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官, 在吗?”诸星大稳健的声音通过手机从那边传来。小舟绎眼皮一跳,诸星大用起这个称呼的次数不多,但只要用上就像是在调-情, 平时他会顺着聊几句;可现在在琴酒眼皮下,如果诸星大说了什么……按琴酒现在的架势怕是会直接下车杀人吧?他想回答,又不知道怎么回复比较好,一下子竟然错过了最佳回话的时间。琴酒已在他沉默的这几秒将他包围住, 手长脚长的成年男人在这时有着极强的优势, 他一只手撑在小舟绎身旁, 将他堵得严严实实:“他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考、核、官,真是独特的名字啊。”“……”男人的气息滚烫,眼角眉梢间的缝隙被戾气填满, 琴酒满是恶意的话语刺激得小舟绎身体不自觉蜷缩,他极力维持住面部表情,眼圈却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他回了句“嗯”, 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强掩的镇定。电话那头静了静,诸星大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汇报起任务细节。语气平稳, 声音洪亮, 听起来和一般来汇报工作的下属没有什么区别。琴酒依旧是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样子,伯莱-塔在腰间泛起不详的光。为了避免诸星大后面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刺激到琴酒,小舟绎不得不顶着琴酒杀人的视线出声打断他, “诸星君,我刚出院现在不太方便, 麻烦稍后再来报告, 好吗?”“好的。”诸星大没有什么异样, 简短的回复后就挂断了电话。这终于结束了……电话的“嘟嘟”声让他感觉安全了些,小舟绎不动声色地舒出一口气,他看向琴酒,“我们确实是普通朋友,你想太多了。”琴酒发出一记鼻音,勉强算是认可他的话,回到座位上脸色阴沉,紧紧盯着前方,空气似乎都变得焦灼。伏特加正好坐在他前方,不适地挪动着身体,墨镜后的眼睛不住地瞟向小舟绎。接收到伏特加的求助信号,小舟绎关掉手机,柔声安抚起琴酒。“提分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太累了。”“就算分开了我也永远偏向你这边。”“Gin,你知道的,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红发青年说得真切,态度温和又服从,栩栩生辉的金瞳注视着琴酒,“给我一段时间整理心情吧,你知道……Gimlet怎么离得开Gin呢?”最后一句说得旖旎缠绵,不像是诀别的语言,反而像是情人缠绵时的低喃。他的手指顺势爬上琴酒的手背,轻轻点了点。“Gin,我最在乎你了。”琴酒闭上眼,不再说话。他知道小舟绎的性子,看似软绵绵任人宰割,实际上总带着点玉石俱焚的偏执。十几岁出头时就敢为了提高体质往实验组冲,手臂上满是针孔和印痕也不肯停;对谁都笑眯眯、温声细语,执行起任务来却绝不手软;认准的事物绝不放弃,不到手决不罢休。在别人面前只字不提自己的遭遇和痛苦,看见自己却会娇气地露出伤口,假惺惺地掉眼泪。一旦不理睬他或是怎么样就会躲在一旁生闷气,自己把自己哄好后又傻呵呵的跑过来又或是抓出一个又一个朋友,做出一件件足以令黑泽阵产生应激反应的事。层出不穷的、各式各样的朋友。我们是一样的人,琴酒想。黑暗构成了他们的血与肉,掠夺成了本能,看到想要的东西就想将它占为己有,旁人一个眼神就能勾起自己的占有欲。黑泽阵擅于伪装,半大的少年能隐藏起骨子里渗出的恶,一点点**懵懂的幼崽到设好的陷阱中。怎么可能让你逃呢。琴酒是天生的狩猎者,他漫不经心地想出几个计划,该怎么敲掉这只小狗的獠牙,让他俯首称臣、乖乖的待在玻璃箱里。至于现在……就先让他玩玩吧。琴酒无声地退让了。“……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杀了那群老鼠。”“好。”很有琴酒风格的软话。明白这是他最大限度的纵容,小舟绎轻轻牵住琴酒的手,掌心贴合住他微凉的手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Gin,你真好。”银发男人不再言语,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冷白的肌肤上透着点点血丝,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惊心动魄。