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属实累的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便沉默着应了。泡在温热的水中,黎言放松了身体,接着转身犹豫道:“你,能不能放了路哥哥。”褚棣荆动作一顿,我说怎么那么听话,原来是在这等我呢,他故意使坏道:“你都骗了朕一次了,朕骗你一次又如何。”黎言彻底慌了,他急急忙忙道:“你怎么能这样,之前答应了我的。”褚棣荆见他眸子又要湿润了,便收了玩闹,沉声道:“朕会放了他,不过得是在你跟朕回京之后朕才会放人。”闻言,黎言稍放下心,垂下眼皮,只要放了路哥哥,要他怎样都行。洗过之后,黎言被褚棣荆抱着放到**,他的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儿,呆呆的样子,一接触到被子,他便把自己蜷成一团,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褚棣荆没在这儿留多久,便被钟牧叫出去了。本来应该是今日回京的,士兵们东西都收整好了,却因为褚棣荆无故下令推迟回京,已经惹的一些将领不快了,现在他们要褚棣荆重新定下回京的时间。“陛下,再耽搁下去,驿站便要关门了,不能再耽搁了,今日便要动身。”褚棣荆敛下眼皮,思索片刻,沉声道:“既如此,那便未时动身回京。”“是!”那将领声声领了命令,大步出了门。“钟牧,准备一辆马车。”“啊?”钟牧疑惑,马车?是给谁用的?褚棣荆觑他一眼,并未解释,钟牧立刻就明白了意思,连忙答道:“是,奴才这就准备。”“还有,把抓的那个人放了吧。”放了?陛下可是亲自去抓的,这便放了?“是,奴才这便吩咐下去,让他们放人。”此刻正值午时,营地的人却都群情激昂,不是打了胜仗,而是他们都要回家了。午膳端上来时,褚棣荆想起还在营帐的黎言,便问了一句他怎么样,钟牧答他还在睡着,已经让木头去照顾他了,褚棣荆放下心来。午时三刻,钟牧来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他正要去叫人把黎言叫上马车,却被褚棣荆阻止了。褚棣荆来到营帐的时候,他还在沉睡,他掀开被子,看见黎言和他离开时一个样。半遮半掩间,肌肤上星星点点的红梅落入褚棣荆幽深的眸子中,他沉默片刻后,果断用锦被裹着,亲自把人抱上马车,他身后跟着瞪大眼睛的,一瘸一拐的木头。未时,褚棣荆上马,厉声道:“回京!”至此,一行人浩浩****行驶在回京的路上。黎言在马车上睡的并不安稳,他在摇摇晃晃的动静中醒来,胃里像是有什么在搅着一样,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他几乎是瞬间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要吐,可惜他这几日都没进食,什么也没吐出来。“主子,你醒啦,你没事吧!”进来查看的木头看到他惨白着脸,吓了一跳。吐了一会儿,干呕的感觉淡了点儿,他抬头,看到是木头,松了口气,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便虚弱地问他:“我没事,有衣服吗?”木头连忙胡乱地点头,拿起旁边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他,道:“有的有的。”黎言松开裹着的被子,接过衣服,看了一眼,接着便发现这衣服……他好像不会穿。木头看他拿着衣服愣怔片刻,刚想问他为什么不穿,便猛然想到他是草原生人,自然不会穿京城的衣服,他殷勤道:“主子,让我来吧。”黎言想要拒绝,但是自己又实在看不懂那复杂的衣服,况且他这会儿,抬手都觉得费力,便任由木头摆布他。木头看着黎言身上的痕迹,脸红了个彻底,却还是恭恭敬敬地给他穿好了衣服。“主子,你吃些点心吧,你都没用午膳。”给他穿好衣服的木头,又想到了走之前褚棣荆对他的嘱托,便着急地劝道。“我不想吃。”黎言蔫蔫的声音从被子下边传来,木头也一脸焦急,却也不敢强硬地劝他,可是要是主子不吃东西的话,陛下说不定又要打他板子了。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路上,黎言一直把自己闷在被窝里,木头也不敢劝,只能在一旁焦急地守着,直到天色渐暗,队伍停下休整,褚棣荆才寻了个机会过来看他。“皇……皇上!”木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结巴道。褚棣荆进来之后,看着被子底下窝成一团的小东西,锋眉微皱,低声道:“他怎么了?”“奴才不知,主子自从上车就一直睡着,也……也没吃东西。”木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声若蚊蝇,不敢抬头。褚棣荆像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将被子扯开,黎言汗涔涔的小脸就露了出来,他紧闭着眼,眉心微皱,看起来有些痛苦的样子。褚棣荆愣了一瞬,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轻叫了一声:“黎言,醒醒。”他没有动静,褚棣荆蓦地把手伸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他手心处一片不正常的温热,他发烧了。“你是怎么看人的?!”褚棣荆怒色骤增,厉声道。木头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却又被皇帝的怒气吓的颤抖着跪下,哭着求饶道:“陛下,都怪奴才,是奴才没有看好人,才让主子发了烧。”褚棣荆也没空搭理他,他把黎言滚烫的身子揽进怀里,又用被子裹好,冷声道“去把军医叫过来。”“是,是,奴才这就去叫。”木头哆哆嗦嗦地下了马车,软着腿去叫人。褚棣双手箍着他细瘦的腰,怜惜地看着怀里的人,觉得他的身子也太弱了,不过是上午做那些事受了些风,这便发烧了。马车外,军医正在给一位士兵包扎,旁边站着柱子一样的秦霄,木头焦急地要哭了,他哽咽道:“秦将军,主子他真的发烧了,是皇上让我来叫军医的。”秦霄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道:“你没看到军医正在给我的士兵包扎吗?更何况,发烧而已,又死不了人。”“可是,可是,是皇上让我来叫军医的。”木头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也只能用皇上来压人了。秦霄这下又不搭理他了,没有秦霄的准许,军医也只能先给士兵包扎。他焦急地等着,这都过了多久了,刚想再次催,那个军医就站起来道:“将军,已经包扎好了。”秦霄看了一眼那个士兵,半晌,才点头道:“嗯。”木头连忙拽着那个军医就往马车那边去。马车上“怎么这么久才来?”褚棣荆淡漠着眼皮,冷冷开口。木头委屈道:“方才军医在给一个士兵包扎,是秦将军不放人,这才晚了些。”褚棣荆皱眉片刻,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没有再为难他,他把黎言的手从被子里捞出来,握在手心里,露出手腕,对太医言简意赅道:“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