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房子不难,我不准备长住,所以要求不高,很快就找到一间不错的公寓,唯一让人不满意的只有价格贵了点。和房东打电话的时候林雾秋也在旁边,他沉默着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你可以住在这里。”挂了电话林雾秋说。“为了你们家庭和睦,还是不了吧。”我说。林雾秋张了张口,见我好像真的没有留下的打算,最后到底没说什么。“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笑眯眯地说,“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去看我。”林雾秋轻声叹了口气:“禹川他其实……”其实什么,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宋禹川回来了。他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上次那个助理,路过客厅时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林雾秋收回目光,迟疑片刻,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去?”我想了想回答:“后天吧,房东说明天帮我置办些新家具。”“嗯。”林雾秋点点头,“我送你。”我对他露出微笑,“好。”我回国只带了一个箱子,搬走那天依然只有一个箱子。几场雨过后气温骤降,转眼有了秋天的气息,我靠着车窗,看路边高大茂盛的梧桐在微风中沙沙摇晃,掉落一地泛黄的绿叶。这座城市和我记忆中大差不差,两分钟前途经的街角,我高中时每天上学都会路过。现在停下来的十字路口,我曾有一天独自在路边长椅坐了一夜。零碎的记忆像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经过我的身体,我不自觉将手伸出窗外,握了一把潮湿的空气。再转头,林雾秋正看着我。他总是目光沉静,周身有淡淡的疏离和温柔,像喧嚣城市中一株遗世独立的月桂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气。林雾秋看了一眼窗外,问:“想起以前的事了吗?”“嗯,”我坦然承认,“有一点。”“我听禹川说过一些他家里的事,他爷爷去世之前,一直记挂着你的母亲。”林雾秋淡淡地说。我内心毫无波澜,笑了笑没有说话。绿灯亮起,林雾秋收回目光,说:“宋家的环境不适合你,离开也好。”离开也好……我其实好奇过他这么干干净净的人,为什么要靠近宋家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后来一想无非是门当户对,我不在意的东西,自然有人在意。开车半个多小时后,我和林雾秋到达我的新房子。我特意选在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楼下三步一个酒吧两步一个咖啡厅,方圆两公里内八个书店二十个展厅,很适合我这种生活难以自理的精神残疾人。现在天还没黑,那些酒吧都关门闭窗装良民,林雾秋看到这样的景象,面露无奈,说:“医生说你不可以再这么昼夜颠倒。”“我知道。”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一定按时睡觉,你可以随时查岗。”我们两个一起上楼,关上房门,我回身把林雾秋堵在墙角,说:“学长。”林雾秋今天穿了一件像是绸缎面料的暗灰色衬衫,只解开一粒纽扣,露出一小片白净细腻的皮肤。我的目光从他的嘴唇移到喉结,最后落在那一小片皮肤上,不急不缓地问:“你知道一个追求者口中的‘上楼坐坐’是什么意思么?”林雾秋的眼神忽闪了一下,没有回答。我得寸进尺,伸出手指碰到他的脖颈,指尖沿着他的皮肤缓缓往下,途经崎岖的锁骨,停在那枚纽扣上方。林雾秋握住我的手,“祁翎……”“学长,”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你的锁骨好漂亮。”说着我指尖弯曲,勾住他的领口往前一拉,林雾秋跟着倾身,差点整个人倒在我身上。我趁势扶住他的腰,稍一往前,轻易吻到他的嘴唇。和第一次一样,林雾秋的表情浮现慌乱和紧张,但没有拒绝。这次没有人打扰,我可以不紧不慢地认真亲吻他。他连嘴唇也有淡淡的甜味,像果冻一样多汁而柔软,我撬开他的齿关,细细品尝这一枚清甜。林雾秋渐渐闭上眼睛,睫毛不易察觉地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慌张。一个吻结束,他的耳朵泛起淡淡的粉红色,眼睛也好像有些湿润。“我好喜欢你……”我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低声呢喃,呼吸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暧昧潮湿。“再次遇见你,是这一年来最让我开心的事。”“祁翎……”林雾秋目光很深,声音轻而温柔,“不可以骗我。”他的手握着我后背凸起的琵琶骨,清峻的指节微微收紧,让我感受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压迫。我凑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不会骗你。”林雾秋依然深深凝望着我,仿佛想要从我的表情看出我是否真心。但是他不知道,一个骗子最会骗人的地方就是眼睛。对视许久,他拥抱住我,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这句话没头没尾,我想了很久,猜想他或许是在解释为什么和宋禹川结婚。“没关系。”我回抱住他,说话时嘴唇不经意蹭到他的耳朵,“我喜欢你,别的我不在乎。”我们一直拥抱到太阳西斜,橙红的夕阳铺洒一地。林雾秋身上有种令人安静下来的魔力,抱了这么久,我竟然不觉得腻烦。后来房间渐渐暗下来,城市华灯初上,落地窗外处处灯红酒绿,白天的沉静褪去,夜晚的喧嚣和浮躁接踵登场。我问林雾秋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饭,他说好。从电梯出去时,我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我一直觉得,在一起时要尽情拥抱亲吻,要牵手漫步,要彻夜狂欢,分开后才不会惦念。所以每一个途经我的人,都曾为我留下美好回忆,然后被我没有眷恋地挥手道别。林雾秋也不会例外。也许因为他和宋禹川之间的关系,我会和他在一起久一点,久到我玩腻这场游戏,再也没兴趣给宋禹川的生活捣乱。而现在,我要享受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