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Voice的食堂里,露阳正排着队垂头看手机，就听到前面两个员工小声的交谈。男生：“你有没有觉得雨霁老师和桑子太亲密了啊？”女生：“雨霁老师特地来办公室搂着桑子把人带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露阳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视线落到了前面的两个人身上。男生的声音更小,凑近了女生：“告诉你，之前我无意听到过雨霁老师好像已经结婚了。”高马尾女生愣了一下：“那他和桑子是……”男生有些不屑的撇了下嘴角：“估计是不正当关系。”“……”女生欲言又止,她本来是想说,那他和桑子是夫夫吧，最终还是没忍住，“为什么就不能是雨霁老师和桑子结婚呢？”“圈里人都知道雨霁老师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家里是大家族的那种,看他今天开的车就知道了。”“你想想，这么有钱的人不会随便结婚吧,应该会找门当户对的联姻,而之前在某个文字采访中，桑子说过，他出生于小镇,估计家里条件挺平凡的，这两个人基本不可能。”“今天早上桑子来办公室的时候,有人问桑子他们什么关系,为什么早上会一起来，桑子都没回答,这不是心里有鬼吗？”“而且，桑子很好看，不是吗？或许只是有钱人玩玩。”女生没有应声，她不是很喜欢同伴这种恶意的揣测。“我觉得雨霁老师不是那种人,桑子也不是。”男生嗤笑了一声：“天真。”露阳愣愣的想，雨霁结婚了吗？雨霁和桑子……亲密？直到打菜的阿姨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将餐盘递给阿姨。-中午是简霁带着桑嘉意去外面吃的，若是他们去食堂，估计会引起一些关注。简霁不太喜欢。两人午餐吃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原本桑嘉意是想吃日料，简霁不让。里面太多的生食，桑嘉意的胃会不舒服，然后简霁就被桑嘉意追着碎碎念了好久。可到了私房菜馆他就闭嘴了，吃得最香的也是他。吃完后，两人就沿着商业街在阳光下晃晃悠悠，顺便消食。桑嘉意一只手上举着他求简霁买的芝士棒，另一只手被简霁抓着手腕带着慢慢向前走。午后的悠闲时光总是惬意舒适的。走了会儿，简霁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就发现是之前约的裁缝，给桑嘉意做的高定西装。已经做好了几套。简霁垂头看了会了，对旁边的人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西装？成品已经出来了。”结果没得到人的回应，简霁就朝着旁边看去，空****的一片。？人呢？他就松手回了个消息，旁边的人就没了？简霁回头望去，就看到桑嘉意正停在原地，后仰着头，拼命的抻远手臂，直至手臂都要抻直，中间的芝士拉得老长，就是断不了。“……”好的，他和芝士打起来了。扯着扯着的时候，桑嘉意就和简霁对上了视线。桑嘉意：“……”对方就站在不远处，含着笑意静静的看着他。桑嘉意觉得有些丢脸，于是他慢吞吞的转了个身，背对着简霁继续打架。直到终于咬断，一点一点将芝士吃完后，他才转身小跑着回到了简霁的身边。“打赢了？”简霁忍着笑将他拉过来。桑嘉意被逗得恼羞成怒，脑袋微垂顶了下简霁的肩膀，创死他！简霁就笑得更明显了，伸手揉了下人的后脑勺。桑嘉意脸上冒着热气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就意外的看到了侧边出来买咖啡的露阳。对方愣愣的看着他和简霁。“又又，在看什么？”桑嘉意收回视线：“刚刚露阳在那边，他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简霁没说话，只是侧头朝那边看过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两人没有在意，一起回到了Voice工作室。现在是中午1点多，Voice工作室的午休时间是到下午两点，整个工作室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大多数的员工都在午睡。两人动作很轻的走进了无人的录音棚，因为职业比较自由，所以桑嘉意平时是有午睡的习惯的。他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后就伏在了桌子上，侧着脸。这件屋子旁边有一扇明亮的窗户，这时候午间阳光正好，透过窗格一块一块的洒进来。看到人身上有一块块的光斑，简霁语气温和的问：“要不要给你把窗帘拉上？”桑嘉意脑袋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因埋在小臂上，声音有些含糊：“不用，阳光很舒服。”简霁垂眸看着桑嘉意因为低头俯首而露出的一截白皙修长的后脖颈，干净的没有一丝瑕疵，带着柔韧的弧度。他看了会儿，没忍住伸手覆了上去。他们俩都是那种冷白的肤质，可是简霁的手覆上去的时候，他却觉得还是有点微妙的不一样。