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知晓

在进办公室到自己办公桌的路上，张涛意味深长地朝蒋文轩看了一眼，虽然张涛自认为很隐蔽，不过蒋文轩还是感觉到有一道令人不怎么舒服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扫过。他知道，进来的一定是张涛，直到感觉对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蒋文轩才抬起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灌了口凉茶。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不受我们控制的，它们不已我们的意愿所改变，不管你有没有努力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因为这中间夹杂着该死的利益。以上的这句话，是蒋文轩在高中时看到的，那时候的他当然不会真正明白这句话的丰富内涵，只是觉得隐隐的有哲理，就记了下来，而今天，他明白了这句话。在蒋文轩没有来几位规划科报到前，张涛在科员里能算是个学历很不错的，特别是在规划科，一个学历不错的年轻人，做事认真，对领导恭敬有加，当计委有些的位置空出的时候，他绝对有着不小的概率成为那个幸运儿。不过，张涛的“幸运儿”的角色，在蒋文轩来到之后，就不存在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有位置，肯定也是千万人抢着上，蒋文轩成了第一候选人，他张涛就没了第一直补的机会。现实的情况和蒋文轩所猜的一样，当然如果遇到一位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度量比较大的，可能不会有张涛这样的反应。但是，碰巧他就遇到了张涛，张涛的肚量小，这只要和张涛接触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一个肚量小的隐性竞争对手，当然涉及到了利益竞争，所以在意识到这点之后，蒋文轩停止了向对方示好的无用功。“小蒋，我这有几份文件要处理一下，不过数量实在太多了，帮一下忙，怎么样？”张涛虽然说是请蒋文轩帮他忙，不过言语之间没有请求的意味，反倒是有一股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张哥，你知道的，今天上午邱科刚给我十几分文件，忙到晚上都不一定能结束了。”蒋文轩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也不是毫无背景的，张涛的一些阴招，他自然不怕，通常他都会给顶回去，并且还是面带微笑的。“我倒是忘了，没事，我自己做也来的及，不过就是忙了一点。”让蒋文轩没有想到是，他的拒绝没有让张涛像以往那样，不阴不阳的回上几句，难道是对方有什么喜事？“小蒋，刚刚关主任找我谈话了，他嘱咐我对你多多关心啊！”张涛貌似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张哥真受关主任的关注啊！要是有机会见到关主任，我一定会和他说张哥还是很关照我的，经常给我学习的机会。”对付张涛这样的人，蒋文轩认为你一旦气势比对方弱了，肯定也就离输不远了。感觉到自己和蒋文轩实在没什么说的，张涛选择直接结束，浏览了几分文件后，开始写起一份东西来。蒋文轩见张涛开始低头做事，也埋头看起了报告。“刚刚关主任找我谈话，叮嘱我多关心你！”不知都为什么，这句话一直在蒋文轩脑海里回荡。似乎关山对自己关心的太多了，自己这样一个新进计委的科员，似乎应该没有那么的重要，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太多心。蒋文轩却不得不想出一个能够解释自己心中疑惑的答案，这样才能自己安心下来。可以肯定是，玉河酒厂一定有问题，而关山对于玉河酒厂规划报告的反应，也侧面说明关山似乎和玉河酒厂有着某些关联，至于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联，相信不久的将来自己应该能够得到答案。由于出了玉河酒厂的“假酒事件”，县委的几个大佬们似乎脾气都不怎么好，在县政府大楼里办公的工作人员都选择早到晚走，尽量不给上司们脾气的机会。下午一点四十八，规划科大大小小六人都已经到齐了。晚上六点十分，城南陈记酒家，陈记酒家是城南的一家小饭店，老板是西川省人，前年拖家带口来紫琅打工，自己筹钱开了这家小饭馆，由于烧的一手好川菜，价格又公道，在紫琅也是小有名气的吃饭选择。何凌带着蒋文轩进了饭店，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几个地道的川菜。“小文，玉河酒厂的规划报告一开始是由你来初审的吧？”