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在那刀尖差点要触到皮肉时,钟牧的声音及时让褚棣荆的动作停住了。他顿了顿,利落地收了刀,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细的长鸣。褚棣荆本就没打算真的要了路远星的命,即使要,也不该是他动手,他淡淡地将手里的刀递还给了那侍卫。若是他真的亲自动手杀了路远星,黎言必定会恨他的,褚棣荆清楚,所以只是想试探试探路远星而已。“何事?”钟牧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赶紧上前道:“陛下,今日毕竟是您大婚的日子,您……不宜见血,不吉利……”褚棣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钟牧有些心慌,道:“陛下,清宁宫派人来了,您……还是见见吧。”“清宁宫?”褚棣荆微微皱眉,他迟疑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黎言,便大步去了一旁。清宁宫来的人是一个丫鬟,她对褚棣荆行过礼之后就直接道:“陛下,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子,娘娘让奴才来告知陛下,之前陛下答应的清理后宫的话还作数吗?”褚棣荆原本随意的眸子此刻也幽暗了起来,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小丫鬟,不带一丝温度的话音落下:“是皇后派你来的?”那丫鬟顿了顿,如实道:“回陛下,不是,奴才是秦府的人。”“秦府?你是秦老将军的人?”褚棣荆冷冷地睨着她,他上次确实是说了,但是否要动手,他还没有决定,秦家就这么着急?“是。”那丫鬟不卑不亢地应着,褚棣荆蓦地冷笑了一声,他道:“秦老将军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朕的家事,也需要听他的吗?”“陛下恕罪,秦老将军的原话是,陛下若是执意要留着那人的话,那陛下可能要花些时间来与那些朝臣们解释了。”“朝臣?”褚棣荆今日几次三番地被惹怒,他也没了耐心,便冷笑着留下了一句:“那朕就等着他们!”之后就扬长而去了。钟牧远远地看见褚棣荆散发着怒意的背影,他再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丫鬟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她本就只是个传话的,但是也知道些内幕。陛下若是真的执意要留着那个人在,秦老将军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褚棣荆大步向黎言的方向走去,钟牧连忙跟在后面劝道:“陛下,您既然已经大婚了,那秦家往后就是国舅了,您不能这般拂他的面子。”“不能?钟牧,你是不是今日喝了太多酒,喝醉了,怎么也开始替秦家说话了?”“陛下恕罪啊,奴才只是为您的处境着想,毕竟,皇后已经入住清宁宫了,您若是总是让秦家不好过,皇后指不定就会找黎公子的麻烦。”“……”褚棣荆顿了顿,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钟牧,他自然知道钟牧说的对,可是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他真的将黎言赶出宫吗?那他今晚费力将黎言他们带回来又有什么意义?“陛下……”钟牧皱着一张脸,还在劝说着褚棣荆,褚棣荆听着钟牧的话,慢慢地也缓下了步子。而宫门口处,路远星被人禁锢着,不能去安慰黎言,但他的眼睛却始终黏在黎言身上,好在褚棣荆没有真的伤了他。黎言也不禁松口气,今夜经历了这么多,黎言也疲惫至极,但身体上的疲惫远没有心理上的疲惫来的狠。他面色微微苍白着,眼睛却明亮的不像话,但是这份明亮,却不是给他的。褚棣荆看着看着,心里就忽然有了个主意,他不再看黎言,径直走到了路远星面前,沉沉地道:“既然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钟牧,把他带走。”褚棣荆幽暗的眸子看向了太极殿的方向,薄唇缓缓张开:“带去太极殿的暗牢。”“是。”钟牧毫不意外地应了,接着就吩咐下人麻利地将他带走了。黎言怔怔地看着路远星的背影,他已经无力替路远星求情了,他知道褚棣荆是不会放过他的,与其求褚棣荆,还不如求他自己。解决了路远星,褚棣荆这才缓缓地逼近黎言,他冷肃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心软。“黎言,今日的这一切,你后悔吗?”尽管褚棣荆并不心软,但是他还是想为自己找一个心软的理由。他想知道,他以为的他们这么久的相处,黎言已经不想出宫了,但是今日的这一切,像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一样。“我不后悔。”黎言坚决又果断地回他,褚棣荆静静地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他笑的嘲讽,笑的奇怪,黎言不理解,但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把他也带去暗牢。”片刻后,褚棣荆冷淡地吩咐那些下人。听到自己的下场,黎言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也骤然空落落的。褚棣荆这次应该是死心了,他大概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自己心软了吧。这样就最好了。黎言没有挣扎,任由那些侍卫将他带下去。所有人都得到了处置,黎言也被他发配去了暗牢,这样,秦家也不会为难他,他也解了气。褚棣荆应该是放松的,但是他心里却莫名地很沉重。钟牧看在眼里,他大概也明白褚棣荆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便劝道:“陛下,您真的舍得让黎公子去暗牢吗?”“舍得?朕若是让他回芙蓉阁,他怕是更不愿意吧。”褚棣荆嘲讽似的道。“这……”钟牧赶紧说起别的事:“那……陛下是要回清宁宫吗?您还得跟皇后娘娘……咳咳。”“……”褚棣荆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今日大婚,也知道自己不该中途亲自来宫门堵人,但是他就是这样做了,或许还是因为不敢相信黎言居然真的敢私自出宫吧。“吩咐戚风,让他好好查查路远星究竟是怎么或者从暗牢出来的。”褚棣荆说起这个,眼眸都不知道暗了多少。“还有,这几日,让他好好地“招待招待”路远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