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银月皎洁。威克姆家女主人临时充作卧室使用的小房间内,女仆苏珊半趴在床沿上昏昏欲睡,在她的旁边,铜制烛台上的蜡烛燃到了尾声,黯淡的随时都可能熄灭。躺在**的人没有任何预兆的睁开了眼睛。一双蔚蓝的眸子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隐隐能够看到两簇火焰在跃动。只见她半支着身体坐起,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女仆苏珊的后颈处用力按了一下。女仆苏珊因为意志而不住挣扎的上下眼皮瞬间阖在了一起,人事不知。待得苏珊彻底陷入昏睡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绸子睡裙的莉迪亚翻身下床,裙摆的蕾丝花边堪堪长到她脚踝处,随着她的走动上面的勾绣的暗纹花朵也彷佛活过来般,步步生莲。她披散着一头金色的鬈发,j□j着双足打开了窗户,十月底的夜,凉风刺骨,她却彷佛半点感觉都没有,按着窗棂一跃而下。就如同她丈夫那晚的动作一般,矫健而轻盈。她就这样赤着双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威克姆家,径自往镇上的一个方向行去。深夜的镇上寂静的吓人。除了偶尔居所里的一点烛光,就只有天空那轮圆月在注视着这个步履从容的漂亮女人。数分钟的时间不到,她来到了一幢半开的破败房子面前,手上一推,只能轻微的吱嘎声响,人已经到了房子里。她就着门口投射进来的一缕月光摸索着前行,彷佛有目的地一般的到处查找,她的动作很快,也很有条理,整幢房子很快就被她翻了个底朝天。遗憾的是,她似乎并未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眉头紧皱的退出了这幢旧房,又往其他的地方而去。这次,她到了一幢更显得破落的房子里。这幢房子前面的木栅栏已经腐朽大半,失了装饰也失了围栏的作用。莉迪亚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径自推门进入。又是一番地毯式的搜索,她照旧两手空空。两幢房子都一无所获的结果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澜。离开了这幢房子后,她脚下一转往隔壁行去。甫一进门,一股食物朽烂的酸腐味就冲入鼻间。莉迪亚却好像没有闻到一般,又是一阵吹灰找缝般的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她终于不是徒劳无功。在房子一处被虫蛀的破旧地毯前停下了脚步。莉迪亚微微屈身,像是发现了什么,从地上捏起一片被踩碎的枯黄树叶,静静地凝注半晌,像只矫健的狸猫一样窜了出去,临走,还不忘从桌上那几盘早不知放了多时的残羹冷炙里拿走了一把锋利的餐刀。她脚程极快的往镇外走去,几个醉生梦死的流浪汉拎着酒瓶歪歪扭扭的往这边走来,莉迪亚脚下一顿,没有和他们发生冲突,以最快的速度闪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内。那几个醉鬼离开后,她来到了镇外的树林,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进去。她手里依然捏着那片碎叶,时不时会驻足四下检查一遍。就这样彷佛冥冥中有了牵引般的往前走。没有穿鞋的j□j双足已经被刺出了鲜血,她却彷佛没有任何知觉一般。她时断时续的走着,偶尔会因为某些发现而驻足,随后转移方向。就这样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进入了丛林深处。天空的月亮逐渐失去了予人光明的职责。它的银辉无法照进深黝密集的丛林。阴森的黑,成为了丛林深处的主旋律。偶尔,才能从一些大树的缝隙里,看到一点银光闪耀,微弱的将周遭照亮。越是深入,虫鸣鸟兽的低语嘶鸣和长蛇爬过的刷刷声就越发的清晰入耳,如果让普通人听到这些,一定会毛骨悚然的以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逃出山林,只恨父母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莉迪亚却全然不是——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让人栗栗危惧的响动,眼睛彷佛能够夜视般的继续前行,偶尔也会再次变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前面出现了一丛明亮的近乎耀眼的篝火时,才停下了脚步,慢慢潜伏了下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慢慢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这也是人们最困的时候。莉迪亚悄无声息的从潜伏的地方穿行而出,手里握着那柄锋利的餐刀,对准脑袋一点一点的守夜人的后颈梦里刺了下去——一只手还如同铁钳一样的用力勒着守夜人的喉咙,让他没有办法呼救。守夜人的双脚在地上不住踢踏,双手也掰着莉迪亚勒着他的喉咙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掰开,但后颈的刺痛和鲜血的不住流失,终归让他变得乏力气虚起来。