小舟绎温和地看着他,眼神眷念。琴酒远没有黑泽阵好说话,拿到代号后的杀手总是嗤笑小舟绎的妄想,打击着他的爱恋、情绪鲜少有着波动。这样不好,小舟绎想。他是高高挂在夜幕中的月亮,是高傲冷淡、意气风发的杀手,生来就该高悬于众人头顶,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场称霸一方。可月亮的光辉不能单单属于他一人,他不舍摧毁这轮明月,那就让琴酒的黯淡、明亮只能因为小舟绎而出现。他要琴酒永永远远的、独属于小舟绎一人。*有阵子没回家,小舟绎再看到熟悉的家具陈列时、难得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客厅的绿植蔫蔫的、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家具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一看便知道家里许久没有人回来过。小舟绎垂眸视而不见,他简单的和琴酒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准备处理事务。他知道琴酒这段时间没有回过家,定位器上的位置总是停留在医院附近。或是在深夜,或是在清晨,黑色的保时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住院部后方,借着茂密的绿植遮住代表性的古董车,又在人烟涌起时无声无息地离开。小舟绎偶尔会站在走廊,视线透过隔阂在他们之间的物体,跨过空间的距离遥遥地落在银发男人的身上。他有时会想:琴酒这时候在想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希望我发现了他在这然后去找他,还是希望就此保持着冷战?如果是以前的小舟绎,恐怕在发现琴酒在附近时就雀跃地跑过去,无视之前的伤痛,在对战中投降。但他不想再退让了。于是小舟绎转身回到病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等待日出日落。打着休养的旗号摸鱼了一阵子,积攒下来的工作让人头晕眼花,小舟绎拖延到现在才不情不愿地开始处理。……为什么人要工作啊!就不能一起摆烂偷懒吗!小舟绎浑身写满了抗拒工作,他无精打采地打开电脑,视线落在桌角福袋上时失了神。他和琴酒常年共处一室,次卧甚少使用,偶尔过来也是因为他们吵架——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用分居来表示抗议和不满,虽然到了半夜两人还是会黏黏腻腻地睡一张**,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小舟绎每回郑重其事地、扛着一大堆东西过来。次数多了后次,卧渐渐成了小舟绎的“秘密基地”,他像仓鼠搜索储备粮一样,将具有纪念意义的小破烂放进去,然后欢喜地裹着男人的黑色大衣跳上去。偶然间被琴酒撞破,银发男人倚靠在门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舟绎慌乱地张开四肢遮掩着东西,不合身的大衣滑落到床边,唇齿之中跑出一声讥笑。“惯会偷东西的小老鼠。”小舟绎被抓了个现行,他哀嚎一声,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狡辩着:“不是偷的!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怎么能算偷……”他的辩解在琴酒的打量下渐渐变得底气不足,最后变成得如同蚊蝇。“Gin……”红发青年话还未说完,琴酒就大步走了过来,抬起他的下巴将剩下的话语堵在喉间,化作气息飞走。得到琴酒的默许后,小舟绎收集的行为变得明目张胆,像是激活了什么强迫症,去哪都要留下纪念品作为收藏。几年下来,房间里塞满了和琴酒有关的东西。小舟绎:……救命,怎么像什么奇怪的狂热宅男疯狂收集老婆周边。他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寒颤,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变态痴汉,埋头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恋爱脑Gimlet做的事与我小舟绎有何干系?他熟练地进行自我疏导,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看了眼,是诸星大打来的。