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占玉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安如风此刻已经耐不住自己眼里的心疼了。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安如风看了看四周。几步便上前去,轻轻拥住占玉单薄的身子,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占玉明明已经该很熟悉了才是,可是他仍是浑身一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心脏以一股不正常的规律跳动着,产生莫名的悸动。他们都知道,今日,是那个孩子的生辰,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他知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又有没有人为他过这个生辰。总归是他害了那个孩子啊。占玉心里被极大的愧疚淹没,睫毛不自觉地颤了又颤。安如风见状,心下一跳,便赶紧转移话题道:“占玉,你觉得我方才写的那一封信如何?”占玉顿了顿,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顺着他的话道:“老爷写的很好,陛下一定会按您说的做的。”“呵!”安如风对占玉的夸赞很受用:“陛下?他可不一定?”“老爷知道的,陛下年少时曾得您的教诲,他虽然面上对您抱怨,但是心里是感激您的,只要您开口了,陛下一定会将立后的事情提上日程的。”“是啊,陛下哪哪都好,就是有些倔,只要他认定了什么事,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但愿陛下真的能听进我的劝谏吧。”安如风一手拥着占玉的肩膀,一边轻叹着道。“嗯。”那个孩子的事被暂时从脑海里剔除,占玉总算没有那么难过了。安如风眼眸缠绵地拥着占玉的肩膀,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格外温馨,他们两人皆是珍惜着现在的时光。“对了,我还听说陛下在宫里养了个男宠。”安如风忽然想起这个传闻,他微微低头,看着占玉白净的侧脸道。“对,陛下确实养了个男宠。”占玉向来替安如风掌管着宫里的眼线和消息等,所以他比安如风知道的清楚。“那个男宠是什么来历?陛下对他怎么样?”“那个男宠是陛下在外疆作战后所得的俘虏,因为长相艳丽,便被陛下带回来了。”“外疆?那不是很久了吗?”安如风前一段时间还在江南,才回来了一个月,所以对这件事情不甚清楚。“对。”占玉抿了抿唇道:“听说陛下很宠爱他,不仅每日都会去看他,而且……”“而且什么?”安如风略微拧眉,他最想知道的便是褚棣荆对那人的态度。只要褚棣荆不是很喜欢他,那他直接替褚棣荆把人解决了便是,可若褚棣荆很喜爱他,那便难办了。自古以来,陛下不是不能养男宠,只是为了江山社稷,皇帝不能将男宠的位置抬的太高,以免影响后宫秽乱。“陛下……陛下几乎是独宠他。”占玉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自然知道安如风问这个的用意,他理解安如风作为国家重臣,要为百姓和陛下着想,但是他也不想看到安如风满手鲜血的那一面。“独宠?”安如风微微眯了眯眼,舌尖不自觉地盯着上颌,眸子里划过一丝精光。“老爷,他……那个男宠被陛下强行带回来,他必定也是不愿的。”占玉思虑良久,还是觉得他得提醒一下安如风,不要那么武断地就定了人的生死。“我知道的,占玉。”安如风低头,又琢了下占玉的额头,轻声道。只是他知道是一回事,但怎么做又是一回事了。占玉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因为他了解安如风,在有害于陛下的那一面,他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老爷。”占玉一想到那个男宠,就不自觉地又开始多想,“是不是只要陛下立了后,那个男宠便不能留在宫里了?”“对。”安如风肯定地道:“陛下立后之后,若是还不将那个男宠处理掉,他在宫里也活不了多久。”“……”占玉暗淡地垂眸,因为自己的缘故,他总是对那些人倍加在意的。“对了,占玉,我记得你几个月前不是在外面买了个人吗?他在宫里怎么样了?”“他还没有找到那封密函。”占玉之前确实在外面买了个人,但是他算是广撒网,如果那个人不行的话,他便会换人,继续完成任务。“还没找到啊。”安如风也遗憾地道,其实他这个身份,想要什么问陛下要,陛下多半是不会拒绝的,但是那封密函不一样。那是关于他丢失的那个孩子的线索,可那封密函又是陛下亲母的遗物。陛下是决计不会给他的,所以他便只能自己不断地找人去偷了。“无碍,总会找到的。”安如风这样安慰占玉,可是他也知道,若是那个孩子真的不幸夭折的话,他们是怎么也找不到的。“嗯。”……太极殿内钟牧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了。“何事如此匆忙?”褚棣荆看着钟牧手里拿着的密函,微微凝眉,他总有一种预感,钟牧手里拿着的密函不是什么好消息。“陛下,这是安国公府给你送来的信。”钟牧微微福身,把手里的信双手呈给褚棣荆。“安国公府?”褚棣荆淡淡地接过了那封信。片刻之后,褚棣荆滞在原地,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安如风给他说的信是什么意思。“陛下?”钟牧见褚棣荆皱着眉,久久没有动,便试探着唤了一句。“……无事。”褚棣荆淡淡地将手里的信撕碎,慢条斯理地放在了蜡烛上的火焰内,任由火焰将那信燃烧成了粉末。“不过是让朕早日立后罢了。”钟牧闻言也惊了惊,他是知道陛下和安国公的关系的,他自然也知道陛下现下不愿立后,因为有黎公子在。安国公府的信一来,陛下便陷入了两难,他不想让昔日教导过他的安国公,也不想让黎言伤心。可陛下,早晚要在黎公子和朝臣之间做个选择的。钟牧如是想,他思忖着道:“既然陛下早晚便要立后,那为何不顺了安国公的意思,提前接皇后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