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褚棣荆不明白这一点,他骤然直起了身,阴沉地走了出去。“陛下……?”钟牧连忙跟上了。清宁宫内,秦书正站在案几前写着家书,一旁的苏嬷嬷欣慰地看着她。褚棣荆进来的时候,门口还传来了下人们给他请安的声音,但是褚棣荆急着进去,所以什么也没说,便直接推门进来了。他进来之后,秦书愣了愣,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褚棣荆现在过来是有什么用意,但是她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笔,跟褚棣荆行礼问安:“臣妾参见陛下。”或许是因为身上还有伤,褚棣荆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眼神幽暗的很,他没有急着让秦书起来,而是对苏嬷嬷道:“你先出去吧。”苏嬷嬷顿了顿,没有说什么,只担忧地看了一眼秦书,在接收到秦书宽慰的眼神后才犹豫着出去了。“起来吧。”苏嬷嬷出去后,褚棣荆才低沉地道,他没有看秦书一眼,而是缓步走向了秦书方才写着家书的案几前,冷冷地看着那封没有任何遮挡的家书。秦书不解地起了身,又不解地看着褚棣荆,直到她看到褚棣荆面前的家书时,才骤然明白了褚棣荆过来的用意。她心里稍稍定了定神,缓缓启唇道:“陛下,您的伤……是怎么来的?”褚棣荆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他依旧看着那封家书,随意地应道:“皇后不知道吗?朕以为皇后对这件事该是很清楚的。”秦书迟疑了一瞬,随即从容地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怎么会清楚陛下是怎么受伤的呢?”“你真的不清楚吗?”褚棣荆这才抬眸,直直地看着他道:“秦书。”“陛下……”秦书看着褚棣荆阴冷的眼神,想要解释,可是褚棣荆很快就打断了她:“黎言出宫,你真的不清楚吗?秦书,那一日不是你将他从太极殿带走的吗?”“……”秦书没有说出的话骤然戛然而止了,她沉默着看了许久,才缓缓解释道:“陛下,臣妾只是看黎言他整日待在太极殿,而您又不许他出去,所以才想要带他出去走走,可是臣妾没想到,就是那一日,他居然就被人带出了宫……”“呵!”褚棣荆淡淡地听着秦书的解释,突然冷笑了一声,秦书顿时也明白了什么,她识趣地闭了嘴。褚棣荆今日过来,必定是知道了一切,不管她再怎么解释,褚棣荆都不会相信的,既如此,那她便不解释了。秦书不后悔自己那日做了一切,黎言被她成功地送出了宫,她真心地为黎言高兴。秦书于是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直直地站在褚棣荆面前,任由他打量着。“秦书,你是以为你背后有秦家,朕就不能对你做什么吗?”褚棣荆眯了眯危险的眸子,冷冷地道。“臣妾从未这样想过,陛下今日过来,只是要追究臣妾的过错吗?”秦书也不藏着掖着了,她直接道。“追究过错?人你也放走了,他一定很开心吧。”褚棣荆骤然道,秦书有一瞬的愣怔。褚棣荆说的他是谁?就在秦书不解的时候,褚棣荆忽然拿起了案几上的那封家书,道:“秦书,这封信,朕没猜错的话,你是要给秦霄吧。”“……”秦书哑然失语片刻,她这封信,确实是要给秦霄送过去的,但是褚棣荆怎么会知道?“也难为他了,远在边境,竟然还能把手伸到朕的后宫来。”褚棣荆极度冷静的面孔上好像带了一层面具一样,让秦书半点都看不透。秦书没有回答,褚棣荆也没想让她回答,他淡漠地将那封信放在燃烧的蜡烛上,任由那烛光将那封信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侵蚀粉碎,再也不见踪影。“陛下……”秦书刚想制止,可褚棣荆的动作更快,信封已经成了粉碎,她怔怔地看着那不见字迹的信封,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褚棣荆知道了,他知道这是秦霄托她做的了,秦霄会不会被褚棣荆指责?这一刻,秦书的心里慌乱的不像话,但褚棣荆还冷冷地看着她道:“秦书,朕今日过来,不是要怪你什么,朕只是想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说出黎言他们的下落,朕就跟你保证,再也不会追究你们的罪。”黎言的下落?再也不会追究吗啊?秦书觉得自己好像才认识褚棣荆,他今日过来想为了问她要黎言的下落?见秦书没有说话,褚棣荆以为她还在犹豫着,便又道:“如果你担心黎言会怪你,那朕可以等他回来之后,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告诉朕的。”“……”秦书怔怔地看着褚棣荆熟悉的面孔,心里却忽然陌生极了,可伴随着这一股陌生的,还有对黎言的心疼。原来褚棣荆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表现啊,他会在黎言离开他的时候,迫切地想知道他的下落。也会为了他,不惜不上早朝,可是也是这样的一个褚棣荆,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秦书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出来,她红唇微弯,皓齿微露,但明艳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褚棣荆顿了顿,有些不解。终于,秦书止住了笑意,她认真地道:“陛下,您就这么想要让黎言回来?您就这么在意他吗?他只是一个男宠,究竟是为何,您要这么在意他。”“一个男宠吗?”褚棣荆怔怔地道:“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男宠呢?”“既然没有这么简单,那陛下为何不去告诉黎言呢?现在他走了,您又在这问臣妾要他的踪迹,黎言在的时候,您为何不对他好一些,现在人不在了,您却只知道强迫他回来,却不知道问他是否愿意回来……”秦书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她现在算是看清楚了,褚棣荆心里确实有黎言,也愿意对黎言好,但是黎言不知道,他只把自己当做一个男宠,他也不知道褚棣荆对他,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如今人走了,褚棣荆却知道害怕了,他像是疯了一样,居然来问她要黎言的下落。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秦书不能理解褚棣荆这样的做法。可褚棣荆也不能理解秦书说的那些话,他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一样,赫然皱起了眉头,冷厉地道:“秦书,不管黎言是否想待在朕身边,他都只能……待在朕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