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夜在昏昏沉沉间醒来,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是在医院。消毒水的刺鼻被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给掩盖不少,这里清新剂的味道特别浓郁,虽然是很清爽的柠檬薄荷味, 但堆积太多闻起来却也很呛鼻。她睡的不是单人病房,旁边还有个人,看起来脸色苍白, 气息无力的模样仿佛很快就要与阎王爷去见面会谈。如果不是手指偶然会**一下, 几乎是全无生命气息。“咳!”那人忽而狠狠咳嗽了下,整个人身体都在抽搐,景夜没见过这样的病患, 蹙着眉扭过头去看,发现那人长得还挺漂亮, 眉眼凌厉有攻击性,大概是个alpha。alpha呼吸粗重,双手紧紧攥着床单,眉头紧锁,像是想要甩脱什么无法抵抗的噩梦, 喃喃自语:“不要……好痛……”什么好痛?看着那alpha的神情,景夜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消息,继而就看见一位医生敲开门走了进来, 把一支额温枪在她头顶上扫了下。“26号床依旧持续高烧, 准备舒缓型腺体疗养液。”医生边跟人用对讲机对话, 边把痛苦哽咽的alpha翻了个身, 缓缓撩开了在她后脖颈上按着的纱布。在那一刻, 景夜视线无意间扫过去的时候,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彻底, 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alpha和omega的腺体都是隐私的地带, 不能随意让人触碰查看,她还是第一次清清楚楚,毫无遮拦地看见一个alpha的腺体,但那却是一片毁损度极高的,被刀锋刮到腐烂的一块鲜血淋淋的肉。景夜猛地打了个寒战。江思娴这两天似乎是忙于工作,没来看她,就连她发消息都没有回复。景夜在医院里躺了一整晚上,第二天的时候收到了管家发来的消息,说是江思娴这两天正好赶上事情,忙到脚不沾地,得稍微等等才能来接她。作为一个入赘的alpha,她当然不能要求更没有资格让老婆为了自己放弃工作来看望照料,江思娴倒也没亏待她,给她请了个幽默风趣还手脚灵活的护工,但景夜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她的烧在第二天就退了大半,只是四肢有点无力,只能懒洋洋在**躺着。昨天晚上隔壁床的那位alpha就出去治疗了,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身上阻隔剂的味道更加明显,严严实实地像一堵无形的墙面,把她给包裹了起来。就在景夜以为这位舍友会是个无声的透明人时,却在临近吃午饭的时间,有人送了一碗白粥进来,还带了点小菜。原本躺在**一声不吭的alpha面无表情地强撑着坐了起来,在那人出去之后,独自把升降床拉了起来,靠着柔软的枕垫,一口口地喝着白粥。她的手在发颤,有汤汤水水洒到了面前的小桌子上,想伸手去拽床头柜上放着的纸巾擦拭,却够不着。每一次向前挪动,景夜都能听见她呼哧倒抽冷气的声音。腺体被挖掉是什么样的感受,景夜没体会过,但也能猜测出来估计是跟古代的宫刑差不多。活生生把人身上的一个重要器官给挖掉了,身体受损不说,精神上带来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看着隔壁的alpha那副模样,景夜油然生出一点同情心来。她给了护工一个眼神,让人把**的纸巾抽了几张塞了过去。alpha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埋头吃她的白粥。发烧过后不能吃太过油腻的大鱼大肉,但也不至于只能吃什么也不加的白粥,相比起那个alpha,景夜这边的饮食就要好了不少,松茸鸡丝炒饭散发着温热的香气,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景夜想问她要不要一颗温泉蛋,但却在看见alpha凌厉的眼神时,把话音给缩了回去。都说腺体对于alpha来说是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她在看见这个alpha阴暗绝望的眼神时,总是会想到在原剧情里,江思娴最终也会将她的腺体给挖去。人们常说十指连心,但腺体作为一个极其敏感的器官,受到一点损害都会难受异常,更别提整个被挖开来了。还好她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beta,景夜有点庆幸地想。只要她在江思娴面前不露馅,强行标记、挖腺体这种事当然就不复存在了。在当天下午alpha就被转移走了,之前她是因为高级的单人病房住满了才不能过去住的。有两个小护士来取资料拿东西,走了好几回,很是健谈八卦,让耳力很好的景夜从她们那边听到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故事。alpha是被包养的,包养她的人是个商圈富婆,听说手握顶级资源,在娱乐圈内也能插得上手。