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文乐清的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关系就很乱,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文家的alpha就个个都沾花惹草，在外四处留情。从曾祖父的下一代开始，就有了好几个分支, 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反倒是为了曾祖父的资产而争斗不休。如果按照景夜以前的国家古代的算法划分, 文乐清应该算是嫡系, 可现在的血缘并没有什么嫡庶之分。文乐清的祖父是曾祖父联姻的omega生出来的，但后来两人离了婚，曾祖父又和其他的omega结婚, 同时在外也有私生子，长大后登记回档案。整个文家就是一颗参天大树般的分支，文乐清的父亲文涛也仿照着先辈, 在外与其他的omega生儿育女，但不同的是, 他的omega夫人并没有忍受不住离婚，反倒是想尽办法留下来，讨好文父。能跟文家联姻的omega怎么说也是一位千金小姐，地位绝不算低, 能忍着这样的气本身就很不简单了。她的伏低做小显然是颇有成效, 在两年前, 文涛的一位情人意外病逝，两人的私生女被接到了家里。文夫人对那位私生女视如己出, 在私生女即将成年分化成alpha后，更是非常兴奋, 带着她出现在各种宴席上, 说是要给她寻觅到好的o妻。私生女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自知身份不好，起初在外都是低着头的，往往一次聚会下来都看不见她的正脸，一点都不像个alpha的样子。但随着文夫人次次带她出去玩乐散心，私生女的胆子也就逐渐开始大了起来，变得活泼自信了不少。外人还给文夫人娶了个“贤妻”的外号，至于是夸赞还是讥讽，也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私生女成年礼的那天，文夫人亲自给她举办了一场盛宴，邀请了兰城名贵，其中也有江思娴。江思娴说，那alpha生得很漂亮，模样张扬热烈，站在文夫人的身边就好像是她的亲生孩子似的。文夫人也对这位私生女极其宠溺，颇有古代omega那种“大度”风范。但当天晚上回来后，半夜传来噩耗，那位刚刚入籍改名文玥玥的alpha跳楼身亡了。大量记者把他们家里围堵到水泄不通，江思娴也很诧异，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刚迈入正途的alpha会跳楼自杀？但消息现场很快就被封锁，想来是文家花了不少钱去镇压，后面到了现场的记者们无一不是三缄其口，没有吐露出过多的消息来。只是有人爆料说，文玥玥坠亡的那天，文乐清去过她的房间里，只是窗边的监控录像拍的明明白白，文玥玥是自己跳楼，并没有被谁给推下去。文乐清和文玥玥差了十几岁，把她当成亲生妹妹看待，在文玥玥去世以后沉默许久，暗自神伤。之后就在床笫娱乐上变本加厉，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上面。而文玥玥的那张脸，长得跟景夜有六分相似之处，差别比较大的地方就是文玥玥的五官更偏向浓颜，攻击性更强些，像一只还没长开的小狮子。当时江思娴在催促下被逼迫到走投无路，本身就很需要找个能信任的alpha来结婚，在认识的人里面没能寻觅到合适的。在听说文乐清准备预订一个孤儿院里面的alpha时，江思娴的思路茅塞顿开。当时因为文涛生了病，家中大权旁落，到了文夫人的手上，那位一直潜藏着的omega才露出锋利的獠牙，一举拔下了他在公司里的许多手下。那些手下多数都负责比较重要的部门，只要是能调走的，文夫人毫不留情地都安上了自己的人手。但文涛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常年在外风流，早就掏空了身体，当时缠绵病榻，一开始还很生气，后面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辖制止他夫人？因此多数人都猜疑，当时文夫人只是忍辱负重，毕竟哪个人能忍受自己的alpha在外沾花惹草的？她这伪装堪称是天衣无缝，毕竟在刚刚嫁进来的时候文夫人就是以好脾气、传统顾家而著称。所以江思娴也能推测到，当年文玥玥的死应该跟文乐清也有甩不脱的关系，只是处理得很好，哪怕知道情况的人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私生女而得罪正房夫人。文乐清那么恨文玥玥，现在又来找个和她相貌相似的人，必定是要大肆折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传开了喜欢跟alpha折腾的癖好，小半是出自不忍，大半是因为各取所需，江思娴冒着彻底得罪文乐清的风险，开了更高的价位要把原身给带回家。