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等待上菜的期间，各人都在看手机。虽然简榆就坐在陆识瑾身边，但丝毫没对他的身份起过怀疑。店内人多，等了好一会儿才上碳火上菜。除了点的几道熟食外，其他一口气上齐了，摆了满满当当一桌。碳火烧得通红，薄薄的肉片放上去，发出“呲呲”声响。尽管天气炎热，开着冷气也难以抵消碳火的温度，可听到烤肉的声音，一切值得。碳火够旺，烤起来很快，简榆全程没有动手，都是江心宁在忙。简榆是真饿了，一块接一块地吃，但还是赶不上江心宁烤的速度，面前小碗很快堆满了肉。江心宁自己没吃几口，碗里也没几块，看上去就像专门为简榆服务的。简榆忍不住说：“你自己也吃吧，别只顾着给我夹，我还有很多。”陆识瑾在旁默默观察。眼前这场景才像他心里想的，江心宁就像被简榆霸凌习惯了，没有简榆的允许，都不敢擅自多吃一口肉。——所以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可能性更大啊。但江心宁开口：“我会吃的，你先吃吧，你看你现在瘦的，多吃点……喏，还有蔬菜，要我给你包一下吗？”这下不仅是陆识瑾，连顾雾重都侧脸看向他们。注意到这两人的视线，江心宁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习惯这样了……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平时照顾他们比较多，跟别人也就会不知不觉这样，你们不要介意。”“没事，我们不介意。”顾雾重问，“这么看，你们关系还挺好的？”问住了江心宁。他确实一厢情愿地想跟简榆搞好关系，但现在简榆就在面前，他不敢乱说。因为关系算不算好，得简榆说了才算。于是看了看简榆，含糊唔嗯一声，试图听到简榆的回答。可这类似讨要名分的行为，落在陆识瑾跟顾雾重眼里，更像是江心宁无可奈何的弱弱反抗。看吧，本尊就在眼前，假装都没办法说出那句关系好。陆识瑾看似顺口一说：“高中时，我们还以为你是他的跑腿小弟。”即便刚才已经听过，可陆识瑾再开口，简榆心里又是一惊——太像了，跟怀瑾握瑜的声音太像了。这偏低沉的声线，磁性又自带撩人感的音色，跟怀瑾握瑜的渣男音简直如出一辙。人类的声音真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吗？简榆因此没有说话，是江心宁赶紧解释：“没有没有，这就是误传了，好多人这么误会来着。”但偏见先入为主，不是一句解释就能消除的。“我倒想做他小弟，可惜他也没给我这机会。”江心宁玩笑着，“我不过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他帮过我的更多。”简榆突然开口：“没什么好说的。”实际想说的是，没必要向陆识瑾解释，他不配。江心宁却说：“你就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又没好脸色，所以别人才老误会你。”“简榆根本不是他们传的那种人，很多都是谣言……就像你们误会我是他的跑腿小弟，其实是我喜欢缠着他。”“如果他真的欺负过我，我怎么可能还跟他出来吃饭啊？”不好说，万一你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呢？直到听完江心宁一长串话，陆识瑾才愿意相信可能是真的。偏见限制了他的视线，其实仔细想想，现实哪有这么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被霸凌者又怎么能跟霸凌者毫无芥蒂地坐在一起吃饭，还为他说话。那么说来，以前是自己误会简榆了？否认心中既定的想法同样需要勇气，陆识瑾还在犹豫。但这个话题是他提起的，江心宁都说完了，他怎么也得应几句。于是他看向简榆，笑说：“这么看来，以前我也误会过你，今天就算重新认识了。”不行，声音真的太像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怀瑾握瑜坐在自己身边一样。简榆很难不介意。陆识瑾该不会就是怀瑜握瑾吧——虽然概率很低，可万一是真的，足够简榆当场撞死。“既然这样，不如加个微信吧？”简榆放下筷子，坦**说道，“以后可以再约饭。”之前讨厌不讨厌陆识瑾都不重要了，现在简榆必须确认他是不是怀瑾握瑜。陆识瑾愣了愣，没想到简榆上来就要加自己微信。稍慢一点，还要被简榆阴阳：“怎么了，不想让我加你微信吗？”这语气实在欠扁。“怎么会。”陆识瑾道，“不过你这语气，以后要想搭讪别人加微信肯定失败。”幸亏陆识瑾有小号，专门用来加游戏里的群跟好友。之前加简榆的，就是小号。