“诸星君?”小舟绎歪头将电话夹在肩膀上,手下不停地把写满少男心事的手账本扔进床底。“有什么事吗?”书本沉重的噗通声和电话那边男人沉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没什么,刚才有点误会。”“嗯?什么误会?”他忙着毁尸灭迹,也就懒得去思索诸星大话里的意思。救命,为什么床底下还有那么多的相册集!借助手电筒的光,小舟绎看清了床底叠放了厚厚几叠相册集。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小舟绎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心痒痒想将东西抽拉出来,又怕里面全是琴酒的照片让自己尴尬,一时之间有点犹豫。“说话语气,对比你日常的习惯会觉得你被什么挟持了。”诸星大语气淡淡,全然不觉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不得的话。……也算是被挟持吧。回想那会琴酒点开扬声器,让诸星大的声音响彻在保时捷的举动,小舟绎一阵头皮发麻。幸好……诸星大领略到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个敏锐程度倒是可见一斑。最终还是好奇心打败了一切,小舟绎捂住口鼻,趴下身子慢慢地抽拉着相册集,一边感叹道:“诸星君……我能猜测到你以后的升职路会非常顺畅,也许哪天我也要寻求你的庇护。”他笑了出来,像是已经看到自己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样子,“等真到了那天,希望你能多照拂一下我。”赤井秀一不置可否的“嗯”了声,他单手敲击着键盘,撰写给FBI上级的回复邮件,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蓦地,他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赤井停下手,问道:“怎么了?”电话那边回答得很快,“没什么,拿东西磕到了。”他从小舟绎的话听出了一点欲盖弥彰,表情没有波动,不动声色地继续聊着。小舟绎并没功夫去想诸星大那边在想什么,他刚从床底爬出来就对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绿眸,吓得他撞上床板,相册也随之摔落在地。琴酒不知何时推开了门,站在走廊默默地看着他,绿眸让他无端升起一股寒意,像是被大型动物盯上般不适。“Gin,有事吗?”他捂住听筒,顾不得头上的疼痛,神色不定地问道。他不确定琴酒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Topkiller可以轻而易举地隐匿行动发出的声响,不让人发现。小舟绎快速过了一边刚才与诸星大的对话,确认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后才敢抬头看向他。……撞到的位置好痛,不会刚出院就又要进医院了吧?他胡思乱想着,为了分散痛感心思飞到了老远。银发男人没有回答,站立了片刻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动作过□□速,不等小舟绎反应就已走到跟前。小舟绎握着手机,莫名的有点心虚,他本能的往后退缩又怕激怒琴酒,于是又往前挪了挪。这种隐晦的讨好明显取悦了琴酒,他无声地轻笑,目光描绘着小舟绎的轮廓,最后落在唇间。他伸手拂去红发青年鼻尖沾染到的灰尘,绿眸灼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挺拔的鼻梁渐渐与脸颊贴近。“——!”带有烟草味的吻落在唇间时,小舟绎下意识看向手机想挂掉电话,琴酒却强硬地按下他的手,将手机盖在**,加深了这个吻。凛冽的气息侵入他的周身,下巴被牢牢钳住,视野里只能看见琴酒墨绿的眼眸,那抹绿色像雨季的神秘森林,不经意地望去就能掀起惊涛骇浪。小舟绎一时之间失了语,他迷失在层层叠叠的绿色草植里。这个吻维持得很短,是以小舟绎头上一热结束的。银发男人神色淡漠的从身后拿出一顶贝雷帽,不由分说的就戴在他头上,盖住了低垂的马尾,凌乱的发丝裹在耳朵上。有点痒。小舟绎想摸摸头,双手又要捂住听筒,只能求助似地看向琴酒。“头痛就戴这个。”琴酒嗓音被吻染得有些低,像浸在一场磅礴大雨里,“不许……不要戴别人的。”听出他临时改了词,小舟绎克制不住嘴角的幅度,轻笑着:“好。”“……我不逼你。”他压抑着极重的戾气,在小舟绎脸庞留下一个个不轻不重的咬痕,“但你要快,我没有耐心。”