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六环有一座小山,占地二三十亩,只有一户人家,主人是传说中一个叫老佛爷的女人,老佛爷权大势大,只手遮天。二三十亩地被她建造成高尔夫球场,青山绿水,风景秀美。这是西京城里两千万社会底层辛苦打拼的**丝们众所周知的,只是我们这些穷**丝永远只能看到表面上摆着的东西,我们不知道背地里其实已经风云变幻,换了几个朝更了几个代了。老佛爷的宫殿彻底毁了,毁在一个半年前还住在城中村楼顶铁皮房,并且为几百块钱房租发愁的年轻人手里。莫欺少年穷!小山背后有一个五六米方圆的清潭,假山怪石,里面养着金鱼乌龟,清潭上架着一座小拱桥,木质,看起来自然朴实。这么一处美景坐落在高尔夫球场上,很美。李风站在拱桥上,望着山顶原本已经被石头拆的七零八落的废墟燃气熊熊的火焰。他眯着眼睛,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孙雄跑过来,说:“风子,都处理好了。吴煌和小七去追杀贾半仙,让我护着你先走。”良久,李风叹了口气,问:“死了多少人?”“一百三十六个,老佛爷死了,他身边的六指和小虎子逃掉了。贾半仙身边的刀组只剩下刀二和刀四,在吴煌特别招呼下,田三爷手下十二大高手全军覆没。”李风问:“尸体呢?”孙雄说:“一把火全烧了,草地上的血迹用水冲过,已经渗到地下。”李风点了点头,说:“跟吴煌哥和小七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吧。狡兔有三窟,贾半仙这种平时低调的连身份都不愿意泄漏,整天躲在青云巷里帮人算命看相的人更加这样。他既然逃掉了,就没可能再找到。不过他也活不长的,不用我们动手,会有人杀他。”孙雄微微皱起眉头,犹豫半响说:“风子,贾半仙没受伤,身边有一个抱着黑猫的女孩护着他,这些天他和田三爷肖娴来往密切,后台又很硬。错过今天这机会,再杀他就不容易了。”“如果没人杀他,那就是他不该死。孙雄哥,你带着人先走,我要在这等个人。”李风笑了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响了两声却挂断了。孙雄说:“风子,我带几个兄弟在暗处藏着吧,否则万一你出了差池,吴煌和小七肯定会杀了我的。”李风笑了笑,摇着手里的电话说:“放心,我有分寸的。刚才拨的这通电话可是保命符,你回去让吴煌哥小七暗中盯着肖娴的举动,这妖女吃了憋,不会认输的,这两天肯定会有阴谋诡计。”孙雄很认真的想了想,最终点头离开。他心里清楚,田三爷不是省油的灯,贾半仙也是狡诈的老狐狸,肖娴更加是全身是刺不能招惹。这几个人今天吃了大亏,无论哪个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如果谁逃到半路上想着不忿,非要撒出心里那口气,然后杀个回马枪带人回来,李风就彻底完了。就算有九条命都逃不了死路一条。不过他没来由的并且打心眼里相信李风。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权势钱财的小人物,能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并且在西京城四位爷和肖娴的算计下依旧能活蹦乱跳活的潇洒,甚至不吭不响不动声色的就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一个年轻人,绝对有着常人无法揣测智慧,甚至心里藏着活了一辈子的老狐狸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城府和心机。智商是一种力量,就如肖娴,手无缚鸡之力,拎不起刀,拿不起枪,却依旧让所有老一辈为之侧目,让所有大纨绔二世祖惧怕惶恐,甚至让国安部那几位大佬青眼相加。或许李风的身手不不足以保自己平安,但是凭借着心里的七窍玲珑,脑子里的山路十八弯,他一定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孙雄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年轻人正盯着水潭里的金鱼,眉眼含笑。孙雄走了,拱桥上来了一个女孩,瘦瘦小小,柔柔弱弱,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眼神藏着忧郁、悲伤、依恋和不舍。她站在李风身边,趴在木桥栏杆上,衣裙迎风飘着,如同深秋里的一朵小花。李风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果然来了。”雏菊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李风说:“猜的。”雏菊问:“怎么猜到的?”李风笑了笑没说话。雏菊盯着山顶的火焰,说:“死了好多人。”李风说:“都是男人。”雏菊说:“还有一个老佛爷呢?”李风说:“她造的孽,比你心里面该死的男人更多。”“我问你个问题。”雏菊顿了一顿,又道:“你觉得我变态吗?”“变态!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变态的人。”李风很认真的说,他点了一支烟,趴在木桥栏杆上,说:“变态的人太多了,叫兽们人前之乎者也说圣贤书,人后却卑鄙无耻干尽龌龊事。庙里的秃子穿着袈裟去找小姐,警察和毒贩亲如鱼水,老校长非礼小学生,撞死人的可以喊一声我爸是刚刚,轮流发生性关系后能打半年官司说人家女孩是敲诈……呵呵,这他妈本来就是个变态的社会啊。能三观正常活着的人都是可钦可佩的牛人。”雏菊问:“你呢?你觉得你变态吗?”李风点了点头:“嗯,有点。”雏菊说:“所以你一边杀人,一边捐钱救人?”李风笑了笑,抽了两口烟,开玩笑道:“才捐了十几所学校,十几个福利院而已,被你发现了。”雏菊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想想啊,你真的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爱就爱的干脆,狠也狠的彻底。对身边的人好的一塌糊涂,对别人坏的一塌糊涂。不肯吃亏,是你的敌人,瞪你一眼你都要还回来,是你的朋友,捅你一刀你也心甘情愿。除了胡萌萌那件事,我实在想不出理由要你死。我觉得吧,这世上如果能有一个男人算是好人的话,你也就是了。”李风嘿嘿傻笑两声。雏菊忽然问道:“我算不算你的朋友?”李风说:“算!当然算!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天不是你,我一准死定了。别看我这人有爹娘生没爹娘教养,这心里啊,恩怨最分明了,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大恩呢。”“你也一个人回来救过我的。”雏菊眼角有泪滴滚落下来,她望着潭水喃喃道:“既然你当我是朋友,我捅你一刀,你会怪我吗?”李风转个身,靠在木桥栏杆上,笑着说:“你试试呗。”“好!”雏菊沉吟半响,猛然间狠狠的说了一个好字,她手里忽然多出一把手术刀,正是这把刀当初在城中村的小房间里为他切开伤口取出子弹。手术刀捅进李风的大腿上,鲜血渗出裤子,顺流而下。他却盯着紧紧握着刀子的女孩笑意盎然,吐了个烟圈道:“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还给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