孤儿院是给钱办事，但也会掂量着能不能得罪人，在此之前当然是先去知会了文乐清一声。如果文乐清不愿意，他们倒也不敢太轻易放人。不过当时文乐清听到消息以后却只是嗤笑，嘲讽说：“既然不愿跟我也就算了，我先看上的东西，江大小姐再拿去就不嫌是个二手货？”江思娴本身就不是为了色欲才招赘alpha，当然不在乎文乐清说什么，如此就把原身给带了回来。可她隐约觉得文玥玥和文乐清一家的纠葛没那么简单，在与自己回家之前，原身早就跟文乐清见过几次面。她旁敲侧击想问原身一些事情，却被原身含糊躲闪，每次一提到就要哽咽哭泣，只得作罢。毕竟文乐清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此之前威胁了小姑娘也有可能。当然，江思娴也不是傻子，当时是严格查过，确定她与文乐清之前并不认识，接触就那几次。按照文乐清的性格，是不可能如此大意让一个才亲自见过几次面的刚成年小姑娘去当眼线的。时至今日，江思娴再次提起的时候，认真注意着景夜的反应。景夜一字不落听她说完，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和文玥玥长得那么像，文乐清要把她带回去，如果是江思娴所描述的那样，岂不是带回去就打算把她往死里整？原身是真正跟文乐清见过的，可她现在附身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后，却还是选择了去文乐清的身边，而且这么看来还很得宠。如果文乐清真的痛恨文玥玥，那为什么会给原身那么高的待遇？而且看她俩当时那副样子，文乐清本身就是个玩咖，但还是稍微要点脸面，基本不会在外跟人有过分亲密的举止的。可原身对她百般诱撩，煽风点火，文乐清都快坚持不住了，在舞池里就有了那种心思。景夜甚至怀疑，如果当时不是有别人在，她俩直接就能在吧台上做起来。别人的私生活要如何处理与她没关系，但景夜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原身能在文乐清那边有如此之大的宠幸？难不成是因为她**技术特别到位，把文乐清弄得非常满意？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思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面露淡淡无奈神色：“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有！”景夜立马回答，同时像个小学生似的，按捺好奇激动乖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没有原身和文乐清对话的记忆，也不好乱说，就只能从最近的事情上入手，先告诉了江思娴关于文乐清的新宠和她长得像的这件事。江思娴冰雪聪明，一下就听出了她话中有话。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推断，文乐清对父亲的私生女恨之入骨，那把人给带回去根本无需伪装，随意折磨就是。可她却把那个新宠给养在身边，亲密无比，看着怎么也不像是讨厌的样子。一个荒诞离奇的想法隐约在江思娴的脑海里诞生，但她一时半会还不好确定，只是神色纠结地将视线在房间内来回逡巡，最后落到了景夜的脸上。少女的脸蛋光滑漂亮，五官秀气，与当年的文玥玥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少了几分烈性，更多几分让人舒适的温和，两人相差最大的还是那双眼睛。此时此刻，那双漂亮的狗狗眼认真盯着自己，拨开乌云，清澈澄明，而非是之前千方百计藏着野心和阴翳。江思娴的心跳一点点加速起来，事情的离奇已经出乎了她原先的预料，她忽然有点不太敢继续想下去。那天过后，两人就像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没有再去提及那天的事情，甚至在管家找到江思娴，告状说景夜去了会所以后，江思娴也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下去。之后江思娴就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没必要一直那么严格盯着景夜，干点自己的事情去。事后江思娴自己都有点惊讶，没成想自己居然再次对那个狼崽子放松了警惕。但就算是要看着景夜，她也不想把这个工作交给管家来继续。或许是因为管家当时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他和孙阿姨不一样，跟景夜没怎么相处过，因此对景夜的成见也就最大。