*等到琴酒离开,小舟绎坐了许久才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脱离开,他把头埋进**无声地尖叫。“——!!”等到他暂时捡回理智,准备继续整理房间时,发觉手机被远远扔在一边,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不会吧?诸星大还没有挂掉吗?小舟绎捂住脸,没敢去想他有没有听见什么,只寄希望于自己方才捂得够严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过去…………不能再想了!也许诸星大早就没听了,只是忘记挂掉电话。他没忘记去反锁门,然后才期期艾艾地张嘴,试探地问道:“诸星君?”开口后小舟绎就后悔了,他的声音沙哑迷离,随便谁都能听出来发生了什么。早知道就挂掉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他正要挂掉时,诸星大就回答了他,“我在。”“……”小舟绎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你……”“刚才水管漏了,修理了一会,发生什么事了吗?”“啊不……没什么,现在修好了吗?”“嗯,不过我打算换一个房子。”“诶?”“房龄有点老,一些设施都有点问题。”“啊对……”“嗯,可以陪我去看房子吗?”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啊?”小舟绎下意识拒绝挑房这种十分需要精力的事,“诸星君一个人也能完成的吧?”“……”良久的沉默,电话那边安静得像是无人接听般,连呼吸声都难以被捕捉到。就在小舟绎犹豫要不要挂断时,诸星大终于说话了。“好吧,我坦白。”他像是卸下重担,坦率的承认道,“我是想借这个理由见你。”在收到肯定的答复后,赤井秀一定下了个时间,互道再见后便挂了电话。他点燃一根烟,跳动的火光“簇”的点亮面庞,神色依旧冷峻。电话那端漫长的沉默里,他从窸窸窣窣的声响中猜测出了发生的事情。赤井秀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的目标很明确,集中力量一举击溃组织或是从核心成员下手,大幅度削弱组织的力量。琴酒作为黑衣组织在里世界的招牌,如果能够活捉他,或是杀死他,都能松动这颗大树。活捉琴酒的困难度太高,心高气傲的Topkiller一定会在押运途中选择自尽,而活捉琴酒也就意味着赤井秀一身份的暴露。但如果是情杀。如果琴酒的情人转而爱上名不见经传的新成员,按照那天他散发出来的敌意,琴酒一定会对自己动手。自卫反击、情敌厮杀是个好借口,琴酒死后他还可以继续潜伏,并能以“杀死Topkiller并取而代之”作为诸星大的招牌进入更高层。最开始接近小舟绎只是对他产生了好奇,但在病房看见琴酒的那一瞬间,赤井秀一就燃起浑身的斗志,血液都在叫嚷着战斗。像是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宿敌,他们之间注定会斗得你死我活。那位银发杀手与自己极为相似,并同样对自己饱含恶意。他坚信琴酒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在策划怎么让对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赤井秀一属于光明的琴酒,那么琴酒就是黑暗方的赤井秀一。但光明一定会战胜邪恶,赤井秀一相信自己能杀死那位宿敌。至于小舟绎。他轻敲下键盘,在邮件上补充了一句:“可利用。”*在和诸星大见面之前,小舟绎还要和安室透执行一个任务。金发黑皮的男人似乎不懂什么叫累,宛如一只永不停歇的陀螺,徘徊在各地。小舟绎出院没多久,每回出门都能遇见在不同地方进行伪装的安室透。金发男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准备工作的路上,反观之,小舟绎不是在划水就是在游玩的路上。这种差别让小舟绎摆烂老社畜的良心微微作痛。“……你是完全不会感到累的是吗?”小舟绎坐在驾驶座上对着已换好衣物的安室透发出了灵魂拷问。肤色比常人要深的男人轻瞟他一眼,整理着袖口反问道:“闲着没事做不会焦虑吗?”“?”“看来是不会了。”安室透给了他一个怜惜的眼神,“真让人羡慕啊,小舟桑。“……不要以为你用敬语我就听不出来你在嘲讽。”“是吗。”安室透轻眨眼睛,漂亮的下垂眼散发着魅力,他打开车门挥了挥手“去了。”小舟绎扶额叹息,安室透的效率和工作强度成正比,不管什么样的任务都能完美完成。