不动声色地切换到大号后，将二维码推到简榆面前。顾雾重听了，不管不顾地加入话题：“不过像简榆这样的，用不着去搭讪别人，都是别人搭讪他吧。”简榆忙着加陆识瑾微信，没搭理。一扫就跳出好友申请，头像也是陌生的，并不是他的微信好友。简榆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陆识瑾不是怀瑜握瑾。就是尴尬，以后再听到怀瑾握瑜的声音，他肯定会代入陆识瑾这张脸。顾雾重见简榆没生气没反应，开始得寸进尺：“简榆，之前听说你喜欢男的，这是真的吗？”简榆一下抬起了头，眼神锐利地盯向他：“怎么了？不行吗？”“当然不是不行，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性取向自由。”顾雾重很勇，“我也有认识的gay，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介绍介绍。”顺便偷摸给陆识瑾一个坚定的眼神：兄弟交给我，让我来浅浅为你打探一下敌情。简榆很想夹块烧红的碳往顾雾重脸上扔，但这个问题让江心宁最紧张，简榆只好忍住，先应过去。反正已经认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多认一次。简榆看着顾雾重：“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的类型就很好。”顾雾重：“……”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他甚至从陆识瑾的眼神里感受到了轻微的杀意。仿佛在说：就这？？？“……不说就不说呗，别开我玩笑啊。”顾雾重知道简榆是故意的，嗓门怂了好几度。简榆却没打算放过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开玩笑，也许我是认真的呢。”“……”顾雾重立刻认输，双手合十，“我嘴贱，我认错，这顿我请，放过我吧！”但这贱兮兮的性格，简榆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等到这顿饭结束，陆识瑾才相信简榆没有霸凌江心宁了。可能江心宁性格就是如此，习惯性照顾周围的人。到后来，不仅会给简榆烤肉夹菜，也会给他们夹，见谁杯里没饮料了，还会主动帮倒。最后那顿饭钱是顾雾重出的，除了江心宁有些不好意思，陆识瑾跟简榆坦然接受。顾雾重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贱，说好是陆识瑾请客，结果买单的成了他。吃完后，顾雾重跟江心宁一起走了。陆识瑾问简榆：“那我们也一起回去吧？”毕竟刚解开一个误会，陆识瑾心里有些歉意，想到他们住同个小区，顺口就问了下。简榆拒绝：“不用。”陆识瑾挑眉：“怎么，不想跟我一起走？”这是模仿简榆刚才的阴阳语气，试图用魔法打败魔法。然而简榆说：“我搬家了，跟你不顺路。”“……”陆识瑾的阴阳怪气瞬间变得很尴尬。“……怎么搬家了，不对啊，昨天我还看见过你爸妈了？”听到爸妈，简榆心头仍有种被刺的疼痛。“是我单独搬出去了。”不愿解释太多，简榆说，“我住的离这里很近，先走了。”简榆回去不过几分钟。到家后先冲了个澡，换了套宽松的居家服，然后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放空。一个人真的很安静。即便是白天，阳光热烈，可自己不说话，周围就没有别的声音。简榆拿过手机，翻了一遍好友列表，却不知道能给谁发消息。最后打开了跟怀瑾握瑜对话框。简榆：[我画完了，打22吗]陆识瑾还在回家路上。看到简榆的消息，觉得好笑，还真是能把画画的设定贯彻到底。陆识瑾：[晚点，我在遛狗]礼尚往来，他也必须编一下。简榆：[这么热的时候遛狗？]陆识瑾：……艹忘记现在是正中午了。陆识瑾：[它闹着要出去，所以带它去停车场遛遛]简榆：[那看看狗？]这套流程很熟悉，刚才陆识瑾就是这么对付简榆来着。一下却回到自己身上了。陆识瑾打开相册翻啊翻，终于找到一张小博美在停车场的照片，给简榆发了过去。简榆：[好可爱，像个雪团子]简榆：[我家附近也有只博美，跟它长得好像]陆识瑾顿时内心大惊。简榆家附近哪里还有第二只博美，就只可能他家这只小博美了。完了，忘记注意这个了。不会被简榆认出来吧。认出狗事小，还能糊弄，要认出停车场，那就没救了。陆识瑾小心试探：[博美长得都差不多]幸亏简榆没有注意其他，注意力只在小博美身上。简榆：[嗯，你这只更可爱点]简榆：[而且那只博美的主人是个傻逼]陆识瑾：？？？你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