在诉说她跟林修迪一起去了会所以后，旁敲侧击提醒江思娴可以把人带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染上什么不该得的疾病。江思娴不太喜欢管家当时那样的说话语气，想到景夜最近的表现，下意识地替她说了几句好话，却遭到了管家继而连三的信息轰炸反对。她脾气好，但不代表是个没有任何脾气的木头人，管家就是靠自己吃饭的，两次三番要越界，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的生气？于是把管家警告两句后就没再说话，这件事就当做是过去了，管家毕竟和她还有好几年的情分在，讲的太过伤和气也不行。谁也没想文家的报复来的那么快。江思娴最近一直在处理新品上市的事情，同时还看顾着设计比赛的选拔，距离截止日期还有几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已经提交的稿件里面看到了几个心仪的作品。这一届的人才确实很多，方无瑟那边她最终放弃了用太高的价格去聘请，那方无瑟有点生气，本是不欢而散，后来竟然又告诉她自己参加了设计赛。设计赛第一名除了价值不菲的奖金以外，更是会作为下一大期的主打压轴新品上市，带来的分红不出意外会非常可观。但设计赛是匿名，她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方无瑟的作品，倒是如此更有几分好奇心。设计赛的结果会在这周公布，是江思娴加上设计部、管理部的人一同选□□，全程匿名投稿实名投票，杜绝了任何作弊风险。线上发布是她选好的地址花都商苑，那是兰城很颇具盛名的商业大楼，还邀请了非常有名的主播和一位气质很好的新秀女艺人来助阵，可见对这次的重视。但在线上结果投票出来的这天，正在整理数据的江思娴却看到了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邹秘书。邹雪云满脸焦急地把刚挂断的电话往她面前一放，愁眉紧锁：“周椛芸说后天来不了了，她那边有急事，实在不行可以赔违约金。”江思娴正在计算输入，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秀眉紧蹙：“来不了了？她能那么不靠谱？”“对，就是说来不了。”周椛芸是去年选秀出来的一位唱跳歌手，是个身材很好的alpha，长相不算顶尖，但胜在很有气质，氛围感美女，比例好，人高腿长，很多人都说是天生的模特料。她是圈内新秀，在选秀节目是第三名出道，资源自然没有第一第二名那么多。时尚界并不是纯粹都看气质，而是向人气靠拢，队内资源主要都向着c位出道的那个姑娘倾斜了，能接到这样的个资，对于周椛芸来说其实算很不错了。而且业内很看重是否爽约的信誉记录，她应该也不算太忙，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安排冲突？“查了一下，她家人都在，甚至远房亲戚都好好的，不可能是忽然出了什么事。”邹雪云咬牙切齿，“但我听说，她合约快到期了，找好的下家是尚以安的公司。”尚以安是文乐清的小姨。江思娴不自觉地在鼠标上施加了点力道。如果周椛芸提前半个月说自己来不了，这倒也还好，毕竟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能找到人的，可只提前一两天，单纯是签订合同这些就非常麻烦，根本不可能办好的。尤其是那些艺人需要经纪人的同意，经过报价、走流程、安排行程时间，怎么说也得一周，更不是请了随随便便就能来的。毕竟她之前已经定下了是请周椛芸，比周椛芸地位高的小花肯定不会来，差不多的又基本上都会有行程安排了。更况且，娱乐圈内有一定流量，也适合做时装模特能撑得起来的人并不算太多，她们还需要与倾弦的设计风格吻合。除非她在短时间内愿意砸大价钱去请人过来，如果是原先两倍三倍的价格，那对于艺人来说也很可观，只要是有时间行程不冲突的，大概率就会接了这个肥差。文乐清这么干必定是想增加她的成本，哪怕没有正面交锋，也得给她找点不痛快。有些时候，花钱确实可以干脆利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江思娴并不想在无意义的地方去花下那么多的钱。倾弦作为上市公司也只算是刚刚起步而已，和那些已经有了很深厚基础底蕴的没法拼，她作为公司掌管人，更不能轻易耗费。思来想去，江思娴的视线在电脑上逡巡一圈，最终坚定下来，抬眸看向有点惶然无措的邹雪云，一字一句道：“周六的发布会直播，我亲自过去。”廖医生上次体检过后给江思娴开了几个药，多半都是调理身体的那种。孙阿姨每天都会给她煮好，其中有一款是中草药，味道极重，闻着味就让人不太舒服。