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攻心策

夏赫之的声音又低又懒，有点稠稠的，让人觉得有点可怜，却又性感，在这安静的楼道里，他的低语裹着巨大的**力。谢宁辰被挤靠在扶手上，被夏赫之的话震得有点懵。夏赫之……喜欢他？一时间，夏赫之对他的那些执拗劲，突然有了解释，可是他之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以至于现在有点反应不及。“辰哥，我喜欢你。”夏赫之又说了一遍，漆黑眼眸如夜空碎星，似海面粼粼，那深情执着的模样，仿佛要望进谢宁辰内心深处去。谢宁辰在愕然过后，恢复了些平静，向上微挑的窄长眼尾落下，浓长的睫毛半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夏赫之打量着他，漆黑眼眸暗了暗，在谢宁辰开口之前，半哄半逼地问道：“辰哥，你讨厌我吗？”谢宁辰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夏赫之唇角抿起些笑意，凑近一些，有些无赖地对谢宁辰撒娇道：“不讨厌，就是喜欢。”不讨厌，就是喜欢吗？谢宁辰在心底轻轻问自己。不是的，夏赫之，我不讨厌很多人，可我也没有喜欢他们。更何况，自己真的有喜欢人的资格吗？喜欢这种东西，真的抓得住吗？谢宁辰眼底落寞，落寞里全是苦涩，可这份落寞夏赫之看不到，他还在期待着谢宁辰的回答。谢宁辰抬眸，静看着夏赫之，犹豫了下，却还是道：“不讨厌不代表就是喜欢。”夏赫之表情凝滞，漆黑的眼眸沉沉的看不清情绪。真难搞，他心底有些不耐，但面上却摆出干涩又苦恼的笑容：“辰哥不喜欢男生吗？”那笑容，看得谢宁辰有些不忍，他想了想道：“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夏赫之，我不想谈恋爱，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不适合你。”夏赫之眯了眯眼睛：“辰哥，你谈过恋爱吗？”谢宁辰对这个问题有些反感：“谈没谈过，我现在都不想谈。”夏赫之观察着谢宁辰的神情，若有所思，他没再逼问，而是扬起如常的笑脸：“辰哥，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吧？”其实按照以往，谢宁辰是不会跟对他有意思的人做朋友的，可他偏偏先跟夏赫之成了朋友，而且夏赫之有种神奇的能力，每次在快要惹到他时候，又笑吟吟退了回去。谢宁辰也不知道夏赫之这是天生的能力，还是在看他脸色行事，但谢宁辰确实很难对他发火，再加上夏赫之身上有种近乎小孩一样的明亮神气，那份神气经常让谢宁辰对他心底一软，不忍拒绝。此刻，谢宁辰望着他灿然又讨好的笑，依旧是心软，点了点头：“嗯，是朋友。”夏赫之仿佛前面那番告白没有过一般，揽着谢宁辰往楼上走：“好晚啦辰哥，你明天一大早还有课呢。”那日晚上过后，两人对这件事默契地没有再提，可没有提不代表没有发生，夏赫之的告白在谢宁辰心里，微妙地生长。就像是一颗种子落了地，谢宁辰不想管，但种子还是生根发芽，逐渐丰硕。只是这颗种子落到他心底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察觉。他凭着以往的经验，减少了跟夏赫之的接触，他想，或许冷淡一段时间，夏赫之对他的喜欢就会消失，这样两人才能更长久地成为朋友。然而他躲着夏赫之，夏赫之却一点不躲着他，不仅不躲，还总能找到他。次数多了，本就躲着夏赫之的谢宁辰，难免困扰，在夏赫之再一次出现的时候，谢宁辰终于皱起眉，气道：“夏赫之，你是狗吗？干嘛天天跟着我。”其实说完这句，谢宁辰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话重了，可夏赫之却没皮没脸的，对他亲昵地道：“我就是狗啊，我是辰哥你的小狗。”谢宁辰：“……”他按了按自己太阳穴，干脆说话更重了几分：“我不缺狗，不要你做我的狗，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真的不理你了。”那天之后，夏赫之确实没再跟着谢宁辰了，谢宁辰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逐渐回到正轨，可夏赫之这人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很极端，让他不跟着，他直接就消失了，连宿舍都不回了。夏赫之的消失毕竟是在谢宁辰说狠话之后，谢宁辰很难不将夏赫之的消失归咎到自己身上。在夏赫之消失的第二天晚上，谢宁辰打电话给夏赫之，那边接起来，声音闷闷的，像是生病了。“喂，辰哥。”“你在哪？怎么没回宿舍？”“我在家。”“你声音怎么这样。”“有点感冒了。”谢宁辰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像被人轻轻扯了一下，他垂着眼睫，温声问：“怎么感冒了。”夏赫之声音浓稠得像化不开：“晚上忘盖被子了。”谢宁辰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夏赫之的话，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半晌，他道：“不回宿舍吗？”夏赫之道：“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谢宁辰沉默了下，夏赫之也跟着沉默，半晌，谢宁辰语气无奈：“夏赫之。”夏赫之“嗯”了一下，没等谢宁辰再说，先开口道：“辰哥，我想休息了，先挂了。”