按理说有这种下属是件好事,但相对应的,他也要被迫加班加点来整理资料汇报上去,并且,一想到这名下属十有八九会去敌对势力那边,小舟绎的怨念就更重了……算了,先去咖啡厅那边吧。小舟绎缓步跨过马路,去往街对角的咖啡店,准备趁安室透忙碌时忙里偷闲去吃几块蛋糕。自从退出行动组,行动组的工资还照发不误、以至于现在小舟绎每个月都能领双倍工资后,他就爱上了当薪水小偷的感觉。马路上散发层层热气,带动了空气的流动。工作日的商业区人流量不减,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数人换上单薄的夏装,阳光透过云层散发着威力。夏天到了。小舟绎的穿搭与他们格格不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也并不在意,走进这家据说味道不错的咖啡厅,坐在临街的座位,点了几个在网上颇受好评的蛋糕后,便单手撑头、视线漫无目的地乱晃打发着时间。和很多人不同的是,小舟绎并不喜欢夏天。他一年四季穿着能遮挡四肢的衣服,早已习惯在烈日下忍着不适、冒出虚汗。年轻人们都歌颂夏天,认为夏季的花火和悠闲的假期能在青春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小舟绎的人生经历里,夏天就意味着离别。他想起过去的事情,食指不自觉地蜷缩着。恰好此时蛋糕被侍应生送了上来,造型精美的黑森林上放着点缀的樱桃,外形看起来倒是与网图没有什么区别。希望这个蛋糕能对得起它的价钱。小舟绎深受网红店迫害,他刚拿起叉子准备享用,手机就开始震动。【安室透:东西拿到了,你在哪?】小舟绎:?他颇感震惊,从安室透下车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这点时间让其他成员来做也许才刚混进目标场所,安室透却已经结束了??【小舟绎:……】【小舟绎:安室透,你和目标认识?】【安室透:……?】【小舟绎:没什么……在附近的咖啡店,马上出来。】【安室透:不用,我过来。】他的消息发送出来还没多久,店门口又是一阵喧闹声,侍应生们训练有素地快速迎接着客人。不…会…吧?小舟绎诡异的沉默了几秒,抬眼望去,果然看到那位熟悉的黑皮男人。安室透也看见了他,脸上挂着灿烂阳光的笑容,向他走来。等等……安室透的速度是不是越来越快了,这才几分钟就走到了??他大为不解,再次开始怀疑人类背着自己偷偷进化了,这种疑惑在安室透神态自若地坐下点餐时达到了顶峰。小舟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安室君,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室透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速度啊速度,做什么效率都很高的样子,也不会疲惫,今天的任务也是,这么短时间就拿到了资料,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室透眉毛挑起,很诧异他问的问题,“做多了速度就会变快。”他像是在说什么跟喝水一样正常的事,“如果因为我的耽搁,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就糟糕了。只要这么想,速度就自然而然地会提升,也不需要太多的休息,身体会催促你进行下一个行动。”“……”明白了,是学霸的自我修养。小舟绎叹为观止,他见过很多工作狂,雪莉年龄尚幼但遇到喜欢的东西时,也会通宵达旦痴迷于此;琴酒虽然被公认为劳模,但每回任务结束他就会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尽可能地将自己维持在一个蓄势待发的巅峰状态。像安室透这种带有自毁性质的卷王……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小舟绎为自己的懒惰忏悔了几秒,深有感悟地说道:“安室透,日本有你真是不幸啊……”组织的势力本就如日中天,现在又注入不要命的卷王力量,想必又能往上发展,给警视厅带来不少麻烦吧,也不知道安室透的努力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降谷·警校第一·现任公安·恋人是国家·零:?他的感叹落在安室透眼里却变得格外怪异,安室透回了小舟绎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并不搭理他的这段话。“那这个任务呢?”小舟绎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资料的?”