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步子也越迈越大,又是在这样崎岖的山路,所以不过片刻,黎言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素白的衣角满是脏痕,黎言摔倒的那处又正好满是石子,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手心沿着肢体反应一把按在了那尖锐的石子上。手心被石子的尖锐处划破,很快便有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可黎言只是镇静地看了一眼,便立刻起身,继续快步走着。这样的小伤口算什么呢,路哥哥和戚风可是为了他,连命都不在意了。黎言满心酸涩,他一定要快点把人引走,这样,路哥哥和戚风就安全了。蛇山脚下,黎言走后,路远星像是终于安心了似的,他慢慢地放松了眉眼,静静地看着戚风利落的身影。或许是之前他没有注意到,戚风的武艺好像比他还厉害些,今日若不是戚风跟着他们,或许,言言和他都危在旦夕了。说起来,路远星现在还不知道戚风为何要紧紧地跟着他们了,可现在也不是一个问清楚的好时机。虽然黎言走了,但是那些人好像也因为他们放走了黎言而生气着,所以下手格外的狠,几乎招招致命,戚风再厉害,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路远星远远地看着局势,终于在戚风被那些人再度伤了之后,路远星才狠了狠眼眸,一手撑着地面拿起了剑,一手捂着腹部,似是想要站起来。远在他几步之外的戚风用余光瞧见了,立刻走了过来,一手扶着他站起来,一边蹙着眉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没事。”路远星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来。可戚风没有这样好打发,,他依旧担忧地看着他,而对面的那些人,也终于短暂地停了手。趁着停战的时间,戚风冷声问:“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来追杀我们?”“不是追杀你们,我们要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为首的那个人一脸严肃地道。他自然知道他们要杀的是黎言,可戚风想不出来,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会是褚棣荆吗?若是褚棣荆的话,在丹城和鹿城便动手了,不会趁着这样的一个地点,也不会在这样一个隐蔽的黑夜。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还妄想将这件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但既然追到了这儿,那你们也该明白,今夜,你们若是不能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就别想做成这件事。”那些人犹豫了片刻,像是在想些什么,可片刻之后,他们的态度便很明显了,他们是决意要杀黎言了。既然如此,戚风和路远星自然是不会给他们让路的。路远星拿着剑的手悄然握紧了些,戚风也暗暗沉了沉眼神,今夜,他们势必要分出了你死我活了。路远星不怕死,他只怕自己若是真的遭遇了不测,黎言就再也没有人护着了,还有戚风……他也算是这辈子欠了戚风一条命了,若是下辈子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还给戚风的。毕竟,若不是遇到了他们,戚风也不会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那些人拿着剑冲过来的同时,路远星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一阵热意,他浑身都僵了僵,似是不敢相信那触感。路远星甚至不敢低头去看,或许他是怕,怕低头看到戚风的手,路远星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戚风为何要这样做。可路远星还没有想出答案,戚风便深色入场地松开了,他先路远星一步,拿着剑继续与那些人决斗。而路远星在看到戚风利落的背影后,也不敢多想,将那触感从脑海里甩出去,便站在了戚风身侧。方才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淡薄,路远星最后把这归于错觉,戚风怎么会牵他的手呢?这多荒谬啊。在蛇山崎岖的山顶,深潭一般漆黑耀眼的空中,布满了璀璨的星光,它们或大或小,或闪耀或暗淡,一颗一颗,星星点点地点缀在夜空里,美极了。可惜今夜注定无人欣赏。时间缓缓地流逝着,没有人察觉到底过了多久,山脚下的动静才逐渐止息。被毁掉马车前,一具一具的,满是尸体,他们错落地横陈在地上,无人为他们哀痛,更无人知晓。而就在这些尸体的不远处,一个身形狼狈的男子身上背着一个人,踉跄地走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戚风在将那些人都重伤之后,便立刻背着昏迷的路远星往外走着,可是这太难了,这儿本就人烟稀少,只靠戚风的两条腿,怕是走到天亮也找不到一家农户。但是戚风不敢停下脚步,他走着,便还有希望,他若是也放弃了,路远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怎么会停下。所以即使戚风身上还带着伤,他也要拼尽全力,带路远星走。虽然他们两人都受了伤,不过好在,黎言走了,他安全了,这样,路远星即使醒来,也不会担心了吧。戚风苦涩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路远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的,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坚持着要跟着他们走。他本就没有亲人,所以去哪都不在乎,不过现在,他终于有了在乎的人,戚风觉得很开心,即使路远星对他没有感情,他也想跟着路远星回去。他想看看,路远星曾经和黎言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是什么样的。石子路上,戚风走过的每一个脚印,都沾染着些血迹,在他的身后带出了一条清晰的路线,可在这荒僻的环境里,不会有人注意的。在这条路的前方,是黎言在疾驰的步子,他从那处离开后,便一直脚步不停地走着。尽管他早已精疲力尽,可他还是不敢停,脑海里也满是他离开时路哥哥的面容,他的伤真的能治好吗?或许,戚风那时只是为了哄骗他,让他离开,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呢?是他害了路哥哥和戚风……一直被愧疚纠缠着,黎言心里并不好受,两颊的泪迹早已被风干,复又被新的泪水覆盖,可黎言甚至顾不得去擦拭一下,就这样充满愧疚地走着。他走了许久,这道路又这样崎岖,此刻双腿也深深地泛着酸,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快要让他不能呼吸了。迎着冷风,黎言又这样不停地走着,他只能张着嘴,仓促地呼吸着,这样才会缓解些那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