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嘉意一路小跑着到边南和迟雨居住的小院。到了门口,他止住脚步,停下来克制的礼貌敲了敲外院的门,恰巧迟雨就在二楼的阳台上,遥遥的就注意到桑嘉意匆匆奔跑而来。“小意,门没锁,直接进。”迟雨放声叫道。桑嘉意听到后,就直接推门跑了进去。中途还撞到了某个站在院子里人的肩膀,来不及停下脚步,桑嘉意匆匆道:“抱歉抱歉。”还没看清人,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肘被人抓住了。猛地被拽了过去。在冲劲下,桑嘉意旋过身来,就扑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这么急干什么?”低沉的声音响起。看到简霁,桑嘉意的眼睛都瞪大了些。他怎么会这里?桑嘉意是穿着拖鞋出来,因为刚刚突然的动作,一只脚上的拖鞋掉了出去。简霁垂头看着对方踩在地面上的白皙脚丫,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半蹲下来,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桑嘉意觉得对方的掌心有些烫,下意识的想要缩脚踝,可就被人一掌握得更紧了。下一刻,他的脚就被一只毛茸茸的拖鞋给套上了。桑嘉意愣愣看着简霁的发顶。然后简霁站了起来,看了看他身上的穿的睡衣,外面就简单的套了一件外套。感受到桑嘉意因为跑步微喘的气息,简霁伸手擦了擦他额角的汗,脸色有点沉:“急什么?穿拖鞋跑步容易摔倒,知不知道?”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桑嘉意伸手小心翼翼的捏住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我错啦,你不要凶我好不好?”简霁觉得自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完全受不了人任何形式的软声撒娇。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伸手捧着桑嘉意的柔软的脸:“我哪舍得凶你?”说完,简霁就问道:“急匆匆的来这边干什么?是出来找……”“啊!我来找迟雨哥的。”桑嘉意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简霁把刚准备说的“我”给吞了进去。简霁的脸色微有点沉:“你急匆匆来找他?”桑嘉意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是啊。”但是是因为你才来找的。想着,桑嘉意往后缩了缩,躲掉了简霁捧着他脸的手:“我先上去找人,马上下来。”说完,他人就“噔噔噔”跑上去了。简霁冷着脸回头看着身后看戏的边南:“你真的不能管管吗?又又就差贴在迟雨身上了。”边南耸耸肩:“你忘了我这度假村叫什么名字了吗?这不得以他为准,我哪能管。”简霁:“……”边南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空调怎么办?不是说师傅今天来修吗?”简霁:“还需要我给你找理由?修好需要某个零件,目前没有;提前约好的师傅有事来不了,换另一个师傅在路上,随便你说。”边南:“……”他给简霁竖了个大拇指。楼上桑嘉意上楼的时候,就看到迟雨穿着一件带有精美刺绣的白色衬衫,下面是黑色的休闲阔腿裤,赤着脚踩在地上。对方双臂搭在栏杆上,微弓着身看向远方。和之前张扬的打扮有些不一样,现在最简单的黑白两色反而给人增了一分冷艳感。Chilli正乖乖的伏在他的身边。听到声音后,他回过头来,脸上上涌的笑意就将那股距离感给抹去了。“小意,找我有事?”等真正到了人面前时,桑嘉意蓦地有些害羞,声音都小了些:“是有点小事,那个……可以让哥哥房间的空调一直坏着吗?”迟雨愣了下,想起了之前边南跟他说,简霁故意说自己房间空调坏了去桑嘉意房间睡的事。可现在,桑嘉意却希望空调一直坏着。这两个人……迟雨差点没笑死:“天啊!你们太有意思了!”桑嘉意红着脸摸摸自己的脖子:“我、我不敢和边南哥说,而且他可能会告诉哥哥的。”可边南更听迟雨的,所以他才来找迟雨。迟雨意味深长的说:“放心,他房间的空调会一直是坏着的。”说完,他又有点好奇,明明昨天桑嘉意都还是一副没想明白的模样。“喜欢简霁?”于是迟雨问道。被对方一眼看出,桑嘉意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怎么知道的?”桑嘉意从兜里拿出了迟雨让于橙送过去的照片:“因为这个。”迟雨垂头看了一眼,照片里面的两个人其实情感的表达都很明显。但迟雨还是笑着问:“就只是因为这个照片?”桑嘉意笑着摇头:“这个只是源头。”像是烟花的引子,火焰延伸着,直至最后彻底点燃,炸出过往的无数细节。他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听简霁对别人温柔的说着亲昵的话,尽管是作为广播剧中陈砚的身份。