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佩若是路远星的,那路远星又为何会有这样的玉佩呢?他不是来自边境的一个小族吗?永福深深地皱着眉头,他想不出来为何路远星究竟是怎么拿到的这块玉佩。他怎么会跟安国公府有联系呢?安国公……对了!永福猛地一个激灵,他想到了,路远星不是在宫里偷过褚穗宫的东西吗?会不会路远星偷东西就是在替安国公府办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永福不敢想,若是褚棣荆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将路远星杀了都不为过。永福面色复杂地沉思着,连脚步都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他不想知道路远星为何会替安国公府做事,这是朝堂上的事,他没有干涉的权利。况且,知道的太多了,也不是件好事,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被他知道了,又是一张筹码。永福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跳,回了自己的住处。太极殿内褚棣荆端坐在龙椅上,认真地批阅着案几上几乎堆积如山的折子,即使他没有去看,但也知道,窗外的光线在随着时间变化着。从刺眼的白光,变成泛着红的夕阳光,再变成暗淡无比的,微弱的,独属于夜色的光。批完最后一份折子,褚棣荆终于利落地搁下了笔。他抬起酸涩的眸子看向了窗外,还没有传晚膳,应该在是酉时一刻。窗外的天色灰暗,再加上萧瑟的冬日,像是给原本清澈的景色蒙上了一层灰败的外壳。但比窗外更冷的,是褚棣荆的眼眸,他高挺的鼻梁笔直,睫毛也长的不像话,褚棣荆幽冷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看。半晌,他才有了新的动作,或许是披折子批的久了,手腕总是酸痛的。但褚棣荆好像天生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似的,他脸上没有别的情绪。只淡淡地抬起左手,缓缓地揉着自己右手的手腕。钟牧进来的时候,褚棣荆提前察觉到动静,将左手放下了,所以钟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褚棣荆一脸冷漠的表情。钟牧顿了顿,心想自己是不是哪儿又做的不对了?但他来不及多想,便道:“陛下,内府送来的您大婚那日的流程,您……可要看看?”钟牧也不想进来问的,他怕自己问了,褚棣荆再动怒,但是内府的人催他,他也不能任由褚棣荆一直将大婚这件事抛之脑后吧。但令钟牧意外的是,褚棣荆闻言只淡淡地道:“送进来吧。”“是……?”钟牧惊喜地抬头看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很快,内府的下人就将那份厚厚的大婚流程送了进来,他们也不敢多待,将东西放下之后就出去了。褚棣荆回到了龙椅前,在打开那份流程之前,他还不忘吩咐钟牧:“将那些折子都送回去吧。”“是。”钟牧趁着褚棣荆看流程的间隙让下人进来搬走了那些折子。褚棣荆翻看的速度很快,钟牧都怀疑他是不是仔细地看了。但殊不知,流程而已,褚棣荆看一眼便能记住了。何况,这里面的大部分流程,在宫里的惯用流程了。褚棣荆登基那日的流程都与这差不多。将东西放下之后,钟牧看了看褚棣荆的脸色,又道:“陛下,可要传晚膳?”褚棣荆疲惫似的阖上了眼睛,片刻后,才道:“不用了,去芙蓉阁。”钟牧毫不意外地应了,然后就出去准备轿撵。龙骄行驶在宫道上,褚棣荆一日的疲惫这才消散了许多,他恍然记起方才的流程上,白纸黑字地写着“送入洞房”四个大字。褚棣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和黎言的第一夜。那晚,他喝了很多的酒,又恍惚地回了营帐,到了营帐,他才模糊地看清自己的榻上,坐着满脸泪水的黎言。他浑身都被粗绳绑着,手腕应该是挣扎过了,被绳子磨的通红。褚棣荆只一眼,就认出了黎言是自己那日一眼便被惊艳到的那个……外族的男孩。后来的时候,就不受控制了,褚棣荆甚至一点细节都想不起来。但黎言应该记得很清楚吧。若是记得很清楚,褚棣荆倒也不怪他怨恨自己了,可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褚棣荆不觉得黎言还在恨着自己。辗转间,轿撵已经停在了芙蓉阁门前,褚棣荆没有急着下去,而是眉眼淡淡地打量着这儿,他想,也是时候该换个地方了。他将黎言安置在这的用意就是怕黎言会过于惹眼,但后宫即将要迎来皇后了,秦家也知道黎言的存在了。他若是还让黎言住在这儿,那只怕是会让黎言的处境更危险。后宫没有妃嫔时,他可以对黎言差一点儿,因为不会招人嫉恨,可后宫一旦充盈起来了,他就只能大肆地彰显他对黎言的宠爱了。这样,那些心怀嫉恨的人才不敢对黎言做什么。褚棣荆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进去。只要黎言愿意乖乖地留在他身边,褚棣荆会好好地待黎言的,他可以让黎言在宫里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褚棣荆到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三刻了,黎言已经开始用晚膳了,他看到褚棣荆从外面进来,便顿住了。“陛下?可要重新传膳?”钟牧看着桌上被用过的晚膳,一时也有些拿不准褚棣荆的心思。“不用,你下去吧。”褚棣荆径直在黎言身边坐下,他眼也不抬地道。“……是。”钟牧忽然觉得,陛下以前的那些规矩都是对别人来说的。原本褚棣荆不在的时候,这儿还有木头在,可褚棣荆一来,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黎言略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褚棣荆居然还吃他吃过的那些饭菜,他就更不自在了。褚棣荆开始用膳之后,便是一言不发的模样,再加上这样的氛围,黎言忽然有一种,他和褚棣荆是老夫老妻的感觉。这样像极了妻子在家里吃饭,而晚归的丈夫回来之后沉默却又利落地用膳。黎言被这个念头给吓住了,他连忙将脑海里那些想象给屏退了,又继续吃自己碗里的粥。用过晚膳之后,褚棣荆静静地看着黎言,骤然问了一句:“那盆小苍菊哪去了?”“!”黎言被这个问题吓的浑身一僵,他慢吞吞地道:“小苍菊……它被我浇了太多水,有些不太好,我就让木头拿去种在了院子里。”褚棣荆轻微地蹙眉,但没有说什么,他不懂这些东西,想来应该是会缓解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