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成礼清早搭乘飞行车抵达汉白街的时候只有早上八点， 那个时候这条街大部分店铺都只有七八个顾客。可等他完成了红晶的画，再被顾老爷子强势“赶出来”的时候，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跳到了11点半， 算的上一天中人流量的小高峰。人行道明明修得很宽敞， 也愣是出现了人挤人现象。成礼可不仅仅是有强迫症，他还有不轻的洁癖。有些人的信息素气味并不好闻，除了使用抑制剂手环， 他们往往会用香水掩盖。食物的香气、香水的味道、过道两侧用于装饰的香气、汗水和洗衣皂的气味……来往汉白街的摩登青年们大多衣着时尚、年轻靓丽， 但他们过分混杂的气味还是让喜欢清静的青年望之却步。观察到青年俊秀的眉眼微微蹙起，浑身散发着不适应的气息， 西莱尔的喜悦降下些许，比起一起逛街约会， 当然还是成礼的体验感更重要， 他贴心的提议：“现在人好像太多了， 要不然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先休息， 等下午三点以后再来。”话音刚落下，他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发出咕咕的叫声，让“Alpha”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顿时染上不好意思的绯红，他看了眼维修店的方向：“我回去找顾爷爷拿营养液。”他六点就起来，为了赶上早班车，直接叼了一块便宜面包就到了维修店，然后开始没有休止的维修机甲。这是个重体力活， 期间他只喝了一点水和半管低级营养液补充体力。“去找一家店吃点东西吧。”成礼的声音和他几乎同时响起。成礼的目光在西莱尔平坦甚至微瘪的小腹上扫过：“既然都出来了， 就好好吃顿午饭， 正好午饭结束， 可以去其他店铺逛一逛， 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 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店？”营养液是非常高效的能量补充剂，但它的味道就和压缩饼干半斤八两，虽然快速饱腹，补充能量，可美味程度绝对比不过正常的食物。咀嚼、吞咽，不同食物给舌尖带来的特殊触感，是再美味的营养液也无法给予的存在。除非是战场上需要，一般人谁会天天吃营养液。西莱尔的黑色眼眸顿时亮了几分：“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店！这个点应该还能有座位。”其实他并不常来汉白街消费，到毕竟在这边生活了好几年。汉白街很大，除了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小店，还有一个高达数百米的地标建筑，不过这座建筑里的店价格相当昂贵，这个时间点应也几乎满员。今日正好是本地人的休息日，味道好一些的店铺，饭点光排队都要两个小时起。西莱尔带着成礼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因为担心对方落队，他起初的时候还要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再看一眼。街道上这么拥挤，万一被人群冲散了，他要找成礼也不方便。三番两次下来，成礼叫住了频繁回头的西莱尔：“等一下。”西莱尔停下脚步，两个人站在一处招牌边上，避开来往的人群，他看着成礼的手，想着趁机提议说干脆牵着走，不一定要牵手，牵着衣摆也行。成礼有洁癖，哪怕是并肩作战的团体赛，他也几乎不会挨着其他人，西莱尔在脑海中组织着措辞，就看成礼葱白一般的指尖在紧扣且整齐的袖口扫过，他从手腕上的空间钮里一根五公分长度，手指粗细的金属圆棍出来。“伸手。”青年的声音清澈干净，因为距离足够近，周身的气息似乎驱散了人群过分驳杂的气味，把矮了他半个脑袋的黑发青年笼罩在这一小方世界中。西莱尔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想想可能不够，赶紧伸出另外一只，明明平日里看着挺聪明机灵一个人，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笨拙，但是傻得并不讨人厌，反而十分可爱。金属圆棍抵在了西莱尔的手腕上，冰冷的金属和温热的皮肤接触，带来一种特有的微凉触感，哒的一声，金属圆棍的一段贴在西莱尔过分纤细的手腕上，然后飞快的绕了一圈，变成一个柔软的金属手环。