景夜的专业已经结课了，所有任务高分完成，这段时间就没必要再去学校，时间倒是被她掐的刚刚好。她结课的第二天就是设计赛的线上直播，会公布比赛结果，在此之前虽然主审官就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景夜却也一无所知。其实她还是有点小紧张的。孙阿姨今晚请假回家看孙子了，家里就她们两个人，江思娴在书房敲敲打打，景夜就在外面给她煮药。煮中药的方法孙阿姨已经告诉了她，景夜从小到大身体都不错，就算摔倒了也很少伤筋动骨，没怎么生过大病，自然也没吃过中药。此时此刻，看着锅里面那股袅袅白烟向上飘飞，光是钻入鼻腔的苦味就已经让人的鼻子饱受摧残。景夜突发奇想，她之前都没看见过江思娴吃药，现在倒是想知道江思娴到底是怎么能把这苦药给咽下去的了。火关掉以后，厨房里的药味依旧很浓，经久不散。景夜在口袋里塞了两块糖，端着药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在得到江思娴的许可后推门而入。在她进来的同时，江思娴下意识关闭了网页，把电脑回归到待机状态，问了句：“怎么了？”景夜没说话，把手里的药给递了上去。江思娴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旋即舒展，语气平静道：“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就吃。”“姐姐还是趁热喝了吧，不然待会凉了药效就不是最好的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有哪个小孩不想吃药，基本上找的都是这样的借口，景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没想到江思娴居然也会用借口来躲。在她话一出口后，江思娴就有点不乐意了，下意识地嘟了下嘴，但碍于景夜一直站在那边，终于不痛快地把药给拿了起来，屏住呼吸，将袋子缓缓送到了唇边去。中药的味道很苦，苦到江思娴两条纤细眉头紧紧蹙起，鼻子也皱着，眯着眼，只能勉强咽下去一点点。江思娴的表情其实并不好看，但与她平时的清冷矜持模样相比，却多了几分难得的可爱。在景夜忍俊不禁笑出声后，江思娴颇有点不服气地扭过脸：“笑什么？不然你来试试？”景夜：“试就试！”她自我感觉虽然怕苦，但肯定不至于会像江思娴这样反应激烈的。但在含住吸管的那一刻，景夜才突然生出点后悔来。这个药是袋装，袋子里有两部分，部分是需要用水煮沸再灌入袋子里，发生反应后才能入口。刚刚江思娴喝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支吸管。虽然江思娴今天没涂口红，景夜却总感觉嘴唇上残留着一点女人化妆品的气息，像是气息清甜的柑橘，带着一点点的黏，可能是因为江思娴用了橘子味的润唇膏。一个恍惚，她就把剩下的小半都给喝完了，这才想起来把东西还回去，但显然已经不用了。江思娴用诡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后又显然有些庆幸，嘟囔了句“果真不怕苦”，倒也没注意到别的细节。景夜有点心虚，朝她笑笑，转身就打算走，却在搭上门把手的时候被江思娴给忽然叫住。“等等，阿景。”刚刚她其实是在校对直播时候的流程，既然那个艺人来不了，她就亲自上阵给大家试衣服，省心省力，之前服装行业也有过总管老板亲自带货的情况，也不是不行。但在景夜转身的刹那，她忽而发现，少女的曲线窈窕，腿长也堪称是黄金比例。景夜的肩膀比寻常的女性的要更宽一点，骨架略大，但大的一点都不突兀，宽肩细腰的反差就像是天生的衣架子。她那边有几款新品，omega的身高不一定能撑得起来，但放在景夜的身上指不定就可以大放异彩。江思娴眼前一亮，看向景夜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欣然喜悦，嘱咐道：“你还没洗澡吧？洗完澡后来我这里。”景夜这个澡洗的堪称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次，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总觉得后脖颈有点痒，吓得以为自己要长出了腺体来，连忙用手去拨弄，发现那边依旧是平坦一片后才松了口气。她还没做好自己忽然变成alpha的准备，但她总觉得，最近江思娴在有意无意撩自己。也实在不是她自恋，而是今天晚上江思娴的那个语气……让她不得不多想。孤女寡女，一个omega和一个很大概率要分化的beta，大晚上的处在一个房间里，即使景夜对江思娴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却总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她之前实在是忍不住，本着扩充知识的念头打开了原身的那本化学书，简略看完了里面的一个个小故事，果真是大开眼界。