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桑嘉意的生日是2月19号，恰好是今年的雨水。雨水，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个节气。当时桑嘉意还跟简霁小声碎碎念:“雨水啊，这可不太好，不想要雨水。”简霁道:“谁说的，立春之后万物复苏，春雨贵如油，雨水再好不过了，是个好日子。”听简霁这么一说，桑嘉意就不反驳了。只觉得，好像确实是个挺好的日子。虽然是雨水，可实际上2月19号那天是一个大晴天。桑嘉意有时候夜晚睡觉会忘记将窗帘拉满，昨夜里就是，半边窗帘大喇喇的敞开着。早晨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来，又被屋内的家具切割成各种形状。当灿黄的暖阳落在桑嘉意脸上的时候，他似乎有点被刺到眼睛，忍不住翻了个身躲进了被子里。缓了一会儿他才有些懒洋洋的从被子里爬出来。他看着加湿器喷出的细密烟雾，因为阳光在半空中形成一小道绚烂的彩虹。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橙花香气，前几天阿姨将被子晒过，被子蓬松又柔软。明明什么都没做，桑嘉意却感到安心和淡淡的幸福。一睁眼，灿烂的心情就随之而来。他想，简霁说得对，今天是个好日子。于是，桑嘉意爬下床，迅速的将自己洗漱好，然后准备去找简霁——要、礼、物！室内整个房间里都铺满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就算是光着脚，也不会感觉冷。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噔噔噔”往外跑。一拉开门——！！！桑嘉意楞在原地，门前的地上立着一束花——是苏格兰绿玫瑰。一大捧花被深绿色的带有英文字样的包装纸包裹着，花朵绽放的极盛，上面沾有晶莹的水珠，看起来极其娇艳。一枝枝花由底端的白色，由下至上，逐渐渲染成绿色，带着浓浓的生命力。但是真正让他楞在原地的是，花束旁边的地毯上，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在小爪垫下，还摁着一张小卡片。明明困倦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却还要被迫出来营业的模样。桑嘉意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有人给他的生日礼物已经成功送达。这只奶猫看起来太小、太脆弱了。桑嘉意小心翼翼的将它捧起来，然后动作轻柔搂在自己的怀里。似乎是感受到了热源，小奶猫很轻的叫了一声，然后依赖又亲昵的蹭了蹭桑嘉意的脖子。桑嘉意的心瞬间化成了一团，他这才将地上的那张折起的卡片捡起来。一瞬间，桑嘉意的鼻尖嗅到了一阵玫瑰清香，不知道是地上那束花的味道，还是这张卡片上的味道。也不清楚为什么，桑嘉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的手指微动，将那张卡片翻开，入眼是熟悉的大开大合的漂亮字体——花园还没来得及建好，可花已经等不及先一步来到你身边花说，来到你身边很开心简霁说，他也是又又，生日快乐桑嘉意一瞬间意识到什么，他转身跑到房间落地窗处，然后就看到楼下原先的那块空地上，有着来来往往的工人在开垦土地。在他房间的这片落地窗处，朝阳从这边升起。远望是波光粼粼的璀璨人工湖，近看是即将建成的花园，或许在即将到来的春天，这里就是一片花团锦簇。所有的美景都集中在他的这片小天地。然而此刻，最美的风景是正穿着舒适家居服，站在花园里的男人。似乎是工人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正在询问他。明媚的阳光给他笼罩了一层模糊温暖的光晕，他神色稍显冷淡的和旁边的工人说着话。可能是感受到了楼上的视线，简霁侧身仰头望过来，就看到了窗边的桑嘉意。也就这一瞬间，桑嘉意看到他冷淡的神色瞬间消失殆尽，和他身后的阳光一样，带着暖意和他招招手。桑嘉意突然觉得心脏处的血液化作了气泡水，在开盖的一瞬间，一个个小泡泡鼓动又破开，胡乱跳跃着，带来一阵不规律的苏麻感。他蓦地眼眶有点热。简霁说，来到他身边，他很开心。也会有人为了他的出生和存在而感到开心，并精心筹划礼物。桑嘉意将小猫轻轻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转身跑出了房间。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的时候，简霁就转过了身，就感觉人带起一阵劲风，冲进了他的怀里。简霁直接愣在了原地，却还是下意识的接住了人。桑嘉意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简霁的身上。他将脸埋在了他温暖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谢谢。”简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在人的面前，又说了一遍：“又又，生日快乐。”