金发男人发出一声细微的笑声,他搅动勺柄,咖啡在杯中转动,紫灰色的下垂眼在这时看起来有些无辜,“小舟君想知道吗?”小舟绎本能觉得不妙,他拒绝道,“不……”话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只因为他的手被安室透的手牢牢抓住,十指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金发男人凑近他,碎发擦过脸颊,在耳边轻声说着:“像这样,目标人物就上当了。”“……”小舟绎眼睫微动,他还未说着什么,安室透就已坐回原位,笑眼盈盈地看着他。“Honey trap而已。”确实如此。情报人员为了得到情报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Honey trap只是惯用的套路,是他太过于震惊安室透的速度导致忘了这一招。但是……这不代表安室透可以在他身上展示Honey trap的用法。小舟绎笑容灿烂,用极其浮夸的动作抽出纸巾塞进安室透胸口,轻浮地拍了拍他的脸,有样学样的在他耳边说道:“目标是这样给你他的联系方式的吗?”察觉到安室透身体在他靠近的刹那变得僵硬,报复成功的快-感让小舟绎笑出声。不过如此,小舟绎暗自高兴,卷王也有不适应的时候啊。他歪头想放过金发男人,笑容却僵在脸上。只因为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墙之隔的街道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从那个角度来看,我们看起来好像是在接吻……小舟绎保持微笑坐回座位上,他听见自己用无比冷静的语气建议着安室透:“透君,你觉得现在就死在我枪下怎么样?”安室透:?他没明白红发青年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自己公安身份暴露了?不对,应该是别的原因。他想要试探口风,下一秒听见几道慌乱的脚步声朝这里奔来,然后是无比熟悉的、惊恐的同期在高喊——“你们两个刚才在做什么?!”“……现在就动手吧。”安室透僵硬着回答,他和小舟绎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在解释完他们看到的画面是脑补+角度导致的意外,小舟绎绝对没有因为情伤而去包养情人,安室透也没有因为贫穷自暴自弃去做小白脸后,小舟绎压抑着抽搐的嘴角吐槽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小白脸……再怎么看也是小黑脸吧?”安静装死的安室透:?扭头忍笑的萩原:噗松田挑高眉毛,手指在安室透手中比划:“你仔细看,F……安室透如果用力捏紧拳头,指关节那里还是可以泛白的。”小舟绎仔细看了看,认同了松田的观点,“真的诶,好神奇,安室君果然无所不能呢。”安室透:……好像被两个人联手嘲笑了,他将叉子插进蛋糕,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萩原:噗意识到同期的身上开始泛起黑气,萩原研二见好就收,他单身托腮调笑着说道:“因为没想到Eki酱和……安室也认识,所以产生了一点误会。”“……是你们思想的问题吧,为什么我会是受情伤后选择包养人的人设啊!”“为什么呢……”萩原瑰丽的眼睛转动着,在看见小舟绎不满的眼神后快速转移了话题,“那你们在这里是做什么?约会吗?”他咬重后面几个字,附赠了一个帅气的wink,“和之前的……相比,安室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小舟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琴酒还是诸星大,但不管是谁,安室透都不行的吧!“不了,谢谢,婉拒。”小舟绎拒绝三连,他叹了口气。伊达航已搬去了北海道,在婚礼结束后他一直忙于组织的事情,来不及和伊达航见上一面,好在上回赶上了婚礼,不然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今天在这里遇到萩原松田完全是意外,和组织成员执行任务时撞见这两位年轻的警察完全是意外,小舟绎在惊吓过后严肃地想了几个杀死安室透的方法,以免他哪天发现这两人的身份,对他们下手。万幸的是,安室透与他们相识,据说是曾经兼职侦探时结交的朋友,破获几起案件后便时长来往。“等等,你为什么还能兼职侦探?你一天是48个小时吗??”“……”安室透浅笑,“谢谢,平平无奇的天才罢了。”松田:“噗——“天才……哈哈哈哈!”卷毛青年险些把口中的可乐喷出来,他捂住肚子靠在萩原研二身上,夸张地大笑。