桑嘉意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暖玉一样，总是引得人想去摸一摸碰一碰，捧在掌心好好的把玩。简霁同样白的底色，却总带着一些清冷不近人情的疏离含义，只觉得那是冻冰寒雪的温度。可直到当两人真正相触时，就会知道那是截然相反的感受。可能因为身体不好，桑嘉意裸|露在外的皮肤总是有些凉，简霁掌心的温度却很高。相碰之时，那股热意就会传给桑嘉意。桑嘉意觉得很舒服，他喜欢简霁身上的温度。简霁以为人睡了的时候，就看到人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的动作，然后那两根手指左后晃了晃。？简霁的视线顺着他脸朝向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了原来阳光投在了墙面上，形成了一块光影界限明显的光块。他整个侧身的影子都投了上去，桑嘉意的那个动作从影子上看，就是给简霁加了一个兔耳朵。于是简霁捏了捏他的脖颈，小小的警告了一下。那对兔耳朵就倏地收了回去。没一会儿，他的一只手比成半心的形状投在光块上，见人没有反应，桑嘉意的手在空中抖了抖，无声的催促。然后另一只比他大了一圈的半心就合了上去。在合成一颗心的瞬间，桑嘉意的手尾部不动，上半部分朝着旁边角度一变。恰好两人的手之间有一条竖直的窗框。原来——心。现在——裂开的心。简霁：“……”“又又。”声音沉沉的。桑嘉意收回手，脑袋埋在双臂中，笑出了声，笑得肩背都在抖。“不想睡？”桑嘉意就侧头面向简霁的方向，眼睛很亮：“桌子好硬，睡不着。”简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将人带了起来朝着墙边的双人小沙发走去。沙发不算大，两个人坐刚刚好，肩并着肩，腿挨着腿。简霁将人摁进了自己的怀里。“现在可以睡了吗？”桑嘉意微微惊了一下，不是没有更亲密的动作过，只是这是在Voice，周围人多眼杂，随时都有人可能会进来。之前在众人询问他和简霁的关系时，他就打岔含糊其辞了过去。想到这里，桑嘉意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可简霁好像不怎么在意这些。既然这样，桑嘉意也不管了。他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着，然后闭上了眼睛。工作人员休息好后，正说笑着准备推门走进来。只是门刚开了一个口子，所有人就哑了声。里面高大俊美的男人正倚在沙发上，垂眸在看手机，时不时一只手打字回复消息。可能是单手操作，还是左手，所以显得有些慢。因为他的右手在揽着人，很温柔的在拍着人的背。而桑子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了男人的身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肩窝在睡觉。这幅场景在静谧的午后是十足和谐的，也是十足亲密的。门口的人面面相觑，正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雨霁老师的目光就已经直直的投射到了他们的身上了。他朝着他们礼貌的点点头，看起来没有一分一毫的不自在。众人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简霁伸手捏了捏桑嘉意的后脖颈，温声把人唤醒。乖的人好像怎样都是乖的，就算在睡得正熟的时候强行叫醒，桑嘉意也没有任何脾气和情绪。就是反应慢吞吞的，愣愣的耷拉着眼皮坐在沙发上。睡醒了不注意保暖容易生病，于是简霁拢了下他身上毛毯，将人过长的袖子卷了下，碰了碰他的手心。手是热的，然后又将袖子放了下来。众人忍不住眼神的往他们身上瞥，就看到雨霁老师围着人转来转去。倒了一杯热水后，放在人的唇边，让人张嘴。喂完了水，又将水杯放在人的掌心让人捧着暖手。知道桑嘉意的强行启动需要时间，所以简霁没逼着他说话，也没让他出去。简霁坐到了录音的座位上，对着玻璃窗外众人礼貌的说：“我们下午快点进行可以吗？”工作人员们愣了下，视线忍不住落在了后面沙发上的漂亮男生身上。他们直觉，雨霁老师是想快点工作完，然后带人回去睡觉。“好、好的。”简霁点了下头：“谢谢。”众人对视了一眼，按捺下八卦的心思，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尽管下午的速度加快，可快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夜幕降临。桑嘉意前半段时间，就安静的捧着杯子坐在简霁的后面，乖乖的也不说话，不打扰任何人。后来整个人清醒后就去找小月把后面的剧本确定了下来。一整天下来，已经算是效率及高的录制了将近5期。人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探头往外看，期待雨霁老师的到来。人走的时候，往外看的人依旧很多。就看到雨霁老师带着桑子上了车，一起离开这里。有人感叹：“这俩怎么回事啊？”“就那么回事儿呗。”“可我怎么感觉不久前《月上眉梢》直播的时候这两人都还不熟？”