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霭话音一落,整个人就被按在了窗户上,下意识伸手勾住陆黎书的脖子。冰凉的玻璃贴着脊背,他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害羞的想当场反悔。陆黎书顺着他睡衣下摆进去,从脊椎一节节往上。“要什么?”许青霭浑身紧绷,房间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嗯……别……陆先生……”陆黎书收回手,掐住他下巴有些粗暴地抬起来,带着几乎要将他拆骨的狠戾入侵口腔。“唔……嗯……”许青霭几乎连喘息的能力都没有了,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场吻里。陆黎书将他松开,“呼吸。”许青霭右手往后按住玻璃拼命呼吸,双眸眩晕天旋地转。许青霭躺在**,双眸满含水汽,睡衣领口大开,看起来脆弱而单薄。两只手被掐紧按在床头,陆黎书居高临下垂眸看他,呼吸声沉重而压抑。许青霭被浪头高高掀起,神经**绝望一般迎接砸下来的浪潮,几乎要崩溃的一瞬间腾升的剧烈火光陡然熄灭。他像是从数万米的高空之上失重坠落,被重重砸向地面,接着被人拥进怀里,救命稻草似的抓紧对方拼命呼吸。许青霭失神许久,回过神来恍惚地眨眨眼,不继续了吗?陆黎书拇指按在他唇上,“怎么,这样还不够?”许青霭羞耻地想要逃开,无意识地蜷缩起指尖,“我……陆先生我……”许青霭咽了咽唾沫,他不是不够,他只是太想要安全感,也不想让他不高兴。陆黎书说:“你根本没准备好,跟我说这种话只是想逃避过失,怕我生气,是么。”许青霭羞惭低头。陆黎书说:“你今晚才病发,我再碰你你能受得住么?”许青霭有些心虚,惊讶他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可是你……”“这件事不着急。”陆黎书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下,“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许青霭抿了抿唇,闪躲着视线含糊说:“要不然我帮你……用手……”陆黎书轻叹了口气:“我的克制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再撩我,你今晚真的不用睡了。”许青霭一掀被子将自己盖住,“晚安。”陆黎书起身先去洗了个澡,勉强压下燥热心火,到书房时先给秦缨打了个电话,“陆许琛的合同改好了么?”秦缨说:“改好了,我明天拿去给您过目。”他给陆许琛三个月的时间等他想明白,希望他别让自己失望。陆黎书轻舒了口气,给陆许琛拨去电话但没有人接,他耐着性子又拨了一次。那边乐声嘈杂,应该还在夜下花。“二叔,还有什么事儿啊?”陆黎书抬眸看了眼时间,沉声问他:“我让你回学校,你是不是听不懂。”陆许琛酒气浓厚,舌头也不太灵光,含糊着嗤笑一声:“二叔,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啊?”陆黎书蹙眉,压了压脾气反问:“你觉得我瞧不起你?”陆许琛嗓音哽咽,带着愤懑与不平,“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如你,你十九岁就能接管公司,我到现在还得靠你养活,你不就是觉得我是废物么!”陆黎书厉声斥道:“陆许琛,谁教你这么说话。”陆许琛知道他不爱听这种自暴自弃的话,狠狠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说:“二叔,你要是真疼我就让我去拍戏,我以后肯定不花你一分钱,你就当给我爸妈一个交代,行吗?”“就是因为要给你爸妈交代,所以……”陆黎书顿了顿,说:“在你想清楚之前,不可能。”时钟滴答而过。陆黎书回房间时许青霭已经睡着了,侧脸压在枕头上,很乖很不设防。他掀开被子上床,摘下眼镜将人揽在怀里,刚要睡着就听见他不太正常的喘息声,睁眼一看他额头上全是汗,大概是做噩梦。今晚的事也许不是他表面看上去这么坚定,这个年龄的小朋友,会怕也很正常。其实许青霭要承受的非议比他要多更多,他是学生,对未来的影响也比他要严重。陆黎书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在后背上下安抚:“别怕。”许青霭很快又沉入梦乡,陆黎书记起他怕黑,侧过身将床头灯打开。许青霭早上醒来时陆黎书还没起,发现自己趴在他怀里吓了一跳,正打算起身接着腰上一紧。“闹什么?”许青霭立刻不动了,隔了会又动了动。“没完了?”许青霭趴在他怀里,看到他下巴上长出一点胡茬,凑过去亲了一下然后……天地倒转、呼吸散乱,许青霭彻底老实了。陆黎书揉了揉酸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下床去换衣服。许青霭有点心虚地问他:“你胳膊不舒服啊?”陆黎书一脸你说呢的表情。许青霭爬起来跟到卫生间,讨好道:“我帮你刮胡子好不好啊?”“我自己会。”许青霭又说:“那我帮你打领带。”“我自己会。”许青霭想了想,又说:“那我……”陆黎书低头抬起他下巴,迫使他与自己视线相对,“你到底想说什么?”许青霭犹豫了一会,从昨晚到现在陆黎书都没跟他算病发和弄伤手的账,他反而有点不安。不会要一起收拾他吧?“你室友打过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讨论艺术节作品,我告诉他两个小时。”陆黎书抬手看表,淡淡提醒他:“你还剩一小时四十分钟。”许青霭魂都吓掉了,“谁、谁啊?那你……你怎么跟他说的啊?他……我们……”陆黎书无奈说:“知道我见不得人,所以说是你叔叔,可以了么?”