这金属是纯银色的，在阳光底下散发着璀璨的光泽，拉开之后细细长长一条，像是什么特别的首饰。西莱尔看着手上的圆环愣了一下：“绳子的话，会不会不小心把其他人拦住？”这种金属延展性绝佳，长度收缩自如，拉开倒不至于很疼，但是长长的金属线要是在被人群挤来挤去打成结，到时候难免不容易收场。成礼挽起一截袖摆，露出手上那个长时间佩戴的银色手环：“它能感应到你的位置，往前走吧，就算不小心冲散了，你在哪我都能找到。”西莱尔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是他想岔了，成礼这么稳当妥帖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小错误。他垂下手来，让袖口遮住金属手环，往前走的步伐快了几步，这一次，直到抵达目的，西莱尔都没有刻意回头。金属手环只是以防万一，他可以感受的到，清爽的信息素气息一直笼罩在他的身侧，如影随形，并没有断开过。站在身后的成礼可以看到西莱尔白玉一般的耳朵似乎是被太阳晒得红红的，上面细小的绒毛在阳光底下呈现出浅浅的金色，像熟透了的水蜜桃。等到一个名为表姐私房菜的大红色招牌出现在成礼的视野内，他才见前方的西莱尔停下脚步：“就是这家店，她们家锅子的酱料是秘制的，食材清洗得也很干净。”这一片区域对成礼而言都是陌生地段，他表示全由西莱尔安排就好，自己没有意见。西莱尔带成礼进店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不过他和老板娘招呼了一声，果然在二楼还有包厢。“我们去二楼，环境更好一些。”汉白街上的铺子寸土寸金，特别是那座名为汉白明珠的建筑。每年的租金都相当昂贵，里面的东西价格也相当高昂，表姐私房菜做的多是回头客的生意，内里的菜谱定价并不昂贵，相较高档餐厅而言算得上物美价廉。这家餐馆的包厢要贵那么一点，一桌子可以坐下十到十五个人，两个人单独用有点浪费，可感受到其他人投在成礼身上的目光，西莱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环境更加私密的包厢。如果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被看两眼不会少块肉，让成礼来这种小店吃饭，总感觉是在委屈对方，西莱尔便想在细节上安排得更好一点。“老板娘祖上据说是中州的，手艺很地道。”因为学生来自各个星球，联邦大学的食堂花样其实特别多，光是面食就有几十种，西莱尔和成礼也做了一个月的室友，平时一日三餐同进同出的，他有注意到成礼偏爱中州菜，日常也是用筷子多过调羹和刀叉，所以附近这么多店，他特地选了这家私房菜馆。成礼拿纸巾沾水擦拭了一下桌椅，肉眼看很干净，实际上也的确挺干净。这家店点餐出餐也用上了辅助的出餐机器人，智能性不算高的那一种，其他多用人工，但卫生情况的确到位。西莱尔主动接过了茶水的工作，用热水清洗两个人的餐具。“洗你的那一份就好了，我的自己来。”成礼从自己的银色手环中取出自带的餐具，哪怕再干净，他也不习惯用外面的东西，只要条件准许，时间充裕，他宁愿麻烦一点。事实上，不仅是餐具，成礼的手环里还携带了外出住宿时候的一次性用品，衣食住行一应俱全，保证他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你喜欢什么，你来点吧。老板娘家的菜量还可以，不算少。”西莱尔把厚厚一本菜谱推给成礼，其实店里有线上菜单，点单也非常方便，但是汉白街大多餐厅还是同时保留有纸质的菜单，不少人喜欢，说是有仪式感，对人老眼花的老人家也很友好。成礼扫了一眼，随意的勾选了一荤一素：“一人先点两道吧，不够再点。”经过了军校的训练之后，不管是成礼还是西莱尔，饭量都显著增长，他们这个年纪，别说四个菜，七八个菜也是吃得完的。西莱尔默默看了一眼，把成礼喜欢的菜记下，自己又在上面添了两道，然后提交给了前台。在前台忙完的真人服务员过来确认了菜单，又询问了一句：“二位需要点什么喝的吗？”西莱尔其实没有叫饮料的习惯，他出来都是喝餐厅免费的茶水，不过这一回他咽下去了下意识的话，看向了桌子对面的成礼。包厢没有窗户，内里还开了灯，成礼看了眼灯光下的西莱尔，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西莱尔的耳朵不再像是简单的水蜜桃。成礼的目光在饮品一栏上扫过，清润动听的嗓音在包厢内响起：“一杯白桃乌龙，谢谢。”西莱尔立马补上：“我也要一杯，两杯白桃乌龙。”虽然他没喝过，但是成礼的同款肯定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