“或许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总之一时间，Voice工作室内部传出了不少八卦，对两人的关系议论纷纷，做出各种猜测。-时间也不早了，所以简霁也没准备再花多的时间回去做饭，直接带着人在外面吃好了才回家。车厢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烘得桑嘉意身上都暖暖的，刚刚又吃饱，现在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困倦的气息。他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微阖着眼，头在半空中一点一点的。在红灯停下的时候，简霁没忍住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怎么就这么能睡呢？冬天都过去了，也该从冬眠中醒来了啊。”桑嘉意听到了他的话，努力撑了下眼皮，声音带着些鼻音：“还有春困。”简霁笑了出来：“那夏天和秋天还睡吗？”人又幽幽的说：“夏倦秋乏。”简霁笑得更厉害了。到了家后，客厅里已经摆着两排定制的手工西装。简霁碰了碰桑嘉意的后脑勺：“有没有喜欢的？自己选吧。”桑嘉意不怎么在意这些，随手选了一套低调黑色的西装，就上了楼。简霁看着架子上的颜色更鲜亮的西装，一时间觉得有些可惜。任家也算是老牌的豪门家族了，简霁的外公唐老先生在世的时候，和对方颇为交好。桑嘉意答应去也有点原因是因为对方是任老爷子，他还记得那个性子和善的爷爷。依稀是他刚回到齐家的时候，随着人去参加任家的某个宴会。那时候的桑嘉意年纪小，又刚接触这个圈子，不懂的事很多，周围的人总以异样的眼神打量他。那是场非常窒息的宴会，像是牢笼一样把他困在了这里。桑嘉意就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站在了外面的花园里发呆，周围只有三三两两路过的人。后来，是某家的一个小孩儿在嬉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桑嘉意。或许是撞疼了，小少爷的脾气爆发，指着桑嘉意说：“你怎么不道歉！”桑嘉意也很倔强：“你先撞到我的，是你要道歉。”这个圈子里就算是小孩，也是早熟的，可能是听到过某些闲言碎语。小孩娇蛮开口：“不管不管，你是私生子，就应该道歉。”桑嘉意垂头看着他：“我不是。”齐家人没有给足他底气，以至于在众人眼中，他说出来都像是狡辩。小孩儿才不管他说什么，念叨的叫着：“私生子私生子私生子。”直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谁家的孩子，好没教养。”桑嘉意和那小孩就都愣住了，那小少爷本也是娇生惯养，有人宠才有底气凶巴巴。这会儿来了一个更凶的，他就懵住了。桑嘉意回头看着那个穿着唐装的爷爷，他沉着脸又问：“谁家的孩子？”小孩被吓着，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宴会厅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都出来看。小孩的父母看到哭的是自家的孩子，连忙出来。脸色唰白的弯了下腰：“任老先生，不好意思，可能孩子冒犯您了。”任老爷子没想把事情闹大，要真是掰扯起来，指不定要把刚刚的事说清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到“私生子”那三个字，反而会让这个小少年更难堪。他只沉声说道：“趁着现在年纪小，好好教育，别养歪了。”那对夫妻不敢得罪，连忙鞠躬称是。然后任老爷子转过身，对桑嘉意笑了笑：“这里是不是不好玩？”桑嘉意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对面的人就已经开口了：“我也觉得不好玩，要不要和我上去？我请你吃糖。”桑嘉意看着对面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是精神矍铄、眸光清亮的老人，对方眼里的情绪太过于柔和。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善意了，以至于这点亲近与维护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于是桑嘉意点了下头：“好。”老人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他上了楼，然后从房间的桌子上抓了一把糖，放在桑嘉意的掌心：“请你吃糖。”桑嘉意愣愣的，他以为老人家只是给自己解围，没想到是真的请他吃糖。老人家也没有再提楼下的事，他伸手从桑嘉意手心的糖堆中挑挑拣拣，最后选出了一颗彩色包装的。他说：“这颗最甜。”后来他吃了，果然很甜。那颗彩色的糖，桑嘉意记了好久。-任老爷子的80大寿在三月的中旬，空气中已经有了些春天的气息。在出门前，简霁先做好了吃的东西，让桑嘉意填肚子。在那样的场合估计也是吃不好的，他怕到时候桑嘉意的胃不舒服。今天的桑嘉意穿上了之前他自己挑的那件黑色西装。