萩原也不甘示弱地捂住嘴巴,俊秀的脸上全是遮不住的笑意。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更深,他和萩原松田几人不轻不重地来回拌着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旁一脸警惕的红发青年,第一次觉得这个代号成员也是有点用处的,最起码能让“安室透”和两个警察的关系在明面上过一遍。小舟绎在旁观察着他们的神态,透过一些细小的下意识反应发现他们关系确实不错,便也放下心来,同时他又被勾起了点好奇心。安室透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对谁都是一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塑料脸,但他总觉得安室透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等会就杀了你”、“在座的各位都是死人”的厌恶,特别是上回强行找借口带走安室透后,那种感觉就变得更强烈了。结果现在,神秘莫测的安室透竟然会和几个警察言笑晏晏、交谈甚欢,想起情报组惯用的手段,小舟绎心里一阵发愁。他咬着吸管,在桌底下轻轻踢了安室透一脚,趁他望过来时,悄悄地做着口型:别、对、警、察、用、Honey trap!安室透:……他镇定自若地喝了一口饮料,回以小舟绎一个冷笑:管、好、你、自、己。*时间过得很快,太阳降入地平线下,云层被染成橙红,下班的工作族一波波开始往家回去。小舟绎几人缓步走在街上,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在前面走着,两人聊着些什么,时不时还会动一下手。小舟绎瞟了几眼便收回注意力,确定安室透对他们两人没有恶意后,他也就放任了他们的亲密。如果哪天安室透对他们产生了威胁,那他也不介意找个理由将安室透除掉。他和萩原聊着天,提起最近的变化时,小舟绎顿了顿,佯装正常地表示自己已经和那位纠缠多年的爱人分开了。“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我这种人注定没办法收获想要的东西。”他语气淡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管是哪方面好像都很失败,除了你和松田外也没有别的朋友,工作也需要靠他人的扶持才能站稳脚跟。”“……”萩原侧头望去,红发青年的目光虚虚地落在空中,没有一个实点,挥之不去的寂寥感变得沉重。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报应吧。”小舟绎喃喃道。他们经过一所学校,恰逢一批少年人欢呼着从身边经过,脸上的汗水和洋溢的青春感挥洒在空中。小舟绎恹恹地抬起眼皮,侧身给一个少年让位时,身子倏地一僵他停下脚步,定在原地,死死地看着人群里奔跑的少年。察觉到他落在身后,萩原研二折返回来,问道:“怎么了?”“……没什么。”小舟绎缓了几口气,借着新鲜空气入肺的动作缓解心理的惊恐,他把手插进口袋,来掩饰颤抖的动作。“走吧。”他佯装镇定,拉着萩原研二往前走去。小舟绎有过很多朋友。其中最为要好的,是那位被迫听了他和黑泽阵的爱情故事的少年。少年和小舟绎一样,父母本就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不同的是少年的父母尚在,一家几口人其乐融融,少年的父母恩爱又喜爱孩子,嘴甜又爱撒娇的小舟绎受了不少他们的照拂。在黑泽阵出现前,他们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结伴出现在各个地方玩耍。黑泽阵的出现吸引了不少小舟绎的注意,年少的红发少年为了结交这个看起来很酷的朋友废了不少心思,却还是毫无进展。朋友不明白小舟绎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黑泽阵,但在出于尊重朋友的基础上,还是出过一些奇奇怪怪的馊主意,好在最后黑泽阵还是被小舟绎打动,被迫成为红发少年“最要好”的好朋友中的一员。黑泽阵接受了小舟绎,却没能接受这个在他身边、亲如兄弟的好朋友,每回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黑泽阵总会用那双猫科动物狩猎般的眼神审视着朋友,直到少年承受不住未来的Topkiller的眼神杀找借口溜之大吉。三人就这样磕磕碰碰地长大,朋友也从“看到黑泽就腿哆嗦”变成“整个组织唯二能在黑泽阵眼神攻击下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奇人”。