事剧情发展后，角色的年龄增长，之后也要换一个演员。而他也要回学校继续过初中生活。因此，只要没有他的戏份，剧组到处都能看见他匆忙补寒假作业的身影。演员与工作人员都到齐后，电视剧很快就开始拍摄。这一天，场中正在拍摄一场戏，而乔砚礼坐在旁边，等着轮到自己的戏份开拍。等会儿也有韩嘉的戏份，他就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在旁边补自己的作业。乔砚礼拿着剧本默背熟悉自己的台词，就听见旁边不停传来小声的叹气声。怕妨碍场中的拍摄进度，叹气叹的很小声，但乔砚礼就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小演员把自己本来就乱的头发抓的更加凌乱，面前的试卷还有大片空白。初三学生的课业重，拍了几天之后，小演员书包里还没做完的作业还是满满一书包。乔砚礼看了两眼，见他卡在那道题迟迟写不下去，小声提醒：“A点和B点之间画一条辅助线。”韩嘉一愣。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乔砚礼，有些没反应过来。乔砚礼：“你的题目。”“啊？！”韩嘉愣愣地问：“您……您会做？”乔砚礼：“……”他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儿八经大学生，总不至于连区区初中的题目都做不了？韩嘉问完了，也知道自己问了个什么傻问题，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连忙抓起笔，按照他说的那样，在A点和B点之间画了一条辅助线，刚才卡了许久的难题总算有了思路。乔砚礼继续看剧本，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他回头，就对上了小演员求贤若渴的亮晶晶的双眼，以及被不好意思地递到面前的数学题。韩嘉又羞涩又期待地问：“乔老师，您知道这道题怎么做吗？”乔砚礼：“……”等到场中的戏份拍完，要拍下一场戏时，孔导：“乔砚礼，韩嘉，轮到你们了。”他喊了一声，没见人来，回头去找自己的演员。就见两人坐在角落里，面前铺着一张数学试卷，韩嘉正趴在卷子上奋笔疾书。“在忙什么呢？”孔导背着手走过去。他平时很关心小演员的成绩，知道他还有功课没完成，对于小演员在片场里学习的事见怪不怪，也知道韩嘉是个小学渣。这会儿走进一瞧，见他面前的试卷写的满满当当，进度不同以往，一时嚯了一声。两人这才回过神，连忙站了起来。孔导吃惊地道：“韩嘉，这才早上，你已经做完一张卷子了？”韩嘉的学渣在这个剧组里格外出名，每个人都见过他被作业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模样，有些演员还试着帮忙讲过题。奈何剧组里的演员大部分都年长，离开学校太久，也不大记得初中的知识点，常常看了半天，最后一大一小一起被数学折磨。这回一听他做完了卷子，众人纷纷过来凑热闹。“真的啊？真的做完了？”“韩嘉？你偷偷去补课了？”“不是。”韩嘉不好意思地说：“是乔老师教我的。”剧组里没有补习老师，那还有哪个乔老师？自然是乔砚礼了。涂笙与有荣焉：“要是我记得没错，小乔还是保送的大学生，学习这种事情不在话下，更别说初中的知识点了。”“这倒是和电视剧里相反。”骆栩笑道：“在戏里面，你还老嫌小乔头脑笨，没有韩嘉聪明。倒是嘉嘉，长了张聪明脸蛋，实际上却不太会读书。”众人纷纷赞同。韩嘉在剧中演的是一个小学霸，而乔砚礼演的小儿子则是个学渣。现实倒好，直接反了过来。韩嘉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抬头看了乔砚礼一眼，眼睛亮晶晶的。从这天起，乔砚礼就多了一个学生。白天剧组一起在拍戏，没有他们戏份的时候，乔砚礼闲着也是闲着，顺手指导几句韩嘉作业。在他的指导之下，小演员赶作业的进度一日千里，平常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拿来问他几句，很快就茅塞顿开。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学习了！这会儿才刚出正月，天还冷的很，尤其是晚上，快要把人的耳朵都冻下来。由于拍摄的地理环境限制，所有演员都一起住在乡下的农民房里，条件设施简陋，有时候连热水都没有。一部戏拍下来，不只是精神上的挑战，还有身体上的挑战。