而这个alpha本来是个主播,梦想就是进娱乐圈演戏,正好富婆手里有个不错的偶像剧剧本,两人一拍即合,富婆包养alpha,顺便再把剧本送给她,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在不久前,alpha来了医院一次,还求她们帮忙报案。“报案?来医院?什么omega那么厉害呀,不会能把alpha榨干到一点都不剩吧?”alpha的信息素也是有限的,想要标记omega就得输出,而有些罕见的高级omega,有着类似于反向标记的手段,可以汲取alpha的信息素。稍微弱点的alpha都经不住这样的内外夹击折腾,那可是会出事的。其中一个小护士感慨发问。“什么呀,要是omega我们还不会那么惊讶呢!”另外一个护士对八卦侃侃而谈,她可是在那个人来医院的当晚值班的,目睹了alpha歇里斯底发疯哭诉的全过程,笃定道:“那个包养她的富婆,也是alpha!”“什么!?”这个世界上也有aa恋和oo恋,但很少,尤其是aa恋近乎没有。alpha的信息素是同性相斥的,比omega的严重很多,一山容不得二虎,也容不得二a。ab或者bo谈恋爱,一方只要每次在特殊时期使用抑制剂就可以,oo恋如果信息素匹配度高的话也能互相短暂抚慰,还没那么难过,但每个alpha,和同性都是天生的互相排斥着。如果两个alpha非得要做,谁的信息素更胜一筹,就能把对方压制,但被压制的人会处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甚至久而久之会落下残疾,很可能会从此无法有再标记omega的能力。景夜听到这里有点不理解,就算是实在想进入娱乐圈,难道把自己的后半生给搭上了也算是一种出路?那个听八卦的小护士也是有同样的疑问:“那她后半辈子都不能和正常的alpha一样生活了,更是不能碰omega,跟被阉了没区别,难道她不觉得可惜吗?”“那个富婆一开始可没说自己是alpha,大家看她想包养alpha,都以为会是omega或者beta呢,不然哪个alpha傻到会把自己往这种火坑里推啊?”后来那个alpha又哭又求饶,可她背后的富婆是医院也惹不了的势力,谁能为了个非亲非故的人去得罪?alpha最终被人给接回去了,这不到两个月再次回来,腺体毁损程度到了这样,已经是无可逆转,此生都会成为一个废人了。景夜听得心头一阵恶寒。“哦对。”八卦的护士忽然压低声音,“听说这个富婆是文家人,她们文家人好像多半都有点那种奇怪的癖好……”文家?当初要包养原身的不就是文家人吗?景夜被吓了一跳,不自觉抓紧了床单,悄然看了眼在那边帮忙洗水果的护工。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是景夜耳力非同常人,才能勉强听见,护工应该是什么都没听到的,这个护工是beta。两个护士很快就走了,没有在这里继续逗留,但景夜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能把人折磨到这种程度而没有被惩罚的文家,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势力背景和手段?而既然如此,江思娴当初又是怎么能从文家人手里把原身给救下来的啊?景夜这么想着,思绪越来越乱,她总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另有隐情,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接触到。但脑袋余热没散尽,吃了水果之后就睡了。再醒来的时候,护工已经不见了,坐在床头的是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一觉睡醒,景夜嘴唇发干,嗅到空气中蜂蜜水的清甜气息,不由得咂了咂嘴。下一秒,就见江思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润唇膏,动作温柔地给她涂抹上,湿润而不油腻的触感带着凉冰冰的薄荷味,她很喜欢。omega垂眸看着她笑了笑,视线温软。虽然只是仅仅两天的时间,但可能是在病中的人本就脆弱点,再加上这段时间江思娴对她的态度的确不错,让景夜本能就忍不住有点得寸进尺起来。一点委屈在心头逐渐蔓延,景夜用甜甜的嗓音喊了声“姐姐”,继而就看见江思娴把自己的袖子卷起,递了一颗已经剥好了的晶莹绿葡萄塞进了她的嘴里。无籽葡萄的汁水清甜,吃在嘴里清凉爽口,让她困意瞬间消弭了大半。景夜乐津津的,像只得了主人欢心甩着尾巴的小狗,抬起一双圆润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江思娴。那葡萄很好吃,她还想要下一个。江思娴白皙纤细的手指夹着荔枝塞到了她嘴里,荔枝肉也是甜滋滋的,吃起来味道很好。“姐姐。”一早上起来吃到甜滋滋的水果,自然也就变得嘴甜,景夜舒舒坦坦地缩在被子里,小声问,“你工作忙完了吗?”“还差一点结尾。”江思娴的声音懒洋洋的,顺势帮景夜理好被子。前段时间早餐都是景夜来做的,也是她一大早起来悄悄地洗漱刷牙,帮忙整理好一切。江思娴是个大忙人,也是公司的高管,虽然没给景夜带早餐,但这样忙前忙后已经让她很愧疚了。景夜软声道:“姐姐要不回去先休息会,现在天还早,应该才刚刚六点多钟吧?”