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当初简霁说“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时,自己心底的闷闷,时常的落寞是从何而起。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喜欢和简霁有肢体接触,想让他牵牵,想让他抱抱。他明明是个和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人。迟雨也笑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可以更勇敢些。”桑嘉意就红着脸不说话了,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他垂头看着乖巧伏在主人身旁的恶犬:“它为什么叫Chilli啊?小辣椒,是因为性子像辣椒吗?”“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他刚送到我身边来的时候,可凶了,性子很火爆,被边南驯了好久。”“不过这个名字是边南起的,有另一层意思。”桑嘉意好奇看看Chilli,视线又落到了迟雨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到这个的一瞬,迟雨好像有些温柔,眼里的笑意都更盛了些。“Chilli不觉得和尺力的发音有点像吗?我姓迟,他姓边,不要走之底,就是尺力。”想到这里,迟雨弯腰摸了摸Chilli.不要走之底。不要走。留下来。尺力。Chilli.听到后,桑嘉意不禁想起了家里眠眠。啊,这个名字起草率了。只是因为眠眠喜欢睡觉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呜呜呜他应该也取个自己和简霁结合的名字的,大意了。谈完后,桑嘉意就下楼,简霁正站在下面等他。隔着几层台阶之上,桑嘉意站得位置更高,他垂头看着对方。只看着人,又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经开始感觉害羞了。桑嘉意身后的迟雨也跟了下来,看到简霁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简霁,回去后找个寺庙去佛祖面前磕800个响头吧,什么狗屎运。”“……”桑嘉意怕迟雨说出什么话,连忙下了楼,有些磕绊的说:“我、我们快点回去吧。”简霁垂眸温和的看着他:“走吧。”说着,正准备往外走,就感觉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简霁回头看人,就见桑嘉意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哥哥,我刚才穿拖鞋跑步,进、进去了小石子,现在脚有点痛。越往后说,桑嘉意愈是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烫,总觉得自己拙劣的谎言立马会被对方看出来。“所以,可、可不可以牵牵我? 声音已经到几不可闻。简霁听到他脚痛,走到人的面前:“回去给你看看脚,要不要背?桑嘉意愣愣的想,好像更棒啦!“要。简霁就转身蹲在了桑嘉意的面前,桑嘉意欢快的伏了上去。被人背起来后,他转头和迟雨眨眨眼睛。迟雨失笑,接着他幽幽道:“简霁,你还是磕1600个吧。简霁懒得搭理他,背着身上的桑嘉意往外走。在路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简霁问道:“《月上眉梢》今天出来了,有听吗?桑嘉意搂着他脖子的手不禁更紧了:“听了。“喜欢吗?桑嘉意没有说话,毕竟他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喜欢。他可能会将整部广播剧买下来支持,但应该是不会再听了,会不舒服。简霁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喜欢?话说完,他就感觉身后的人垂下了脑袋,将下巴搁在了自己的肩窝里。“没有不喜欢。 他声音小小的,“就是……可不可以把楔子的那句话再说一遍?简霁很快就知道了是哪一句,他垂眸笑了笑,然后在春风中缓缓开口:“如果说,天是蓝的,树叶是绿的,红灯笼悬挂在屋檐上。”“可是在见到桑嘉意的第一眼,天是金色的,树叶也是金色的,整个世界璀璨耀眼,只有红灯笼的火焰映在了他的眼底。”桑嘉意一愣,词改了。红灯笼……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和简霁在云琅阁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院子上悬挂的红灯笼。在寒冷的夜风中,红灯笼晃晃悠悠的飘**着,里面的烛芯火焰显得愈发明亮。桑嘉意笑着搂紧了他的脖子:“你改词啦!”简霁也笑了,因为是说给他听的。不是雨霁,不是陈砚,是简霁。简霁说给桑嘉意听。于是,在这明媚的春光下,他道出了最后一句词:“我恍惚意识到,他想引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