虽然是暗沉的深黑色，可是对方穿着却一点也不显沉闷。他的领带还没有系，里面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没有那么正式，却显得很自在。日常生活中的桑嘉意就很好看了，那种好看是不带女气的漂亮，又因身体不好带着几分精致的脆弱感。穿上正装的他，添了几分贵气，像是城堡里的小王子。这么想，他也这么叫了：“小王子，过来。”简霁晃了晃手中的领带。一听到唤声，桑嘉意就屁颠屁颠朝着他跑过去。停在人面前的时候，桑嘉意才感觉有几分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应该叫的是旺财或大黄。”简霁将他的衬衫领翻起来，领带绕了上去，闻言忍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啊，你自己说的。”桑嘉意鼻腔内发出小小的一声“哼”。简霁捏了下他的脸，然后垂着头，继续给他打领带。空气也因此安静了下来。两人离得近，桑嘉意没忍住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平时的简霁大多时候穿的也是穿正装，所以今天的形象也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今天对方将所有的额前头发撩了上去，整张脸得以清晰的展现。眉骨突出，眼窝深陷愈发显得五官深邃。不笑的时候 那股矜贵气和疏离感也就愈发的明显了。但现在 可能是因为刚刚他们俩说的话 男人的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很温和。“好了。”听到简霁的声音 桑嘉意这才回过神来。“那我们现在走吧。”“又又 等一下。”简霁叫住了他 在人疑惑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 他开口问道 “你知道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和我去宴会吧？”桑嘉意当然知道 甚至他之前还问过这个问题。简霁的回答是：“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就以什么身份去。”简霁向来是大家视线的中心 这也代表着所有人也随之会将视线放到桑嘉意身上。也代表着所有圈内人都将知道他们的婚姻关系。桑嘉意莫名有些紧张：“知道。”简霁挑了下眉：“知道什么？”“知道是以你的另一半身份去参加宴会。”看着对方有些红的耳根 简霁笑了 然后从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走到了桑嘉意的面前。桑嘉意的视线直直的落到他手中的黑色丝绒小盒子上心跳猛地加快。“这是？”两人离得近 简霁缓缓的打开了那个盒子 露出里面的两枚精致的戒指。“抱歉 现在才有这个戒指 也抱歉 准备的可能有些仓促 以后会有更好的给你。”因为是男士钻戒 所以两枚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 只是两枚的中央都深嵌着璀璨的钻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那是婚戒。桑嘉意愣愣的张了张嘴 他其实想说 不用抱歉 到目前为止 简霁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比想象中还多很多。而且……他们是协议结婚啊。可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口。他后知后觉的又想到 今天是要一起参加宴会 众人眼中 他们是夫夫。确实是需要一对婚戒的。这样想着 桑嘉意就伸手拿出了尺寸看起来更小的那枚 刚准备往自己的无名指上套。结果猝不及防的就被人轻轻的打了下手背。不疼 很轻 可就是很突然。“……”桑嘉意捂着自己的手背 懵懵的看着简霁。简霁从他的手里拿过了那枚戒指 没有说话。另一只手牵过了桑嘉意的左手 将他原本有些蜷缩的手指微微展开。桑嘉意的手很好看 手指纤细修长 就连甲床也是长的 白皙的手背上青蓝色的血管明显。桑嘉意就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地 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般 将戒指推进了他的无名指上。那颗嵌进去的钻石朝着最上方 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中间。桑嘉意蓦地觉得有些热 那股热意渐渐攀上了脖颈。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 简霁就已经含着笑意 将戒指盒的开口面向了他 展露出属于简霁的那枚戒指。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好了 现在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