六点多钟的病房,大多数人都还没起来,处于沉寂的状态,且隔音效果很好,基本上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动静都是听不见的。景夜刚想说隔壁**没有人,收拾也很干净,可以上去躺躺到点再走,却见江思娴噗嗤笑了。女人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上扬的唇角却并不带任何的温度,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既定的动作般,眉眼也弯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游移到少女光洁的下巴上,江思娴缓缓靠近,倾吐着温热的呼吸在她脸颊:“我要是现在走了,可就看不到一场不知道演了多久的好戏啊。”景夜不明所以,刚想问句什么,却感觉到女人修长的凉冰冰的手指猝不及防按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下巴向上一抬!景夜本能地蒙了下,继而就被摸住了后脖颈。那里一片光滑,根本没有任何的凸起,没有alpha该有的腺体。百分百证明了她是个如假包换的……beta。江思娴一气呵成完成的动作很快,景夜甚至都没有时间反应得过来就被她摸准了脖颈。女人的指腹很软,甚至还恶趣味地在那边用力地摩挲两下,后颈处传来的隐约痛感,让景夜如遭雷击。“姐……”麻木过后就是极其顽强的求生欲在脑海内拉起了警报,景夜舌尖发麻,盯着江思娴的目光紧张到极致,偏生那人却还是一副淡然神色,甚至还更加贴近了与她的距离,让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只消稍稍一抬头,在这个距离甚至就能直接吻上去。但原本该很暧昧的姿势,在此时此刻,景夜却萌生不出任何一丝古怪的想法来,反之,脑袋像是生了锈似的,麻木到连动都动不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江思娴开口问了句,波澜不惊下酝酿着何等的暴风雨已经无需赘述。景夜尽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抿着唇,又舔了舔嘴巴,在尴尬中敏锐察觉到了唇瓣上残留的甜蜜。早知道江思娴一大早送来的爱心水果竟是藏着砒/霜的甜酒,那她无论如何当然也是不敢品尝的。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什么时候打算装成alpha来骗我的?”见景夜不回答,江思娴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多了几分耐心用尽之前的不悦,像是一把锐利的刀锋悬挂在上方,让她避无可避。beta可以在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分化成alpha或是omega,如果要分化,95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分化。自然,也有很少数5的人会在之后几年才分化,但只是在25岁之前。25岁之前还有二次分化,概率连1都不到,可以说是茫茫人海之中极其难得才能寻到一个。不过只有alpha分化成omega,或是omega分化成alpha的,从来都不会有变回beta这一说法。对江思娴来说,唯一的解释就是景夜骗了她,装成alpha来与她联姻。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放在法律里,这也能算是骗婚罪,搞不好是会年起步的有期徒刑。江思娴也很疑惑,为什么景夜能躲过检查。而且在以前分化的年龄,文家那个老女人应该是检查过了,才会把景夜给带到自己家里去的。她那个人嗜好独特,是绝对不会带一个寻常的beta进入自己家门。除非……在想到那种不愿承认的可能后,江思娴脸色一黑,神情愈发阴沉让人捉摸不定。而景夜飞快思索着对策,脑子转到已经快疯了。她当然不能直接跟江思娴说自己其实是个冒牌货,那估计很快就会直接被丢出去,或者是当她故意找的一个非常拙劣的借口,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态度奇差,更是罪加一等。但她难道要说自己是极其罕见的alpha退化成beta?那也不太可能,假的不能再假了。怎么办?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景夜非但一点欣喜没有,反倒惊慌无比。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太过轻松和谐了,她常常甚至会忘却,在原剧情里,江思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美人,亲手挖掉了原身的腺体,与其以极其惨烈的方法同归于尽。当温情的面纱一旦毫不留情地被撕破,留下来的,就只有鲜血淋漓。景夜打了个寒颤。她对系统求助,系统爱莫能助,只能在精神上给予她破用没有的支持。景夜:“……破烂!”她要精神上的支持有什么用,靠精神说服江思娴原谅她吗?