许青霭松了口气,伸出双臂去勾他脖子,笑眯眯喊了声叔叔然后被陆黎书拍了下屁股轻斥:“下去。”吃饭时,许青霭很认真的想了想,郑重和陆黎书讨论:“要不我们只周末见一下吧?平时你工作很忙我上课也很忙,就……不要见了?”陆黎书说:“嗯,周末情侣,平时互不打扰,挺好的,你这次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许青霭:“……”陆黎书搁下筷子,说:“不喜欢这个话题?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昨晚弄伤手和病发的问题。”许青霭屁股一紧,惶惶道:“不,不了吧?”-小组会临时在二食堂,许青霭过去时距离跟费于明约的时间还差十分钟,他顺便去买了几杯奶茶带过去。安珂说:“我把钱给你!”许青霭说:“不用,请你们的。”林尘铺开草稿开始阐述,费于明凑到许青霭耳边小声说:“崽儿,早上我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是谁啊?”许青霭说:“叔叔?”费于明冲他脑袋一点,“叔个屁,那声音跟你那个缪斯一模一样,老实说你俩昨晚是不是那什么了?”许青霭:“……”苏希抬手敲了敲桌子:“你俩有完没完?”许青霭立刻说:“其实我有个想法,不过可能很多人没办法接受,你们听了如果觉得还可以就试试,不行就再想。”几人都很相信许青霭的创意,让他快说。许青霭笑了下:“你们别这么相信我啊,万一不行呢。”安珂迫不及待道:“一定行的,你快说!”许青霭说:“我想把主题定成爱,除了异性之外的同性、老少、甚至是虚拟人物,一棵树一朵花,所有被认可和不被认可的爱。”气氛瞬间沉下来。费于明第一个举手表示赞成:“这个挺有意思的,而且立意很深刻,我喜欢。”安珂说:“我也喜欢。”林尘蹙起眉:“可是这种会不会太敏感了?我感觉还是选个保险一点的,环保公益?或者守护濒危物种?”许青霭说:“我希望为他们发声,这些群体相比那些更容易被接受的感情,一般都小心翼翼的隐瞒,生怕被别人知道,我想有一天他们也能站在阳光下,不怕任何人的指点。”苏希看向许青霭,其实他才是那个最应该顾虑这些的人,但他却丝毫没有因为过往的流言而有一点点自卑气馁。他像个殉道者,用脆弱身躯去践行真理,有点傻有点执拗却又很令人敬佩,又像是一颗浪漫而遥远的北极星,永远不灭。“作品应该传达信念,如果怕非议怕反对就去选择保守,去自断手脚自我阉割,那创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赞成许青霭的提议。”提议最终全票通过,稍作分工便散了,许青霭回寝室打算先把初步的想法整理出来。刚倒完水,安珂打电话来火急火燎地问他人在哪儿,有没有看微博。许青霭茫然挂掉电话,打开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当场僵住。他昨晚和陆黎书在夜下花被人偷拍了,虽然并不太清晰但勉强可辨。许青霭心瞬间悬起来,隔了好几秒才去点开评论区。“我靠,叔叔爱上侄子男朋友,好他妈刺激。”“这是我能免费看到的吗?”“这就是有钱人吗?真会玩。”“跟侄子分手火速和叔叔在一起,这个许青霭有点东西啊。”“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上次那个走后门拿奖,组委会都出来偏心他的那个,我靠现在想想搞不好是霸道总裁的宠爱……”“我印象里许青霭是不是上过什么新闻?总觉得好眼熟,有人记得么?”“陆黎书不是走禁欲路线的么?原来清冷总裁背地里这么无耻,自己侄子的墙脚都要撬,有钱人的世界真脏啊。”许青霭脸色煞白,他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知道他和陆黎书在一起,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宿舍门被踹开,费于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崽儿,你跟陆黎书……?”苏希拧眉道:“不是,你说的那个缪斯就是他?还是你又跟他在一起啊?你是不是不知道陆黎书是什么人啊?还是他强迫你?”陈克说:“你们两个别逼他,让他自己说。”许青霭沉默了很久,抬起头看着室友们,“是他,但是喜欢他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他。”几人理了半天,“他骗你?”许青霭犹豫几秒,隐去部分关于许广成的内容,将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人都沉默了,费于明一句“卧槽”,然后后知后觉道:“草,怪不得他亲自去布州救我们,敢情我是那个顺带的,他是去救你啊?”许青霭轻一点头:“对不起啊,瞒你这么久。”费于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算了,老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万一再吵下去,把雁城的事儿也翻出来就没办法收拾了。苏希说:“要不……先否认?”陈克说:“照片都在怎么否认,而且他也没打算分手吧?以后总不能一直不见光。”很快,博主又爆料出许青霭曾点男模喝酒,还弄进了医院。评论区掀起更大波澜,许青霭脑子里混乱的厉害,那年千夫所指的画面重叠,这次还影响了陆黎书。费于明有点担忧的看着他,说:“要不你先给他打个电话?他们公司有公关团队,比你一个人解决要容易得多。”许青霭点点头,给他发了条消息却没回,拨电话过去,冷冰冰的机械音提醒他对方不在服务区。费于明看他捏着手机一言不发,拧眉道:“他不会是想不认账吧?”许青霭顾不上给陆黎书解释他不会,立刻又给秦缨打过去,但得到了一模一样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