因此，到了夜戏的时候就更加难过，没到他们戏份的时候，大家就哆哆嗦嗦地裹在羽绒服里烤火。黄土高原的夜风刮得人冷到骨子里，只有在火盆边才能暖和一点。随着拍戏的进度慢慢进展，很快，第一支花絮也发到了网上。等待已久的粉丝们摩拳擦掌，第一时间占据前排，点开了视频。花絮就是某一场夜戏，摄影师拍了一遍演员们的状态。这会儿才刚拍完一场戏，大家都还穿着自己角色的服装造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蹲在火盆边烤火。如果不是身边那些十分现代的拍摄器材，配合造型看起来格外凄苦。【哇，这个天看起来好冷啊。】【大家看起来好辛苦呀！】【看到涂老师的保温杯了哈哈，这个天气，保温杯都人手一个了。】【小乔呢？小乔在哪里？想要看一点新鲜的小乔！】像是知道粉丝的心思一样，很快，镜头拍过其他演员之后，就拍到了乔砚礼。他正和韩嘉坐在一起坐在一个火盆边，韩嘉的手中正拿着一本习题集，狂冽的夜风卷着火舌，火苗剧烈地跳动，他手中的习题集也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夜里实在太冷了，他没写几个字，手就被冻得僵硬通红，连写字都变得艰难。“很冷？”乔砚礼问。韩嘉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鼻涕都差点冻出来。“来，坐我这边，我这边暖和点。”乔砚礼和他换了个位置，又问工作人员要来一条毯子，把两个人裹在一起，把热量传递过去。同时，他垂下眼，黑眸飞快地扫了一眼面前习题集上刚写下的内容，点了点其中一行，提醒：“这里错了。”“呜……”韩嘉的脑袋都恨不得埋进习题集里，可怜巴巴地说：“乔老师，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乔砚礼揉了一把他毛绒绒的脑袋，并没有因此感到烦躁，而是温声再给他讲了一遍题。韩嘉乖乖点头，继续奋笔疾书。与其他还在为夜戏忙碌，或背台词，或与导演商讨剧情，或者已经拍完自己的戏份，蹲在角落里偷偷吃夜宵。这两人裹在一起讲题的场面看起来格外的温馨。【？？？？】【是我的错觉吗？竟有一点父子情深？】【等一下，两个人的年纪也没有差太多，应该说是兄弟吧！】【乔砚礼给小演员讲题的样子有点温柔，我哥就从来不会这么对我TAT】【为什么乔砚礼每到一个剧组，就要多一个兼职？上回帮编剧改剧情，这回就当上了补习老师。】【难道这就是拥有多重身份的马甲精的自觉？】【听了一耳朵，乔砚礼讲题好细致，感觉比我给我儿子讲题耐心多了。】【要是我上学时候有一个帅哥这么温柔的教我学习，何愁学习成绩上不去……】【忽然心动，乔砚礼可以多开直播吗？哪怕什么都不说，光讲题就行，我一定让我女儿天天来听。】骆栩抱着保温杯从旁边路过，他已经拍完了自己今天的戏份，正要准备回去休息。此时看见摄影师扛着笨重的摄像机拍两人补习的场面，便过来凑了一下热闹。他还特地问了一句：“这是拍什么呢？”摄像大哥在画面之外回答：“拍花絮。”“哦，我知道，给粉丝看的是吧。”骆栩便放下保温杯，举起自己的手套，特地在镜头前面展示了一遍：“瞧瞧，小乔送给我的。”他说：“天气冷，他就给剧组的所有人都准备了取暖用品，我亲儿子都不记得给我准备这个。”乔砚礼闻声抬起头：“骆老师，这不算什么。”“还不让我夸了？”骆栩得意地说：“你可不知道，老涂之前可天天夸你，说你多好多好，在外头拍戏还要给他寄特产。现在好了，你演我的儿子了，多贴心呀。”骆栩和涂笙两个是老相识，一起合作过好几部戏，现在他在剧里演乔砚礼的父亲，就经常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这会儿，骆栩往乔砚礼身边一杵，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对着镜头说：“你们看，孔导这演员找多的合适，小乔和我年轻时候真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根本不像。骆栩年轻时就是演技派，不太能靠脸出名。骆栩：“主要是气质像！”【笑死，骆老师你说这话都不脸红吗！】【新·父慈子孝二人组？】【恭喜乔砚礼又喜提一个爸爸？】【哈哈哈哈，关于乔砚礼拍了一部戏，就多了一个爸爸这件事。】【涂老师呢？有人和你抢儿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