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甜醋

新开业的酒吧是庄闲家的，有很多朋友到场，夏赫之大半个月没露过面，朋友们见了他，就拥了过去。他被男男女女簇拥着，喝了些酒，但计算着量，没喝多，他怕喝多了在谢宁辰那边露馅。十一点，酒吧氛围正好，热烈放纵，夏赫之却起身，跟庄闲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去。庄闲笑看他：“这么早？回学校做乖学弟？”夏赫之眼尾上挑着，笑意魅惑，语气半嗔：“我本来就乖，我不乖吗？”饶是庄闲跟他相熟，也被他这模样弄得晃了下神，无奈一笑：“你这模样，真的是要人命，我帮你叫车吧。”夏赫之恢复正经，微嗤：“叫车不用，给我一套干净衣服，我换下。”庄闲奇怪：“你衣服不是挺干净的？”夏赫之懒散道：“酒味太重，被闻到不好。”庄闲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边笑着，边领着夏赫之去了他哥的办公室换衣服。夏赫之十一点半才到了宿舍，进宿舍前，他还特意又漱了下口，结果一走进去，只看到了陈明和唐科，没看到谢宁辰。“辰哥呢？”夏赫之问道。陈明抬头看他：“不知道啊，还没回来。”都快十二点了，还没回来？夏赫之皱了下眉，翻出手机，给谢宁辰打了个电话过去。手机很快接通，夏赫之放乖声音：“辰哥，你在哪呢？”结果那边的声音让夏赫之眉头更紧了，那边道：“老师不在，你是谁？”是个男生的声音，音色很好听，语调又平又冷，夏赫之却根本无暇欣赏声音好不好听，他狐疑地道：“你是谁，谢宁辰呢？”那男生像是思考了，然后语调悠悠地道：“第一次有人这个点打电话给老师。”夏赫之：“……”所以谢宁辰经常跟这个男生待到这个点，甚至可能更晚？夏赫之脸色有点阴沉：“叫谢宁辰接电话。”那男生道：“老师洗澡去了。”洗澡？！谢宁辰要在外面过夜？和这个男生？虽然夏赫之觉得，凭自己对谢宁辰的了解，谢宁辰跟这个男生应该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这个男生话里话外给夏赫之的感觉，都不怀好意。夏赫之墨黑的眼睛翻着戾气，他觉得自己前几天就该趁谢宁辰没注意，绑定谢宁辰的手机定位，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不知道谢宁辰在哪。那男生又补了一句：“太晚了，老师今天不回去了，和我睡。”最后三个字，一字一字的蹦出，挑衅意味十足。“你敢碰他，我就敢打断你的腿。”夏赫之声音幽冷。“嗯？什么腿？夏赫之？”电话那边的声音换了个人，是谢宁辰。夏赫之像被人抓到了尾巴，心里猛地缩了下，他舔了舔唇，声音依旧有些低，但控制着，尽量柔和：“辰哥，你在哪，我去接你。”谢宁辰不解：“你来接？我等下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我在学生家里，等会就回去了。”夏赫之听到这句，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男生说洗澡是在骗他。这时，夏赫之又听到那男生道：“老师，这么晚了，你就住我家好了。”谢宁辰语气是惯常的平淡：“我明天早上还有课，不住你这，你写完没？”夏赫之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底暗了暗，谢宁辰似乎以前经常在这男生家里住的样子。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手臂靠在单人床床沿，垂着头，声音半沉：“辰哥，我去接你，地址发我。”谢宁辰不喜欢话说两遍，有些不乐意了：“都说了不用，我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夏赫之黑眸阴翳得很，但声音却暖人：“没事，就是回宿舍没看到你，有点担心。”夏赫之的声线，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清爽又有点暗哑，这样的深夜，这样的语调，这样关心的话语，谢宁辰很难对他板起脸。他声音放软了一些：“我这么大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先睡。”夏赫之却道：“我在宿舍楼下等你。”谢宁辰：“……不用。”夏赫之：“我下楼了。”谢宁辰：“……”谢宁辰有些不悦：“夏赫之。”夏赫之声音闷闷：“嗯。”谢宁辰：“……”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出现在宿舍楼下，谢宁辰从车上下来，夏赫之一看到他，就快步走了上去。