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黎言没有心软,褚棣荆从午后一直站到了要用晚膳的时间,钟牧才找了过来,他一见褚棣荆这样失神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可一直在这站着也不行啊,钟牧心疼地劝道:“陛下,您……千金之躯,怎么能一直在这站着呢,现在风也大,万一受了风可怎么办……”褚棣荆的眼神还是缥缈地看着屋里,尽管他什么都看不到,钟牧耐心地等了片刻,褚棣荆才沙哑地开口了:“钟牧,你不用管我,回去吧。”“陛下……,您还是回去吧,不管黎公子跟您说了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啊。”钟牧一副着急的模样,他是真怕褚棣荆受了风,伤了身体。可褚棣荆此刻像是执拗了一般,看都不看钟牧一眼,也不再和他说话,他知道,黎言一定在屋里看着他,如果他今天就这样走了,黎言明日一定不会再见自己一面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夜晚的寒风中,褚棣荆微微发白的唇瓣紧紧地闭着,锋利的眉梢也显得无力了许多,眼神却还是坚定的不像话。“陛下!”钟牧彻底急了,他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从褚棣荆的身份说起,再到他身上背负的责任说起,可褚棣荆硬是没有看他一眼。过了许久,钟牧像是累了一般,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奴才还是在这陪着您吧。”钟牧也看出来了,褚棣荆今日是必定不会走了。罢了,他还是陪着褚棣荆吧,钟牧跨着脸在褚棣荆身后也笔直地站着。褚棣荆对此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固执地看着屋里的方向,而屋内,黎言也干涩着眼睛,看着褚棣荆的方向。黎言或许能忍着褚棣荆一直站在这,可是钟牧居然也一起来了,黎言也不忍看着钟牧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站着。于是不多时,黎言闷闷的声音便从屋里传出来:“褚棣荆,你让他回去!”褚棣荆闻言一怔,可随即他就苦笑了起来,黎言宁愿心疼钟牧也不心疼他。“我说不动他,你自己出来说。”褚棣荆在门外沙哑地道,一旁的钟牧对此毫无意见,本就是他要陪着褚棣荆站着的。只要褚棣荆不走,他便不会走。“……”黎言也明白了褚棣荆的意思,可他不能出去,黎言沉默了会儿,也不再对此说什么了。褚棣荆一直站在他门外,黎言便什么都做不进去,他翻了翻书,没有想看的心思。就算是躺在**,也没有一点困意,他满脑子都是外面的寒风和褚棣荆。他已经站了许久了,怎么还不走。难道真的要把自己折腾出病才走吗?黎言虽然人躺在榻上,但是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门外的褚棣荆。黎言脸上没有多少心疼的样子,他对褚棣荆的心疼,都藏在了心里,或许他也知道,他本就不该对褚棣荆有太多感情。就像现在这样,他心疼也无济于事,他还是不会同意跟褚棣荆回去。门外,寒风凌冽刺骨,褚棣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寒风穿过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快要进入骨头的感觉。褚棣荆没有一点表现出来的意思,他只静静地站着,等着。他希望黎言能在他坚持不住之前出来,跟他说,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作不得真。可是褚棣荆等了许久,久到钟牧也差点站不住了,褚棣荆才缓缓地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要坚持不住了。褚棣荆看不到,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厉害,睫毛微微也颤着,连眉梢都被这微微的寒意染白了些,黎言依旧没有出来。钟牧见褚棣荆还在坚持,他也不敢说什么,只用双臂紧紧环着自己的身体,企图用这样的姿势获取一些温度。在这样极冷天气里,褚棣荆忍着这样的寒冷,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看着屋内的方向,心里狠狠地绞痛着。又过了许久,褚棣荆的气息也骤然减弱了许多,他的眼睛也好像要睁不开了似的,只留下一条缝还看着那个方向。钟牧也是如此,不过他来了比褚棣荆晚了许久,所以他还可以坚持住。只是这样站着的同时,他心里也不断地腹诽着,黎公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他们都站这么久了,连出来也不出来。钟牧一边想着,一边为褚棣荆不忿,陛下白做了这么多事情,可黎公子看来还是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罢了,大不了陛下回去休整休整便是了……“哎!陛下……”钟牧想着想着就发现褚棣荆不知合适竟然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他忙蹲下身去查看。只是他也忘了,自己的身体早就僵硬了,连蹲下都花了些力气,只是他的手还没有触到褚棣荆的身体,门就被打开了。黎言飞快地从里面出来,满脸急色,他几乎是扑到了褚棣荆身前,慌乱地查看褚棣荆的情况。钟牧一边焦急地看着褚棣荆,一边还是忍不住开口对黎言道:“哎呀,黎公子,您说您这是为何呢,陛下病倒了还不是您担心……”黎言没有心思搭理钟牧,他急促地探了探褚棣荆的气息,气息是平稳的,他又把手贴在褚棣荆冰凉的额头上,果然,褚棣荆是发热了。黎言终于安了心,他不想理会钟牧那些指责的话,他只是像褚棣荆平常一样,沉稳地对钟牧道:“钟牧,他发热了,你快去找些下人来,再去把军医找来。”“……是。”钟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快步走了出去。黎言满眼焦急,可现在焦急没有用,黎言费了些力气,才把褚棣荆架着扶到了自己屋里。到了屋里,黎言才发觉,褚棣荆身上究竟有多凉,黎言只是触到褚棣荆的衣服,就觉得很冰了,可想而知,褚棣荆身上一定也是冰凉的。军医赶来还有一会儿,黎言慌乱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他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办,黎言只记得给褚棣荆升温了,便将被子厚厚地裹在褚棣荆身上。这样,应该会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