但情急之下必有爆发,景夜很快就想出一个点子来,酝酿好情绪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近乎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本就生着一双看起来很无辜的狗狗眼,水灵灵的,此时堆积起委屈的情绪来只让人觉得止不住心软。哪怕江思娴已经压抑着熊熊怒火就等着找到合适机会爆发,在看见她这副模样时,也稍微迟疑了下。景夜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指尖小心翼翼地勾了下她的手指,温热触感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就松开,像是怕冒犯到她一样。“姐姐,都、都怪我当时鬼迷心窍……”原身当然是正经地在十八岁那年分化成alpha的,她要是找各种理由来说都无法解释,只能把锅再反向甩给原身。反正原身的事情基本都已经丢到了她的身上,这样朝原身的身上甩锅她也一点不会觉得愧疚。景夜半真半假地哽咽解释道:“当时院长说要有个大姐姐从我们这里找到人领养,但必须是alpha,在几个月前我去做了体检,医生说我分化成alpha的概率是80。”80是很高的概率了,可以说是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成为alpha,而且也不会是很平庸的那种。她说,虽然在当时没有分化,但幻想着可以二次分化,而且太渴望能从孤儿院里面出去,就悄悄通过修改医生的报告单虚报了自己的性别。只是当时她还不知道前往的会是虎穴狼窝。其实有一部分景夜还真没说谎,原身的确强烈渴望从那个孤儿院里面出去。那个地方不正规,背地里院长吃回扣,对孩子们从不会公平对待,像是有人来孤儿院里面挑走小孩,基本上都是靠买而不是领养。那些被带回去的孩子,说是找到了家,但实际上是否进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也未可知。原身没想过那么多,也没能想得到文家居然就是那样的腐烂内里,还美美做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呢。alpha本就稀少,世界上最多数量的是beta,她在那几个alpha里面又因为长得最好看盘靓条顺脱颖而出。哪怕长得瘦了点黑了点,也在文家确定来要人之前调理的差不多了。景夜给江思娴全盘托出了当时自己是怎么体检也蒙混过关的,当然只是说找朋友要了微量的那种提取物,并没有用太多,没有构成犯罪,也没把陈玥给供出来。陈玥对她的确还是挺好的。“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个beta,之前全都是装的?”江思娴面无表情听完了她的叙述,冷然发问。景夜忙不叠点头,眼神满是惶恐和愧疚,染上甜美果汁的嘴唇显得饱满丰盈,张合间吐出软软的“抱歉”两字,并不让人怀疑她是否真诚悔过。这段时间来,景夜的确对她规规矩矩,就算她已经那么主动,换做任何一个alpha都不应该能把持得住,景夜却也依旧淑女无比。江思娴起初还觉得她是改过自新了,但没想到居然是个beta。她到现在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却就是如此。可前世景夜明明趁虚而入标记了她并且导致她怀孕生下孩子,这一点江思娴相信自己绝对,绝对没有记错。难道随着她的重生,世界线出现了偏差,景夜变成了beta?想到这里,江思娴更加难以接受,毕竟她现在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让那个孩子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如果景夜只是个beta,根本没有让她怀孕的能力,那这个人她留到现在的意义是什么?她并没有那个耐心去和一个羽翼未丰的野心家玩猫捉老鼠这样的游戏,更何况,谁也不知道,握在手中的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老鼠,还是有锋利爪牙可以把人刺伤的猛兽。见江思娴眼中竟是掠过一道冷然杀意,景夜只觉得心脏莫名一痛,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直接脱口而出发问:“因为我不是alpha,所以连留在你身边的必要都没有了吗?姐姐。”原本带着七分演绎,现在情绪转换,景夜倒是真有几分想掉眼泪的冲动。她没想到自己在江思娴的眼里就是这样的存在,难道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可以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两人相处了那么久,不说真的当成妻妻,难道连朋友也算不上?心脏传来的钝痛像是有两只手在朝反方向撕扯,突如其来涌出的温热濡湿了眼眶。虽然这样的情绪似乎并没什么来由,但在穿越过来以后,所有的情绪压力似乎都堆积在了这一刻,终于找到机会爆发。她很想痛痛快快地放肆哭一场,但并不是在江思娴的面前。