在最后的几次用力踢蹬后,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莉迪亚的睡裙上沾满了守夜人身上流出来的鲜血,铁锈味腥得呛人,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把人扔到了一边,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流血过多而死,转身往篝火左前方的那间小木屋走去。小木屋看着就是猎人为了能在山林打猎特意筑就而成的,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很多地方都坑坑洼洼的,依稀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形。莉迪亚走近的时候,木屋里传出小姑娘害怕的哭声和男人粗声粗气的喝斥。——显然,莉迪亚刚才与人争斗的声音,到底还是有几分传进了木屋,把里面的人吵醒了。“不许你骂安妮!你走开!”一把熟悉的稚嫩的童音让莉迪亚脸上的表情有些飘忽,她静默了片刻,叩响了大门。里面的怒骂哭声戛然而止。半晌,里面才传来一个色厉内荏的咆哮声。“史丹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大半夜的你搞什么鬼?!”莉迪亚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的继续敲门。“史丹·托比!我看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里面的男声在又一次听到叩门声后,彷佛忍无可忍般的大声嚷嚷道:“劳瑞,你去开门,看看那个蠢货在发什么疯!”“巴特老大……”另一个男音在木屋里犹豫的响起。“让你去你就去!还是你更想尝尝我拳头的味道?”被叫做巴特老大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大声催促着。莉迪亚就算看不到木屋里的情形,也能想象到此刻他正挥动着拳头,威胁着他的同伴。随着巴特老大的威胁,木屋里传出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显然,那个叫劳瑞的,此时正朝着木屋门口走来。听到声音的莉迪亚往后退了两步,在木门打开的瞬间,骤然弹跳而起,双腿交缠在劳瑞粗壮的脖子上用力一绞,一阵刺耳的喀嚓声后,劳瑞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脖子恐怖的歪到了一边。将劳瑞绞昏后,莉迪亚理了理自己的凌乱的睡裙,眼睛看向因为和巴特老大对峙而勇敢的挡在小女孩身前的三个小男孩中的一个,平静的蓝眸里头一次有了细微的波澜,她抬脚往几个孩子走去——完全忽视了满眼惊恐的巴特老大。木门的打开让刺骨的山风哗哗直往屋子里灌,眼睁睁看着这个白裙女人往自己走来的巴特老大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挥舞着拳头,咆哮着朝莉迪亚冲了过去。莉迪亚从容的和他周旋着,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巴特老大几次拳击不中,脸上的横肉都因为惊惧而扭曲起来。“……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邪恶的女巫!”他嘶叫着往几个孩子那边逃跑,试图把他们当做挡箭牌,逃出这个可怕女人的追杀。孩子们被他的举动吓得四散逃开,昏暗的木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孩子们很快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绊倒,重重摔倒在地上。其中一个更是好巧不巧的正好摔在巴特老大逃跑的路线上。巴特老大狞笑着就要扑过去——被凳子绊得膝盖青肿流血的阿尔瓦看到巴特老大扑过来,小脸惊得比雪还要苍白——幸好莉迪亚醉酒后曾经对他的暴力让他能够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他用力咬住下唇,涌出吃奶的劲头,把那把绊倒他的罪魁祸首高高举起,对着巴特老大就扔了过去!迎面而来的凳子让巴特老大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他闪避的行为顿时给了莉迪亚可趁之机。莉迪亚以最快的速度挡住了他的去路。有了数道血口的足底一蹬,整个人弹跳而起,猛然踹向巴特老大的脸庞!巴特老大惨叫着吐出几颗黄褐色的牙齿,半跪在了地上。莉迪亚屈膝而上,膝盖骨用力磕在了巴特老大的喉结上,巴特老大翻着白眼捂着喉咙痛晕过去。逃过一劫的阿尔瓦小胸脯剧烈起伏着,他仰着小脑袋不安的看着穿着白裙的女人靠近他——由于背对着门口的关系,他根本就看不清女人的面容,但是——女人身上那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和淡淡体香,却让他发现了什么似地,倏然瞪大了眼睛!这个过来救他们的女人……怎么看上去有些像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