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虽这么想着,却还是不免心疼起他来,他怎么会不知道,路远星都是为了自己。算了,他不愿意出宫,他也没有办法。褚棣荆自从那日拂袖离开之后,已经两日没有来过了,黎言心里一边担忧着,一边又庆幸着。褚棣荆没有来, 就说明他还没有找到证据,路哥哥就还是安全的。这样便好,黎言甚至想,要是能把这段时间无限拉长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褚棣荆了,也不用担心路哥哥了。可是黎言还没过几日这样的日子,宫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听木头说是因为秦将军回京了,陛下要为秦霄办一个庆功宴。关于庆功宴,宫里上下都传开了,据说陛下将会在长信殿举办庆功宴,届时陛下会邀请朝中大臣和秦将军的家眷参加宴会,还会有舞女,歌会。这一日,宫里上下都在准备着宴会的事情,因为宫里居住的皇亲国戚基本都在受邀行列。除了芙蓉阁,依旧是冷清一片,这儿的下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在怀疑,黎言是不是失宠了,否则陛下怎么会几日都没有再过来,也没有派人来传话让黎言参加庆功宴。当木头把这些话传给黎言听的时候,黎言只是反应淡淡,他对那个庆功宴不感兴趣,也不想参加。只有木头和永福很着急的样子,黎言也只是劝他们要学会看淡这些。虽然黎言也为秦霄打了胜仗高兴,但是他也是真的对庆功宴不感兴趣,至于褚棣荆想不想让他参加,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只是一个卑贱的男宠,褚棣荆怎么可能会允许让他参加那么重要的宴会呢。呵!黎言自嘲似的笑了笑,男宠,是啊,他只是一个男宠,褚棣荆早晚会有自己的皇后和无数嫔妃,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如果褚棣荆真的有了妻子,他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宫里呢?就在木头和永福都以为庆功宴与他们都没有关系的时候,褚棣荆却派人来传话了。不负木头和永福的期望,褚棣荆果然是来吩咐让黎言参加宴会的。来传话的是太极殿的一个眼生的小太监,他把褚棣荆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完之后,眼里轻蔑地告诉他们,让黎言穿的正式一点,别拿那一套伺候陛下的招数去出席宴会。那小太监说完这句话,木头几乎是瞬间怒了,他“噌”的站了起来,下一刻就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还好黎言及时拉住了木头。黎言面色平静地唤他:“木头!”木头看着黎言,怔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手,他知道,主子现在就像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面具外面是满不在乎,但面具下面, 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千疮百孔。那太监鄙夷着嘴角离开了芙蓉阁,他走了之后,木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委屈地站在黎言身旁。黎言微微垂眸,不知道视线落在哪儿,木头小心地看着黎言,道:“主子。”黎言像是才回神一般,他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好。”木头虽然心疼,却也知道,若是他再提这件事的话,才是对黎言莫大的伤害。“那主子,之前陛下送您的衣服,可要找出来试一试?”“不用了,随意哪一件都好。”黎言的脸上略显苍白,他说完就缓缓地回了寝殿。木头难受地看着黎言走远,他知道主子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明明已经习惯了,怎么现在又听到会这么难受呢,黎言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他只是一个男宠,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蔑视自己呢?黎言双眼无神地靠在墙壁上,仓皇地呼吸着。他感觉自己的肺像是破了洞一样,吸进去的气体很快就不知所踪,缺氧的感觉逐渐侵袭了他整个身子。黎言越是呼吸就越是觉得喘不上气,他双手紧握,想要留住一点力气,可是没用的,他还是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喘不上气的急促还在持续,黎言的力气越来越小,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咳病犯了,但是他却没有要叫木头进来的意思。他甚至悲哀地想,就这样死了吧,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他死了,路哥哥就会愿意出宫了,褚棣荆也不会为他伤心的吧。这样一想,好像是皆大欢喜。黎言被咳病折磨着,窒息的感觉涌上大脑,他紧绷的双手渐渐松开,意识也开始涣散。黎言此刻多想就这样死了啊,可是上天好像给他开玩笑一样,就在他即将合上眼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猛地吸进了一口气。窒息的身体依靠着本能大口呼吸着,力气也逐渐回笼,黎言又睁开了眼睛。重新看到熟悉的寝殿,黎言无力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来,怎么又突然好了呢?罢了罢了。黎言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躺到了榻上,眉眼间充斥着颓废的意味。庆功宴是在今日辰时开始,临近辰时的时候,黎言因为咳病消耗了力气,还在榻上沉睡着。木头虽不想叫醒主子,,但是他又怕主子去的晚了,陛下会怪罪,便还是将黎言叫了起来。黎言被叫醒的时候还苍白着脸色。“主子, 您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啊,是没有睡好吗?”黎言在木头的搀扶下起身,他慢吞吞道:“没事。”“主子要不要垫点东西再去参加宴会?”“不用了,现在就去吧。”黎言看了眼天色道,他也不想再有被褚棣荆怪罪的机会。黎言不愿意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木头便自作主张给黎言选了一身墨绿色的,既不会轻佻,也不会太过抢眼。收拾好之后,木头就带着黎言往长信殿走去了。长信殿是宫里最中心的位置,芙蓉阁又是宫里较偏僻的位置,所以他们走过去就费了许多功夫。黎言刚刚犯了咳病,这么远的路程几乎就耗了他大半力气,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后,黎言的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水,唇色苍白着,看着虚弱的紧。“主子,您没事吧。”木头担忧地看着黎言的脸色。“没事,进去吧。”黎言没打算要告诉木头自己犯了咳病的事,与其说是嫌麻烦,不如说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