起初她刚一过来就背着原身头上的数口大锅,面临着未来可能会惨死的风险,其实对江思娴也是没什么好感的。但在后来的相处中,她又渐渐发现江思娴和剧情描述中的其实完全不一样。她会怒也会笑,会明白拒绝邹雪云唐突的“好意”,会容忍卧榻之侧酣然大睡的豺狼,再等到合适的机会一击毙命。她是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而不是一个“疯子”的代名词,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只会按照流程走的小说人物。当那天意乱情迷之下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嘴唇上时,哪怕是觉得自己对女人没感觉的景夜,在那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禁不住的心动的。只是那样的心动如风中的火花一样,时而灿烂时而微渺,摇摆不定。她本以为江思娴对她也会稍微起码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在,但她不想那样的基础是来源于她是个alpha。景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两个人为什么会因为单纯的所谓信息素而彼此吸引爱上。她的心动不会被性别所限制,如果会有,那一定是被这个人本身所打动。见景夜那委屈的模样,江思娴稍稍愣住,甚至不自觉开始思考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其实她本身来说的话,起码对现在的景夜也不是太讨厌。虽然会提防着对方的狼子野心,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有个活力四射还体贴细心的人在自己身边,会比单独撑着好受许多。更况且自从重生以来,景夜至今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对她不利的事情。思及此,江思娴稍微软和了语气,发觉到自己的手还扣在景夜的脖颈上时缓缓挪开了,给她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没想赶走你。”景夜:“真的?”江思娴轻哼了声:“我可没有跟你一样骗人的习惯。”景夜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不想那么快就gg,但没想到掉马来得那么快。不过也是,既然是天天住在一起,总归是会发现的。而且之后还有易感期没法伪装,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找来alpha的信息素伪装的,那样对江思娴也会有很大伤害,到时候更加说不清。现在这样也好,起码她在江思娴面前可以坦坦****的了,而不需要尽心伪装。“算了,”看着她由悲转喜的模样,江思娴之前堆积的所有怨恨情绪在这一刻竟是渐渐消弭不少,她发现自己拿这家伙居然越来越没办法,只得道,“我先去上班了。”“等一下!”她走到门口又被景夜喊住,回过头去,看到小姑娘笑得灿烂明媚,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姐姐今晚几点下班啊?我好想你,我们一起看电影吃烛光晚餐吧。”晚上六点,邹雪云敲开门走进了江思娴的办公室,询问她新品的征稿是否要继续开会研讨,却见向来都会在这个办公室里久坐的女人竟是在收拾东西。她愣了下,下意识问:“今天不开会了?”前两天江思娴发了疯似的把工作进度提前,邹雪云还以为她今天会继续**呢,没想到居然难得想要准时下班。许久没有被撩起的心思忽而活络起来,见江思娴心情似乎还可以,邹雪云抿抿唇,悄悄朝镜子里看了眼自己的妆容。很好,粉底液的持妆效果不错,到现在也没看见斑驳,只是口红略微淡了,不过没什么影响。她唇边挂起一抹温婉笑容,款款走到了江思娴的办公桌前:“今晚大忙人难得有空,我在朝华商场看到了一家新开的餐厅,评分很好,要不要去尝尝?那边还有新上映的4d电影,是蒋轴桦和连修演的。”蒋轴桦和连修是江思娴挺喜欢的两个演员,一般这两位强强联手不是演的破案刑侦就是商战,都是江思娴喜欢的类型。以往邹雪云只要在适当的时机邀请江思娴,就是十拿九稳,毕竟江思娴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也不多,基本上都是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两人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也能摸得清楚对方的脾气喜好。在上次惹了江思娴生气以后,邹雪云就很少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基本上说话也是公事公办。隔了那么一段时间再来,她知道江思娴其实还挺容易心软,当然就会不计前嫌。但与料想之中的反应不同的是,江思娴先是一愣,随后很自然地摆了摆手:“下次吧,那小姑娘还在等我回家。”小,小姑娘?邹雪云脸色刷的变了下,之后才意识到她说的小姑娘应该是景夜。