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造神明

“江麟, 江麟……”在一声声呼唤中，江麟越跑越快，直到看见江麒的背影，用力大喊：“哥！”江麒刚刚捕获到异变音箱的源核, 不断循环的呼唤声陡然停住, 背后的声音清楚地落进他的耳中。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少年叫他的声音。“哥, 是我。”江麟一步步走向他, 直到距离半米停住脚，“哥, 你不转身看看我吗？”江麒缓缓转过身, 乌黑瞳孔外圈的融金细线微微闪光。他俯视着江麟的脸庞, 迟迟没有动作。“怎么了，认不出来了吗？”江麟牵起他的手, 让他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颊, “感觉到了吗？不是幻觉, 不是幻听，是真实的我。”“……江麟，”江麒终于上前一步, 抱紧眼前的人, “江麟, 我找不到你, 你去哪了？”他沙哑地说：“别这样吓我, 好吗？”江麟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安抚地说：“我就在这里，别怕。”江麒稍稍松开一些, 单手揽着江麟的腰, 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脸颊, 低下头与他额间相抵，“江麟，有源核，给你。”江麟‘看’到了江麒刚刚捕获的那团源核。他现在需要源核补一补匮乏的精神海，没有推辞谦让，直接吞噬了它。狂暴的黑暗潮水褪去，理智重回大脑，江麒想起了一切。他低声说：“江麟，我吞噬了很多源核，我失控了。”“没关系，你现在清醒了。”“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爸，他和异变体一起变成了白砂。”江麟喉头发酸，哑声道：“没关系。”有**滴落到江麒的指尖，他心中一颤，“江麟，你哭了。”“没有。”江麒后退半步，双手捧起江麟的脸庞，垂眸注视着他的眼睛。江麟漆黑的眼瞳蒙着水光，发红的眼眶溢满了泪水，泪珠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浸湿江麒的手掌。这是江麒第一次见到他哭，心脏一阵阵紧缩，“江麟，别哭。”江麟可以在外人面前、在艾萨克面前维持冷静，隐藏脆弱的情绪。但是到了这一刻，唤回江麒的理性后，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倾泻而出。“没有，”江麟无声地吸着气，极力控制自己，但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来，嗓音都有些颤抖，“我没有哭，我只是，只是，”江麒将他按在胸膛，紧紧抱着他，低头亲吻他的额发。江麟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过了一小会儿，江麒听见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胸膛里传出来，“哥，我知道的，生离死别是迟早的事。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调整好心态了，我只是有点措手不及。”“我没事了，”江麟仰起脸，“哥，我们走吧。”“你想去哪里？”江麒问。江麟整了整思绪，回答：“去西北荒漠的灵均市，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吞噬更多的源核，直到【言灵】升级。”江麒将他从怀里放开，“好。”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披着夜色缓缓接近，在十米之外站定脚步，融在黑暗中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江麒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握住江麟的手：“走吧。”“江麟。”嘶哑的声音从身后的黑暗里飘过来。江麟脚步一顿，“哥，等我几分钟，我要跟他说几句话。”江麒问：“他是谁？”江麟：“是一个同伴。”“是很重要的人吗？”江麟毫不犹豫说：“你最重要。”江麒点了下头，松开他的手。艾萨克的五感超乎常人，这样的距离，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江麟站在三步之外，“艾萨克，你回去吧。”“那你呢？”艾萨克走近两步，眼底的偏执不加掩饰，“江麟，你是不是不打算回3023了？”江麟平静道：“我会回去。”艾萨克的视线紧紧地锁定他，眉目间流露出一丝邪性的癫狂，“江麟，不要骗我，你真的会回去？”“我真的会回去。”江麟说。“……好，我信你。”艾萨克抬起手想碰江麟，江麟后撤一步避开了，他的手臂在空中僵了两秒，慢慢垂下来。“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等不了很久，”艾萨克说，“你知道我是个改造复制人，我的寿命很短，最多还有两三年。”“你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我回到新世界之后，能不能在死前等到你回来？”“时空折叠点的特性之一，时间流速不一致。无论我在这里停留多久，无论我们返程穿过折叠点的时间相差多少年，最后我们都会同时抵达新世界，那里只过了几十秒而已。”江麟抬眼看他，眼周的微红让他的眼神显出几分柔软，“艾萨克，当你踏出折叠点那一刻，就会看见我。”艾萨克眼神晦暗不明，突然讥讽地笑了声，“好，看来我死前一定能见到你，但你还没有回答我，江麟，你会在这里停留多久？”“你要陪着那个人多少年，才舍得离开？”艾萨克微微俯身，逼视江麟的眼睛，“到时候你还记得我吗？看得见我吗？毕竟他是你最重要的至爱，而我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同伴。”说到最后，艾萨克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疯了，满含恶意地说：“是不是只要我杀了他，你就会跟我离开？”啪！