说完，电话就被挂断，谢宁辰听着忙音，静默地站了一会，却终究不知自己该拿夏赫之怎么办才好。他没来得及思考清楚该怎么面对夏赫之的时候，夏赫之回来了，就在他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晚上。谢宁辰进宿舍的时候，看到夏赫之桌上的书包和外卖袋，愣了愣，转头看向夏赫之的床铺，夏赫之似乎在睡觉。陈明见谢宁辰回来，对谢宁辰小声道：“宁辰，夏赫之好像生病了，整个人恹恹的，午饭都没吃呢。”谢宁辰：“午饭没吃？”陈明指了指桌上的外卖袋：“对呀，那还是我中午给他带的呢，他午饭晚饭都没吃。”谢宁辰眉头蹙了蹙，说了声“知道了”，然后走到夏赫之床边，掀开夏赫之的床帘，站了进去。床帘将两人与外面挡住，谢宁辰看到夏赫之睫毛颤了颤，他叹了下气，戳了戳夏赫之的脸，道：“别睡了，看着我。”夏赫之嘴巴努了下，睁开眼，黑压压的眉毛和睫毛精致如画，就是有些孩子气的执拗。谢宁辰：“怎么不吃饭，不饿吗？”夏赫之：“不舒服，不想吃。”谢宁辰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夏赫之没有说话，他长睫半垂，黑发凌乱，看着很是消沉，谢宁辰戳了戳他脸，问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清淡点的粥好不好？”夏赫之摇了摇头，声音闷哑：“不想吃。”谢宁辰凑近他，半歪着脑袋瞧他，问道：“你这是在和我生气吗？”夏赫之移开视线，躲进枕头里，不看谢宁辰：“没有。”谢宁辰被他小孩般的行为逗笑，挠了挠夏赫之脖子，“好了，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我跟你道歉。”夏赫之在枕头里又埋了几秒，才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谢宁辰，语调像小孩跟大人要承诺一般，“你不讨厌我了？”谢宁辰好笑道：“我本来也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理解成我讨厌你了。”夏赫之固执道：“那我可以出现在你面前？你肯见我肯理我？”谢宁辰像是被他打败：“你不要跟着我，我也不躲着你，我们还跟以前那样，可以吗？”夏赫之点了点头，乖声道：“辰哥，我饿了，我想喝粥。”在和夏赫之恢复之前的相处后，谢宁辰的生活没有什么太大改变，依旧日复一日地收到各种各样的情书，依旧把时间塞得很满，依旧是全年级第一的绩点，唯一一个小小的变动，就是李封格那边说要参加竞赛营，不用他做家教了。谢宁辰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李封格母亲的介绍下，去给一位小女孩辅导课业了。--临近寒假的时候，有外国学者来学校参访，谢宁辰和一位金融系的学生一起作为学生代表，参与了接待工作。在外国学者参访的最后一天，谢宁辰他们结束接待工作后，准备回去，结果走出去一看，外面下起了暴雨。他和那位学生都没带伞，而这雨实在太大，谢宁辰不想叫人冒这么大雨给他送伞，于是干脆想等雨小一点再回去。他拿出手机，打算利用这点时间处理些事情，然而才处理了十来分钟，就有一双湿哒哒的鞋停在他眼前。他微愣，抬起头，看到了夏赫之。夏赫之手里拿着一把伞，衣服有些被打湿，黑发也有几缕湿湿垂在额头上。夏赫之冲他一笑：“辰哥，我来接你。”外面大雨瓢泼，男孩明亮如光，谢宁辰心脏无可控制地乱跳了下。夏赫之手里就一把伞，但这里有三个人。那位学生本来是和谢宁辰一起站着，想一起等雨小点走的，但此刻看着夏赫之，他觉得自己多余得有些尴尬。他正想说你们先回去，不用管他，夏赫之却看出谢宁辰的犹豫，于是直接把伞给了那位学生。那位学生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夏赫之笑意轻松地说：“没事，你撑回去吧，我叫司机来接，正好没走远。”那位学生走后，夏赫之打电话给了司机，没一会司机就来了。司机撑着伞来迎他们，谢宁辰准备坐到后座，可是夏赫之一把拉住他，让他坐在副驾上。谢宁辰有些不解，夏赫之笑了下，把伞给了司机，对司机道：“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自己开，晚点你再来拿。”他说着就坐到了驾驶位上。车子疾驰而去，谢宁辰看着夏赫之，奇怪道：“这离宿舍这么近，就几分钟，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开？”夏赫之眼底狡黠，语调娇气：“辰哥，我被雨淋得冷，好冷。”谢宁辰不懂这跟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但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担心，现在毕竟是寒冬，再被雨一淋，很容易感冒。他微微蹙眉，眉宇间有些心疼：“你回宿舍了先洗澡。”夏赫之却道：“辰哥，我们去泡温泉吧。”谢宁辰：“？”夏赫之道：“陪我去嘛，我知道一家，很好的，这么冷，正适合泡温泉呢。你最近也这么累，泡温泉放松下正好。”谢宁辰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可又扛不住夏赫之的软磨硬泡，尤其扛不住夏赫之说自己被雨淋得好冷，还假模假样打了个喷嚏，他就更没办法拒绝了。他最近也确实累，今天晚上也没有其他事情，于是便答应了。可到了地点，他就后悔了，因为夏赫之带着他来了一家温泉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