江思娴比景夜大了五岁,如今才十九岁的alpha对她来说可不就是个小姑娘吗?只是这种明明应该很平常的称呼,从江思娴的嘴里说出来时却有种莫名的宠溺感,让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像是被黄蜂蛰了一口似的。就像是本来只应当属于她们两个人的时间,现在加入了第三个人不提,对象还是她那么讨厌的景夜。邹雪云气结,她从来都没有t到过景夜究竟有哪里好,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余也没什么能力,顶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之前帮了江思娴的忙而已。那种简单的珠宝设计根本就是学学就能会的,只是省了江思娴再去外包请人的时间,最后的大头不还是靠其他的公司来完成?难不成真是跟景夜说的一样,图她年轻,个子高,长得漂亮还技术好?一想到当时那小丫头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眼神,邹雪云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面对江思娴的时候就少了几分耐心。她和江思娴算是半个青梅,当年高中的时候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现在江思娴因为景夜而屡次有意无意伤害她,对她来说就算是一种背叛。只是还没等愤怒的邹雪云想出要怎么哭诉,就见女人爽快地拍了下她的肩,转身从办公室里出去了。在有些时候,江思娴的确是不太愿意过问更多他人的情绪的。她连续加班了好几天,身体都快吃不消,现在只想吃顿好的补补,晚上再睡一觉。虽然不知道景夜又要整出些什么来,但她在这方面对人还是百分百信任的,在收到景夜的催促信息后直接回了句:“下班路上,半小时回来。”而且不得不说,景夜是个很会制造浪漫的人。在打开家门的一瞬间,黑暗中留有几处盈盈光线,其中一束就是门口的小灯,照亮了鞋柜,让她不至于进门以后找不到位置。因为是在家里,小姑娘穿着一袭轻薄的刺绣纱裙。那个裙子很长,到脚踝,也只有优越的身高与体型才能撑得起来。蝴蝶结勾出一截纤纤细腰,却并不显得幼稚,白皙的手腕上还有一段黑色蕾丝边的丝带,延伸着套上雪白袖口,相反色调的冲击性很强,在朦胧暗淡的烛光下,宛如在欲与纯的边缘游离。江思娴本来以为她是要带着自己去外面吃饭的,但没想到景夜做了一桌子的菜。她做饭的功夫现在是越来越炉火纯青,甚至到了有些菜比外面还好吃的程度,很符合江思娴的口味。松茸菌菇海鲜粥色泽金黄浓郁,牛排做的应该是八成熟,上面摆了清水沥过还加了盐的西蓝花和番茄酱意面。蟹爪是剥好了的,露出里面雪白新鲜的蟹肉,还有蒜蓉鲜虾金针菇,个个都是她喜欢的菜式。分量也不算大,两个人吃正正好,甚至连餐后甜点都准备好了,是小份的香草曲奇可丽饼。景夜把餐具摆好,拿出了两瓶饮料来,问江思娴想看什么。江思娴拉开座椅坐下:“我都行,你选吧。”她的确对这种不太挑剔的,只要不是烂片,什么类型都可以接受。不管是催泪俱下的还是恐怖片,亦或是猎奇悬疑。但景夜也在谦让:“我也什么都可以,姐姐选个吧,我不怎么看电视。”江思娴后面就也没跟她客气,随意选了个诙谐轻松的短片看看,二十几分钟,正好适合她们吃饭的时间。在吃完后,江思娴见景夜支支吾吾想说什么,看起来有点意犹未尽,就主动提议:“要不去电影房里面看?”她们家里就是有投屏电视的,是私人影院里面的那种光影大屏,观看效果特别好,但是在专门的房间里。景夜一听就乐呵起来,连忙把碗筷丢到洗碗机里面去,洗完手就往电影房里面去。江思娴的这座别墅设计的非常好,装修好,家里的设备也都很精致。这个房间里面还放了蓝牙音箱,传音效果特别好,身临其境,像是在影院里面一样。这一次,景夜依旧把电影的选择权交到了江思娴的手上。这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omega选了个98分凶杀案的片源播放,bg一响起就阴森森的。浓稠如水墨的画面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独身走在森林,长发被风吹得四散飘逸,配合着恐怖的bg,景夜胆子不小,但总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不多时,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好像也被吹得起来了,不时刮过耳际,就好像自己也进入了那片荒芜阴沉的森林领域。景夜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离江思娴稍微靠近了点。感受到她的紧张后,江思娴淡然道:“哦,房间里有风轮。忘记跟你说了,这个影院我当初设计想要的是6d效果。我很喜欢这些,你害怕的话,就先适应适应。”景夜:“……”她本来是不怕的,但怎么觉得江思娴是意有所指呢?在女人的手中出现一把电锯,滋滋作响的齿轮摩擦声在耳边浮现时,她又听见江思娴柔声道:“我去拿点水果来,你不要动,就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