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提到戚风,路远星罕见地皱了皱眉,他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最好今日便启程,我会去问问他,他若是不想跟着我们回去,我就给他些盘缠,让他自己去谋个生计,也省得跟着我们被我们连累。”“好,我知道了。”路远星从黎言房里出来之后,便脚步不停地去了戚风的房里。房门被关上之后,房里便传出了一阵高声的吵闹声,像是两人在对峙,又像是谁摔了什么瓷器。又过了会儿,房内的吵闹声才停止,只是那声音不知怎么变成了无奈的低声的诱哄。而隔壁的黎言,一直专注于那洁白的雪上,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昨夜的雪只飘了一夜,才形成今日人们看到的那薄薄的一层,行人踩在雪上,很快便出现了数个深浅不一的脚印。看着看着,黎言忽然有一种冲动,不知道宫里的雪会是什么样子,会和这儿的一样吗?黎言想着想着,便想起了那夜褚棣荆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褚棣荆呼出的热气好像还在耳边一样,黎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了一股麻麻的感觉,是错觉吗?纵使黎言想忽略,可那股怪异的感觉像是在跟他对弈一样,他越是想忽略,便越是明显,褚棣荆身上的温度也随着记忆浮了上来。褚棣荆好像总是担心自己会冷,还说要让内府翌日便送来炭火,还有厚衣服,可其实褚棣荆已经给他送过厚衣服了。那些大氅,褚棣荆在芙蓉阁的的时候便让人送过来了,只是他自己大概忘了吧。也是,他整日忙着政事,连过来看他都要趁用膳的时候,他一定很忙,忙的连送过他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明明那雪还在眼前,可是黎言是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偏到了褚棣荆身上,让黎言连那自己喜爱的雪都不再看上一眼。其实褚棣荆送的东西黎言都记得,他好像实在不会给人送东西,送的那些布料和稀奇的宝贝黎言都不喜欢,所以只看了一眼便让木头收起来了。但黎言好像也能理解为何褚棣荆不会送东西,毕竟褚棣荆身为皇帝,遇到喜欢的自然会有人送给他,他若是要送东西,也没有人敢说他送的东西不好,只能将那些东西好好地贡着。所以褚棣荆送东西的时候才不会考虑那人是不是喜欢,就像他给黎言赏赐的那些东西一样,可它们的下场也就是被芙蓉阁的下人好好地看管着,。但是这样,那些被送出去的东西也就失去了他们的意义了,只不过是将那些东西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黎言不喜欢这样,但褚棣荆或许是习惯了,也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大概,这就是他们的差别吧,他和褚棣荆之间,有许多都是不可跨越的差距,就比如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完全不同的过去。或许褚棣荆现在执着于要去待在他身边只是一时的执念,等到他某一刻突然想开了,就不会再这样想了。黎言怔怔地站在窗边,失神地看着那些雪,就好像看到了他们相识以后的那些过去一样。即使那些记忆现在他们都忘不掉,但是总有一日,褚棣荆会忘记的,他也会忘记的,就像路哥哥说的那样。他们不会在一起的,早晚有一日,他们会忘掉彼此,会带着这些记忆,继续过自己的生活。黎言坚信着,只要回去之后,褚棣荆便会慢慢地放弃找他这件事,他也会慢慢地忘掉这些记忆。虽然这些记忆不算美好,但是黎言还是很珍惜那些曾经帮过他的人。木头,秦霄,秦书……黎言会一直记着他们的。或许是有了路远星的那些话,这一日,黎言觉得过的很快。他们在驿站用过午膳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了。马车还被好好地安置在驿站内,所幸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常。出了驿站之后,依旧是路远星驾着马车,他刻意放慢了速度,载着戚风和黎言缓缓地往丹城外驶去。马车上,黎言看到戚风之后还愣了愣,他不接地道:“戚风,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啊,你若是一个人走的话,褚棣荆是不会捉你回去的。”戚风随意地道:“我知道,褚棣荆只是为了找你,他才不管我有没有逃出宫呢。”“……那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们?”黎言问过之后,戚风便沉默着,黎言以为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便又解释道:“路哥哥应该没有和你说清楚,我们现在便要启程回去了,你还要跟着我们吗?”这样解释过之后,黎言以为戚风一定会记着下马车,但是他没想到,戚风闻言只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你知道?”黎言错愕:“那……你真的要跟着我们回去吗?我们是要去边境之地,那儿和中原完全不同,你……你一定不适应的。”“边境之地,我自然知道啊,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要跟着你们了,你不会真的要赶我走吧。”戚风不甚在意地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言讪讪地回道,他实在是不理解戚风为何放着这么好的中原不住,非要跟着他们回去。戚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又阖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再继续说的样子。黎言顿了顿,便也没再问,这终究是戚风自己的事,不管他是想待在中原还是想待在边境,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也知道好心才问的这么仔细,不过既然路远星都同意了,黎言自然也不用多担心什么。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狭窄的路上,很快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处的守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比他们在鹿城时的守卫还少。路远星谨慎地驾着马车,准备好了要出城的文牒。不多时,文牒被路远星递给那些守卫,路远星紧绷着身体,眼神极度谨慎地看着那两人,好像他们一有什么动作,他便会立刻动手似的。不过路远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儿的守卫好像比鹿城的守卫松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