“老师，再见，做个好梦。”坐在驾驶位的人半探着身子，对谢宁辰道。谢宁辰弯着腰：“你到了你外婆家，给我发个消息。”“好的，老师，老师记得想我哦。”谢宁辰还没说注意安全，就被拉了一下，撞上夏赫之鼓囊的胸膛和灼热的气息。夏赫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弯下腰，看向驾驶位上的人——年纪不大，但发育得很好，虽然坐着，也能看得出个子颇高，眉目如幅水墨画，颇为好看。那人一收刚才乖乖的神色，露出几分敌意，夏赫之静静看了他几秒，风流眼眸此刻俱是可怖的攻击性，冷得吓人。那小孩高三，跟夏赫之其实就差一岁半，但不像夏赫之一样经常在外面世界交际，此刻看着夏赫之冷沉的眼睛，敌意松动了几分，像是有些被威慑到。两人的针锋相对，谢宁辰没有看到，但他看着夏赫之，不由蹙起了眉。从学生家里回来的路上，他就心里有些异样，他总觉得夏赫之对他，似乎有点过于执拗了。而此刻，夏赫之毫无理由地将他扯到身后，更是让他不悦，他拉开夏赫之，对学生李封格道：“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李封格点了点头：“老师晚安。”“晚安。”李封格开车离开后，谢宁辰也没上楼，而是拧眉看着夏赫之，“你刚刚为什么那样把我拉开？”夏赫之觑着他脸色，本来还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回答，却突然闻到些酒味，他皱了下眉，凑近几分，在谢宁辰身上闻了闻：“你喝酒了？”谢宁辰眉头皱得更紧了，夏赫之这什么语气，怎么像在质问他？“喝了。”谢宁辰没好气地道。夏赫之靠近他，垂眸看着他，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的，一点没有平日的明灿，声音也低低的，“喝了多少？为什么喝酒？”谢宁辰奇怪地看着夏赫之，他不懂，朋友之间是会这样过问彼此私事的吗？他隐隐觉得夏赫之对他，似乎有种奇异的占有欲，可他又觉得这没有道理，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他心底有些抵触，但想到夏赫之站在这楼下等了他半个多小时，虽然他并不需要，也还是心软了几分，半晌，他像是有些累了，按了按自己太阳穴，“一点点，就一小杯，我胃不好，不能喝多。他爸妈今天不在，他非要我尝尝他那瓶酒，我就喝了一点。”解释完，他想了想，干脆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夏赫之直勾勾望着他，像要望进他心里去，被那样一双眼这样看着，谢宁辰不由心头颤了颤，“你这样看我干嘛？”夏赫之神色闷闷的：“胃为什么不好？”普通的问题，谢宁辰却垂了下眸，再抬眸时，又是平淡的口吻：“一直胃不好，老毛病了。”他有些累，不想跟夏赫之计较刚才的事情了，抬步往宿舍楼里走，“上去吧，这么晚了，我好困。”夏赫之跟在他旁边，神色晦暗不明，谢宁辰跟他走了一会，有些不习惯往日总笑着张脸的夏赫之这个模样，他按了按眉心，问道：“你又怎么了？有什么就说，闷着张脸给我看，故意气我？”两人站在楼梯拐弯处，一上一下，夏赫之那漂亮得让人心颤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很委屈。谢宁辰：“……”他有些头疼：“你到底什么了？”夏赫之闷着脸，摇了摇头，谢宁辰眉头抽了抽，说不上心疼，更多的是想打人，他伸出手，一把捏住夏赫之脸颊肉，“快说。”夏赫之像是不情不愿地道：“你学生喜欢你。”谢宁辰一愣：“啊？你在瞎说什么？他是我学生，他还是个男的。”夏赫之闻言，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眼底冷了冷，再开口时，却已经换了神色，唇边含着点笑：“同性婚姻又不违法。”谢宁辰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怔了下，“我没说同性婚姻不行。”同性婚姻确实不违法，但他周围，同性结婚的还是比较少，因此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夏赫之又道：“辰哥，给你送情书的，没有男生吗？”谢宁辰不懂为什么要问这个，奇怪地看了夏赫之下，夏赫之却只是冲他明灿一笑。谢宁辰道：“也有的。”夏赫之笑着问：“那辰哥你讨厌他们吗？”谢宁辰如实道：“谈不上讨厌。”夏赫之笑吟吟：“可我讨厌他们。”谢宁辰疑惑：“你讨厌他们？为什么？”夏赫之走近一步，将谢宁辰抵在楼梯扶手边，眼眸深深，薄唇微抿：“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