何凌大学同学里有个西川省的，被这个同学带着，何凌也变的开始喜欢吃川菜了，自从无意间现这个小饭馆，何凌经常会过来打打牙祭。“嗯，是的，不过后来关主任抽审了这个报告，就不由我负责了。”蒋文轩不知道玉河酒厂到底有什么问题，连何凌都开始过问了。“很奇怪我为什么问这个吧？”不等蒋文轩回答，何凌接着说道：“原本没什么的，不过现在玉河酒厂的水变的浑浊一片了，你就当作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就行了？”“何叔，不就是出了个假酒事件吗？难道还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原本是没什么的，不过现在，县委的两位大哥开始借口玉河酒厂的问题角力，你还是不要混进去的好！”何凌没有儿子，从认识蒋昊一家起，是看着蒋文轩长大的，很是喜欢他，是当做子侄看待的。官场里的一二把手之间互相掐架，蒋文轩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却还没有过，不由很是好奇。“何叔拣能说的和我说说？”“呵呵，就知道你会忍不住问！周书记是本地人，当过兵，85年被任命为县委书记。刘县长则是从市里空降过来的，原来是市委党校的副校长。两人的执政观念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合作的时候，看似和谐，其实一直有摩擦。”县委常委中本地派占了多数，刘福一个人丛市里空降过来，当然很难融入，再加上和班长的执政观念不同，刘福一定很不甘心当这样一位县长，难道是要拿下姜涛，敲山震虎？“我们计委的老主任，现在的县委常委，县政府分管工业、交通的副县长邹方明，是在刘福上任之前上任的。”说到这，何凌停了下来。“刘县长想拿下邹副县长，好在政府不受肘制？”“还算聪明，和你说这么几句，就能想到了，不过事实可比你想的复杂的多，好好看着就行了。”蒋文轩的悟性很不错，何凌支持他进官场也正是看中这点，“这是一盘很复杂的棋，过两天你就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了。”很明显，何凌说的只是他所知道的一部分，不全部告诉他，是想借此事，好好练练他的观察能力，蒋文轩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何凌的意思，暗暗将自己的好奇心放在肚子里。不过他明白了关山奇怪行为的意思，玉河酒厂已经成了县里一二把手角力的战场，关山自然不想因为一份小小的规划报告而把自己搅进去。紫琅县的政局因为刘福的动作而不可避免的变的剑拔弩张，两边的动作都不少，常委之间私下碰头也越来越多了。县常委别墅区一号楼的书房，窗帘密实的拉着，几个人正在面色严肃的讨论者什么，房间里是烟雾缭绕，每个人面前的烟灰缸里都已经有着不少烟头。“炳国，调查的怎么样了？”房间里一共坐着三个人，坐的当中的一个正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县委书记周爱国。“这批假酒的致病原因是因为在生产的时候，混入了大量的杂质，索性的假酒总计只有三百多瓶，而且全都往了百货公司，现在有问题的酒已经全都回收了。不过，调查组裁定这只是一个偶然事故。”黄炳国是这次玉河酒厂“假酒事件”的调查小组组长。“三百多瓶？姜涛还真是能惹事啊！”说话的是张曙光，作为县委秘书长，他就是周爱国的管家，出了事，周爱国自然会喊上他一起讨论一下，“这么大的量，我认为应该考虑将玉河现有的领导全部罢免，尽快安排人接手，不能给他们机会！”“周书记，我认为应该让方明在明天的常委会上自请处分！”邹方明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责任可大可小，自请处分，就能将受到的冲击减到最小，当然前提是常委会在周爱国的控制之下。“可能我们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今天下午纪委的小林给我汇报了一个情况，来平这两天似乎一直在忙着什么事情，不过因为是暗中进行的，所以小林也不知道来平具体在做什么。另外，今天下午来平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之后就乘车出去了。”“看来刘福这次所图很大啊！我们有必要好好考虑怎么办了！”官场之中斗争不可避免，但是大部分情况下，领导们也不希望总是费脑子想着怎么对付别人。今天对于紫琅县的很多人来说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很多人知晓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过事实是否真的就像他们所知道的那样呢？这就像大文豪伏尔泰所说的：“这就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