其中有一个故事，就是本来就可能会分化的beta，到了即将22岁的时候，偶遇了一个omega，两人在一家旅馆同床共枕过夜，半夜闻到了omega的信息素，beta忽然分化了，变成了alpha，自然地把omega标记。22岁是二次分化的一个坎，周岁过了就再无分化的可能，而刚刚分化的alpha一般会对omega的信息素渴求非常高，同时，omega的信息素也可以刺激分化。她现在在家里都恨不得戴上口罩，更想提醒江思娴把抑制贴贴上，不然真不知道哪一天就出了事。当然，她还没跟江思娴说自己可能会分化的消息，她怕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不行”这个借口已经用了好几遍了，但女人的“不行”分为好几种，她既然不是alpha，信息素标记是否“行”就不重要了，景夜最简单的生理知识还是懂的，想有那种生活的话，用手就行。所以江思娴叫她去房间里到底是干什么呢？总、总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她既不想也更不敢啊！水龙头已经关上了，景夜全身洗的干干净净，排风排水系统自动启动，房间很快就会被收拾好，已经再也没了留在浴室里的理由。但在披上浴巾穿好衣服回房间的时候，景夜在自己的手机上，看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申请人的名字是空白，头像是一只手，大部分被一片植物给挡住，唯有露出的小拇指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那指甲剪得很短，用黑色描了一圈边，明亮刺目的颜色在暗沉的背景里，宛如藏匿在暗处的毒蛇嘶嘶吐信。平时看见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景夜一般都会拒绝，但看着对方是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心里大概明白几分，犹豫一下后就通过了申请。那边的人反应很快，“正在输入”了几秒钟后立马发来了句：“阿景？”“阿景”是景夜后面给自己改的id名，原身本来的名字是一串乱码，景夜觉得不好认，但也懒得换联系方式，就按照自己原先的给布置了下。头像也改成了她之前在百货商场里面抓的晴天娃娃。正因如此，原身那种被夺走一切的怒火就燃得更加猛烈了，她对景夜的愤恨再次升级，不过本来两人就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程度，原身再多恨她一点或是少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原身不想报复她，景夜也没有让原身好过的打算。那边再次发来消息，景夜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吃别人剩饭的感觉爽不爽？】【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豪门妻子，狗屁，你也就是个捡现成想占便宜的垃圾而已】【你知不知道她是个疯子，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害死！】对方的字字句句都压着一股火，试图想把景夜给激怒，让她也和她一样失去理智，坠入疯魔的状态才最好控制。见景夜久久不回话，那边人似乎是冷静了点，删删改改一会后才发来了一小串文字消息。【刚才我有点激动，但你得知道一件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占了我的身体，可我现在也诚心告诉你，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之后会挖掉你的腺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要是还想好好活下去，明天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景夜冷嗤了声。她说的这些如果换成一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人或许会相信，但她可知道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上那么浅显的当。原身脾气暴躁，心思狠毒，对谁都能下得去手，与文乐清是一类的货色，这才能臭味相投玩到一起。