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进入了竹屋里之后。在里面呆了很久。奇奇怪怪的声音,间断地传出来,如濒死者的呓语。路过的仆人,无不面露恐惧。逃也似地离开。千城胤从竹榻的锦被里,钻了出来,仰躺着。眼前一片红色的眩晕。他眼神有些涣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在令人眩晕的红色幻境中,看到了时御,他被自己钉在了刑架上,锁住了手脚,极美,且脆弱。如断翅的白蝴蝶,永远逃不掉!白蝴蝶挣扎着,东升西落。飞不走。蝴蝶发出绝望的叫喊。却还是被张牙舞爪的红色困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城胤才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和额头,擦了擦温热的汗水,给自己做了个清理,从锦被里出来。这一刻。眩晕的红色,逐渐散去。他错愕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竹榻。“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他扶着额头,发出一阵轻笑,令人毛骨悚然。一股浓浓的悲凉,从心底升起。他以为阿御回来了,他以为和阿御在这里,温存了很久,他以为成功让白蝴蝶在怀中绽放……可事实证明,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他以为,那是两个人的粟子花香,却只是他一个人的……窗外,一片浓黑的夜。千城胤心口一阵钝痛。他忽然很想喝酒。最好是那种极烈性的、可以彻底麻痹他自己的千年老酒。千城胤从酒窖里,摸出了一坛子醉生忘死。一路喝着。一路往东边的方向走。东方。是帝苍学院的方向。阿御离开,已经好几日了。千城胤一直没有想过,去动时雨。因为他知道,阿御是个妹控,妹妹就是阿御的命,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舍不得去动阿御最在乎之人。可是。不行了……他快撑不下去了……你说我卑鄙也好、恶劣也好、狠毒也好。只要能把你逼出来,就算是恶鬼,我也做了!啊。对了。帝苍学院,他还有个身份。千城胤摸出一个血色的般若面具。血衣人——帝苍学院的院长大人。*。*。*帝苍学院。外门。时雨是一个外门弟子。她一直女扮男装,穿着高一寸的厚鞋子,头发半扎半束,头顶上用一根银色的发带束起,不涂脂不抹粉。她轮廓和哥哥比起来,要柔一些,眉眼的英气也相对较弱。为了弥补差别。她每日都用眉笔,把眉毛画粗,甚至把皮肤做黑一点儿,在两颊加重阴影,运用视觉落差,加重轮廓的深度。时雨在外门中,过得谨小慎微。每日就是去上课,认真修炼。完成学院的师长布置的任务,多读几本学院藏书楼的武学典籍。《弓修穿杨贯虱》《冰系觉醒》时雨在藏书楼的一层,挑选了这么两本,然后恭恭敬敬地和守阁的老人打了个招呼,做了个借阅记录。藏书楼,共有七层。外门弟子,只允许在第一层借阅。但是对于时雨这种二流世家的病秧子庶女来说,这一层楼的书籍,已经是浩如烟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在时家的时候,从来不允许接触任何家族修炼功法。他们兄妹俩,连家族秘籍都看不到一眼的。哥哥是天赋极高,在外闯**打拼,刀尖舔血,生死之际才获得了一门心法一门拳法,修炼出来的,在家族年轻弟子中成为顶尖。这帝苍学院的外门弟子们,基本都是非富即贵,随便提一个出来,都比她出身要高贵;更别提内门的那些厉害的师兄师姐了,学院的老师更是出了名的学者、大承国排的上名的高手。哥哥给她的,是真正改变命运的机会!时雨很珍惜这个机会。她抱着两本书。像揣着宝贝一样,往外门弟子的宿舍方向走。经过一条石子路。两边是火红的枫叶林,风一吹,片片红叶,翩然而下,落地成诗。这里。是学院的小情侣们,常常深夜幽会的地方。时雨隐约听到阵阵轻笑低吟,从枫叶林中传出来,不知是哪里的野鸳鸯。她微微蹙眉。加快了脚步。石子路的尽头,两道黑影,是一对男女,手持长剑,面色森然地注视着她。“站住!你是时御?那个打断了我表弟腿的时御?”“对,就是他。宁尘现在成了残废,都是拜他所赐。”左边的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时雨,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时御相貌生得极好,一眼就能认出。”右边的男的,叫宁潇。左边的女的,叫宁晴。两个都是宁家人。宁家跟时御很深的仇,这些日子以来,总是不间断地在帝苍学院里,找时雨的麻烦。时雨眸光一沉。她把两本书,藏到了乾坤袋里。瞬间召唤出寒冰弓的星灵。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一个字,打!只要把这些寻衅的渣滓,都打赢,他们就不敢再来了!哥哥说过,她是时九少,不能软弱。半人高的寒冰弓,在黑夜中,散发着点点晶莹的光泽。时雨从身后的箭匣中,取出两根箭矢。拉弓如满月。顺发。“咻咻”两支箭矢,以穿金裂石之势,瞬间向着两人袭去。左边的那个女人,一个后空翻躲闪,还是被箭矢上的灵气,擦伤了肩膀,血线飞出;右边那个男人,修为高一些,剑侧成影。“唰”直接斩断了箭矢。一剑隔空袭来,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直取时雨命门!时雨在帝苍学院修炼不过一月,不过刚刚筑基,而这个宁潇剑客,明显是筑基上镜修为,远高于自己。这一剑,她躲不过。时雨不想放弃,横起寒冰弓,用弓缘去抵挡。“去死吧!时御!”就在这个时候。周遭狂风肆起,漫天红叶,殷红如血,被卷了起来。下一瞬。一道恐怖的黑影闪过。本该刺到时雨心口的剑刃,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凌空握住。生生折断!千城胤双目猩红,面容阴鸷,反手就削了宁潇的头,鲜血迸溅一地。“不要用你肮脏的嘴,说出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