艾萨克的脸被打偏过去。江麟收回手，语气森寒：“如果你怀有这样的念头，我现在就会杀了你。”艾萨克慢慢转过脸，笑起来：“好啊，现在杀了我，江麟，亲手杀了我吧。”江麟抽出他背后的机枪，端枪指着他的胸口：“艾萨克，你确定吗？”“来，江麟，指着头，打心脏我死不了，你忘了吗？”艾萨克握着枪管抵住自己的额头，“我快疯了，开枪吧，江麟。”江麟怒极反笑，用机关枪狠狠地打了他一下，将他的口鼻打出了血，“我看你是挺疯的。”“清醒一点了吗？清醒了就赶紧滚回去。”江麟将机关枪摔在他脚边，“我在新世界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快就会返回。”“滚吧。”江麟转身就走，飞快跑到江麒身边，“哥，我们走吧。”艾萨克剧烈喘息，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骤然端起枪，指向江麒的后脑勺。他的手指微微发颤，直到人影彻底消失，都没能按下扳机。武装直升机从低空掠过，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浓重夜色里的艾萨克，直接追着江麒而去。江麟裤口袋里的通讯器在震动，那是下飞机前赵警官塞给他的。此时冯春正在呼叫他。江麟刚刚补充了源核的精神海，可以轻松地施展出异能。他掏出通讯器，按了接听，同步发动【支配】，不等冯春说话，抢先说：“冯春，江麒已经恢复理智，找回人性，对人类没有危害，你决定放弃对他的追踪，同时你也会极力说服你的同伴和上级，不要在江麒身上花精力。”“……我明白了。”冯春只说了这四个字便结束通讯。江麟将通讯器扔了，看向江麒，“哥，我们去狩猎吧。”七天后的夜里，灵均市。江麟靠着墙壁，睁开双眼，瞳孔微微有些涣散，脸颊发烫，嘴唇发红，看起来像喝醉了酒。但其实是因为他在这几天内连续吞噬了很多源核，灵魂海作用反射到大脑，大脑急速运转，再反应到生理层面。江麒被他这幅模样蛊惑，抬起他的脸，???想浅尝辄止，只碰碰他的唇瓣，但没忍住，唇齿相依，气息纠缠，直到江麟呼吸急促。江麒放开他，低声问：“怎么样？”江麟缓了缓，说：“嗯，升级了。”*【言灵·命运之轮】状态：高级·现实侵蚀你所说的话源于你???魂衍生的意识海，而你的意识海足够强大时，万事万物都可成为你的锁定对象，你的执念会侵蚀现实，现实法则将为你偏转。【入梦】状态：高级·联结当你和锁定对象处于同一时空时，你可以将他们拉入同一个梦境之中。你的意识海越强大，你所构造的梦境越真实，你所能锁定的对象数量越多。*“还想吃吗？”“暂时不用了，哥，我们去湖边看日出吧。”“好。”凌晨五点多，金红的太阳冒出地平线，朝霞映照粼粼水波，天地蒙上柔和美丽的暖色调。江麒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江麟靠在他的怀里，两人静静地望着湖面。过了会，江麟轻声问：“哥，你醒了吗？”江麒清醒地回答：“我没有睡着。”“那你现在明白那些幻觉、幻听到底是什么了吗？”“……是异能，是感知。”江麟笑了声，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在装傻，你知道的，那不是异能，不是感知，更不是病。”“……”江麟说：“哥，那是你的记忆，对吗？”江麒没有说话，揽着他的手臂不由收紧了。“那医生说我是你的诱发源，我本来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潜入你的意识海深处。”江麟垂眸看着江麒的手掌，指尖一点点地描绘他掌心的纹路，“哥，千年后的你仍旧记得我，你把我当作你灵魂的锚点了？所以只要靠近我接触我，你就会想起属于未来的记忆。”江麒乌黑瞳孔的金线微微一闪。江麟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哥，你该回去了。”“江麟，”江麒低沉道，“我可以不回去。”“然后一直让灵魂保持叠加态吗？”“嗯。”江麟说：“但我是个人类，无法一直陪伴你几百上千年，所以我要穿过时空折叠点，跳过这千年时间去找你。”“江麟，”江麒下颌抵着他的头发，“我不用活那么久，我可以和你一起只活几十年。”江麟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江麒的手背划了∞的符号，“因果闭环。”“哥，你明白的，我们只有在八月分离，才会在七月重逢。如果你决定不回去，就没有千年后的你，就没有这一刻的你，那么这一刻你的决定，也就不复存在，这是个悖论。”江麒哑声道：“但那时的我是个怪物，半疯半醒，我不想让你失望、害怕，最后逃离。”“对我有点信心。”江麟咬了一下他的指骨，留下浅浅的牙印，“我已经是个怪物了，怎么会害怕你这个怪物呢？”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映照湖面波光潋滟。“哥，起来，”江麟站起身，牵着他走向湖面。江麟发动了刚刚升级的异能【言灵·现实侵蚀】，“我和江麒踏上这片湖面，将如履平地，不会下沉。”两人踏在水面上，一步步走向湖中央。江麟说：“哥，回去吧，我们会在3023年重逢。”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有2个重要的伏笔已经揭了，提示一下。1、千年后的江麒具有时空之主的部分神性，灵魂具有唯一性，祂的灵魂回到2025年初，和当时的江麒处于叠加态（他+祂）。江麟是祂的灵魂锚点，所以靠近接触江麟，江麒就会想起作为祂时的记忆。也因为祂具有时空神性，所以意识海深处可以同时看到过去、现在、未来、未来的未来（3024）的一些片段。所以-3023.3.11的几十年期间，人造神明没有灵魂，只有残存意识。2、结合51章。艾萨克在2025见到江麟时并不知道他是第二次穿越，所以返回3023见到江麟时，他本以为是江麟离开江麒如约归来，但听到江麟的落点是2028非常绝望，因为他意识到江麟第二次穿越才遇见他，他不确定江麟是否会回来，想阻拦江麟回到2025。未来与过去互相影响，互为起因与结果（江麟和艾萨克的相遇也是这样），都是莫斯乌比环，因果律和时间闭环的伏笔。还有一些前后呼应的小伏笔也陆续拆了，就一一不提示了。关于其他的重要伏笔，后面会边写边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