如果她听从了原身的话，老老实实过去，指不定次日的新闻就会变成“某女子失足落水”之类的话题。毕竟她现在也没什么背景，唯一的背景也就是江思娴，而江思娴现在自己都在忙着各种事情，不太可能会为了她耗费漫长的时间和精力。有些事情，只要做的手脚干净、天衣无缝，再加上手头权势和人脉，想做到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对原身恶心透顶，又怎么可能会帮着原身对付江思娴，站在姐姐的对立面？原身说的字她一个都不信，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她思索片刻，在聊天框里敲下：“我要怎么相信你？”原身给发来了一串语音，她显然是挺慌张的，除了曾经对江思娴做的事，一股脑把一些简单的背景都交代给了景夜，包括她前世从孤儿院被江思娴接来、最后被弄死的事情。在她的描述里，江思娴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心狠手辣的omega，景夜才发现在推锅这一方面，原身可谓是非常有天赋，三言两语就能渲染出自己无辜的感觉，惹人同情。景夜敲敲打打，“正在输入”了一会，估摸着对面的耐心快要耗尽时才回了句：“那你要我怎么做？”原身秒回答：【她明天不是新品发布会吗？等她出去的时候，你把家里的抑制剂放在哪里都摸清，等她发热期到了的时候，你就直接把她深度标记，最好能终身标记，让她怀孕，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景夜还没来得及截图，就看到上面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语音。】景夜下意识地点了截屏键，却弹出一条显示：【该对话您无法截屏。】这个世界的聊天工具很先进，如果不想暴露秘密隐私，是可以通过复杂设置阻止对方截屏记录的，录屏或是拍照也不可以，录下来也会是马赛克。草。景夜在心里骂了句。这原身所有的智商是不是都用来做这些事情？而且……让她怀孕？景夜见状不由得眉头微蹙。原身的这番话信息量很大，她是身穿，可原身似乎是以为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而原身是alpha，是有能力标记江思娴的。只是廖医生说过，等级不够的alpha想要让江思娴怀孕也可以，只是概率会小很多，而且omega需要有非常强悍的承受能力。总而言之，omega被低等级的alpha标记，就像是处在水深火热中，痛苦如炼狱。原身是否知道江思娴不能被随便标记是个谜，不过能不能对她这种没有任何良心可言的人来说也不重要，她贪图的是江思娴的财富和美貌，而不是这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把omega当成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物品。景夜陷入沉思，却忘记回答。在景夜沉默的期间，原身已经发来了一长串的问号和窗口抖动，显然是对她的磨叽很是不满，同时也有着隐约的恐慌。看见显然引起了对方的怀疑，景夜估计再周旋也问不到什么具体的计划，或是打探到什么新消息了，就发了个句号过去。下一秒，原身气急败坏的语音也同时飞来：【老娘跟你讲话呢，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在听？】景夜当然不会再搭理她了，原本是想直接把人给拉黑的，但一想到原身提起江思娴时那副不屑的样就来气。她没有像原身那样侮辱别人家里人来骂人的破习惯，只发了个竖中指的挑衅表情。想了想，景夜终究是忍不住补充了句：“姐姐就在我房间呢，傻逼。”原身没回话，就在景夜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准备把id给加入黑名单里的时候，对话框忽然强制弹出了一个视频。景夜手一滑不小心点开来，却见只是一片黑暗，但很快，静谧里就有隐约的动静传来，那声音抑扬顿挫，妩媚娇甜，是omega撩人的喘息。【送你个礼物，不用谢我。】原身发完这一句就把她拉黑了，景夜见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调小音量键都没用，意识到可能是整蛊病毒，连忙去点关闭。但以往很好用的按键到现在就像是集体失灵了，怎么按都没有用。在听到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时，景夜脸腾地一红，慌里慌张按下关机键，一打开门，差点迎面撞到江思娴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