“礼物喜欢吗？”桑嘉意点点头：“喜欢，好喜欢。”简霁笑了：“喜欢花，还是喜欢猫？”桑嘉意这才从他的脖子处抬起脸，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都喜欢，最喜欢那张卡片里，你说，来到我身边很开心。”简霁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是的，很荣幸来到你身边。”桑嘉意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丝不好意思，特别是空地上的工人时不时的将好奇的目光放到他的身上时。他挣了下，要从简霁的身上下来，简霁没有松手，直接带着人进入到室内，将人放在沙发上。然后用毯子将人连脚带腿的裹住。他半蹲在人的面前:“前几天生病的时候是不是答应了我什么？”桑嘉意巴巴的望着他:“会注意身体。”“那为什么还光脚往外跑？”桑嘉意哑然，然后小心勾住简霁的手指:“我的生日，你也要训我吗？”简霁没忍住上扬唇角:“你也就嘴上乖。”说完，他又问，“想好给绵绵二号取什么名字了吗？”听到“绵绵二号”的时候，桑嘉意整个人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绵绵这个名字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他也很久没有叫绵绵了。他正准备问对方怎么知道绵绵的存在的时候，下一刻，仿佛是某个开关延迟开启。生病那天所有的记忆卷土重来，他想起来了。——想起自己又哭又话痨，还叫人家医生容嬷嬷。一瞬间，热意从他的脖子处开始慢慢向上蔓延，桑嘉意没忍住伸出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眼睛，仿佛不想面对现实。简霁看到他这模样，没忍住挑了下眉：“想起什么了？”知道对方又在逗自己，桑嘉意缓缓的将手放下来，望着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小声：“喵。”简霁的眉心狠狠一跳。生病的那天，桑嘉意想起了绵绵，然后关于绵绵的话闸子就此开启。“每次我睡觉的时候，绵绵都喜欢往我怀里钻，不抱着睡觉它要闹的。”“别的猫猫都怕洗澡，可绵绵不怕，给它吹毛的时候都乖乖的。”“绵绵……”“绵绵……绵绵呢？”说着说着，最后他开始哭闹，整个人挣着要起身找绵绵。那时候他还打着点滴，简霁吓了一跳，连忙摁住他的人。“我找到绵绵了，找到绵绵了。”简霁连忙哄人道。桑嘉意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绵绵在哪？”简霁硬着头皮：“……在、在你的梦里。”桑嘉意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简霁第一次哄桑嘉意以失败告终，颇有些手足无措。偏偏他哭的声音逐渐变小，到后面就默默的掉珍珠，一颗一颗的。反而让人心肝脾肺都在疼。简霁沉默了一下，最后仿佛病急乱投医，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喵。”很神奇的，桑嘉意被安抚住了。他的视线迟钝的落在了简霁的脸上，声音很小：“我刚刚没听清。”有那么一瞬间，简霁甚至怀疑桑嘉意是故意的，可他低头一看，人又乖又迷糊的看着他，还眼泪汪汪的。简霁气压很低的再次开口：“喵。”可桑嘉意不怕他，他整个人往简霁怀里一栽，抽抽噎噎抱怨：“绵绵叫的没有这么凶。”简霁简直被闹到没脾气，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声线柔和了下来：“喵。”“可以声音拖长一点吗？绵绵很会撒娇的。”“……”没等到动静，桑嘉意就抬脸怔怔的看他，眉尾眼尾耷拉着，带着些失意。那副模样看着太可怜了，仿佛谁不答应他的要求就是罪无可赦。“……”“喵~”桑嘉意满意了，也乖了。-很明显，现在桑嘉意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感觉到男人的脸都黑了下来，桑嘉意偷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向旁边蠕动。简霁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握住人的脚踝，一把将桑嘉意拖了回来。“躲什么？”简霁捉住他的腰，“本来你忘了就算了，既然现在你想起来了，那我是不是要收拾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哦。”桑嘉意仿佛把这当成了免死金牌。果然，简霁妥协般收回了手，他笑了声，居高临下的望着人：“又又，一年365天，我看你其余的364天找什么理由。”桑嘉意就半倚在沙发上笑，然后朝人伸出双臂：“我们去看绵绵二号。”“要抱？”桑嘉意晃了晃光着的脚：“你说的，要注意身体，不能光脚走路。”简霁没遇过这样的活祖宗，认命的把人抱起来，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