不太稳定的三人组在小舟绎16岁那年彻底被拆散,朋友跟随父母被调去美国的分部进行研究,而小舟绎则追随琴酒留在日本。分开那天,小舟绎在机场强忍眼泪送别他们,等到机尾云也消散在空中,他才握住黑泽阵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阿阵,我要努力升职拿到代号,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分开我们了。”黑泽阵看了眼红发少年,他眼圈泛红,鼻尖染上粉色,表情却是少见的倔强。他眼眸微动,反握住小舟绎的手,答应了他。小舟绎最开始学习的是射击,他和黑泽阵站在射击场,手中拿着一把枪。身材高大的银发少年将长发扎成低马尾,他优越的轮廓注定了这张脸的俊美,刀刻般的凌厉五官少有的显出几分耐心,冷翠的眼神专注。他低声教导着,训练服下的身体精瘦有力、饱含少年人的努力成果。黑泽阵抬手瞄准靶心,游刃有余地按下扳机。“——”子弹正中靶心。黑泽阵无声地挑眉,将枪递到小舟绎那边。“阿阵。”红发少年却忧心忡忡,他看着黑泽阵的手腕,“不会痛吗?”“?”“手-枪的后坐力呀,我每回用了都要痛好久。”“……”黑泽阵克制自己骂人的冲动,额角跳动了几下,“这是最基础的手-枪,几乎没有后坐力,小孩子也可以使用。”“可我就是小孩子啊,”16岁的小舟绎无耻地将年龄下调几岁,“会觉得疼也是正常的吧。”“白痴。”“?为什么骂我”小舟绎大受打击,“他走了后,你身边不就只有我能陪你说话了吗?”“……”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再继续教学自己会先被气死,他转身想离开,却被小舟绎一把抓住。“阿阵。”小狗抓住他的袖口,眨着金色的眼睛撒着娇,“我会好好学的,不要生气嘛。”“……”“阿阵阿阵。”“……”黑泽阵最后还是留在了射击场,一遍遍教着小舟绎如何射击、如何调整姿势,以及……如何在被后坐力伤到后快速恢复。黑泽阵不明白小舟绎为什么执着于拿代号,他有人护着,就算只做一辈子的基层人员也可以过上富饶的一生,并不需要去学习那些对他来说犹如登天般困难的东西,去战场上厮杀挣得一个名号。银发少年翻出药膏,坐在地上,抓起小舟绎的手腕用棉签一点点的敷上橙黄色的膏体。他的耐心已然耗尽,实在不想再教导这位天赋为0,努力努力白努力的少年。很多人在初次接触枪时都会被后坐力震伤,但小舟绎在行动组训练多年,就算体能再怎么差也不会真的被手-枪的后坐力给伤到;黑泽阵和他分属不同的训练队伍,也只是听闻小舟绎的成绩烂,从未真正见识过他的水平,因此最开始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可以被这种□□震伤。“阿阵是笨蛋吗?”少年坐在**,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想保护你们了。”黑泽阵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着。“负责人、你、朋友,唔其他人不算,你们三个人对我来说是最不一样的。”他比划了一个圈,“没有代号就只能任由上层宰割,他们一家被调去美国后我们就见不到了,但如果有了代号的话,想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时候见面,不需要特意向上级申请。”“……”“阿阵,”小舟绎蹲下身,捧起黑泽阵的脸和他对视,“我不想和你们分开,如果有了代号的话,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黑泽阵眼睫微颤,少年金色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流光溢彩的影子,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天破地的话,悄然一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告诉你个秘密,阿阵。我最想保护的人是你。”“……”黑泽伸出手,摩挲着他的嘴唇,粗粝的指腹让少年倍感不适,墨绿的眼瞳里是被少年的寥寥数语掀起的波涛巨浪。片刻后,他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会保护你。”“还有你在意的人。”所以不用那么努力。我会成为里世界最强的杀手,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