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孤家寡人到的太康县, 没想到会带着旁人来参加筵席, 这让一些人感到诧异。虽说官场的筵席带家眷来总有些奇怪,但是当初也没说不给带家眷来,所以倒没有人置喙。多县官吏与巡检等武官几乎都到了, 汴州知州李高格才姗姗来迟。他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有些公务耽搁了时辰,来晚了, 还请各位恕罪!”众人自然不可能跟他计较,他又想说些什么, 结果就看见了安分地坐在温善身旁的邺婴之, 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身旁之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来到邺婴之跟前, 刚想开口,温善便朝他行礼:“下官见过李知州。”李高格敷衍地应了一声,温善又道:“今日筵席,下官带了远房表妹前来,还请知州见谅。”李高格当即便明白了邺婴之不想张扬, 所以他憋了会儿,只好朝邺婴之点点头:“无妨, 今日本就是为了与众位齐贺元宵,带家眷更说明温令心态如常,好!”怀宁郡主与温善情同姐妹之事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怀宁郡主居然会在元宵这样的日子里跑来找温善,她们的关系果然如传言那般亲近。好在今日他也只是打算慰问一下众县官,没打算做些放肆的事情。他先落座, 然后众官才纷纷就座。筵席开之前他自然是要说些体贴下属的话,不过因为有邺婴之在,他的话多数变成了吹捧女皇如何英明神武,在女皇的带领之下,百姓的生活有多安居乐业。众官吏听他花式拍马屁,心里觉得奇怪,贺书上写了多少马屁就算了,怎么在这里也说?不过他们都没有去反驳,也跟着拍起了马屁。李高格悄悄看了邺婴之一眼,见她的目光落在吃的上面,全然没有对他的马屁表示满意的神色,他猜想这小郡主应该不是为了替女皇当眼线来的,就放松了许多。温善面不改色地听众同僚们对女皇的花式拍马屁,也料想到了是因为李高格认出邺婴之的原因,虽然知道是李高格误会了,但是也没有去说明。反倒因为邺婴之来了,很多有官妓的歌舞都被李高格临时换成了文雅的酒令活动。虽要喝酒,但是在场官吏中也有女官,李高格担心众人喝醉了酒会有不雅之举出现,故而酒也不敢放开得喝。一场筵席下来,颇有些正经严肃,众人都觉得有些无趣,所以早早地便散了。时间还早,邺婴之便拉着温善去酒楼用饭,她道:“那筵席吃的太少了,如何够我吃!”温善笑道:“怕是会让你误会为官者大鱼大肉,回去跟女皇打小报告吧!”“打小报告?”“便是告密。”邺婴之气呼呼地道:“我才不会呢!”“嗯,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婴之无需与他们一般计较,我带你去吃些好吃的。”话虽如此,但是温善极少在外吃饭,所以最后还是柏伶告诉她们汴州哪些地方比较热闹,吃食较多。太阳西斜时分,诸色酒楼便已经座无虚席,许多普通百姓都带着一家老小出门来看灯市,晚饭自然也是在外头解决。温善与邺婴之跟寻常百姓一样混迹在人群中,听他们说家常,或埋怨一下邻里,或分享娶妻生子的喜悦。邺婴之并未因她的身份与普通百姓相差甚大而觉得事不关己,她反而顺着别人的话不动声色地融入了他们的话题中。聊到最后,都已经有老媪开始打听邺婴之是否成婚了,温善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听到这里,便正襟危坐,道:“她已经有心上人了。”邺婴之喜滋滋地道:“是呀,我的心上人就在这儿呢!”那老媪有些遗憾,如若不然,她还想撮合一下她跟自家儿孙的呢!“听你的口音不像这儿人,难不成是为了心上人来这儿的?”那老媪又问。“是呀!”老媪又将目光转向温善:“那这位娘子成亲了吗?”邺婴之赶紧道:“她都已经成亲了!”温善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那老媪道:“不像呀!”“你别看她这副打扮,其实她已经成亲了,就是在装未出阁呢!”温善:“……”她由着邺婴之胡说八道,等饭菜上了,老媪也不再打扰她们,温善这才赶紧给她夹菜堵住她的嘴。二人吃过了晚饭便出去看花灯,邺婴之受今晚之事启发,对柏伶道:“柏伶,你可得盯着点你家小娘子,免得她一不小心就被人勾走了!”柏伶笑道:“哎!”“还有,若有人问起,便说你家小娘子已经成婚了,只不过情人在京师!”柏伶看着温善:“小娘子有心上人在京师?”温善道:“郡主让你这般说,不代表便是事实,你可别跟娘胡说八道。”邺婴之悄悄地在她腰侧拧了她一把,温善面不改色地握住她的手,牵在手心里,给她使眼色。柏伶恍然大悟:“我便说嘛!小娘子哪像是有心上人的模样,每日满脑子都是公务!”得知温善在这儿没有拈花惹草,邺婴之对她十分满意,等回到了廨舍,摒退奴婢后,便亲了亲她,以示嘉奖。半年不见,又是酒足饭饱,这一亲便像点燃了爆竹的火绳,在二人的脑海中炸开来,心里头也越发炽热。邺婴之急切地将温善的衣带解下,后者却保持这一丝清醒,按住她,道:“先沐浴!”“善善,反正待会儿还得洗一趟的,把握时机才是!”“不行。”温善面色红润,“脏。”邺婴之眼睛骨碌一转,笑道:“可我不嫌弃善善脏,既然善善怕脏,那由我来代劳如何!”说着,便又抱着温善啃,温善意识一个摇摆,便被她占了先机。本来温善还想回**的,结果邺婴之还未试过在书桌前,便按着温善不许她动……时隔半年的云雨如夏日里的雷阵雨,来得急切短促,但是又反复地要来多几场。草木得沐春雨,土地也被雨水滋润,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湿润的水汽,可谓是久旱逢甘霖,雨打烂芭蕉,留下满地狼藉。云雨过后,热水也备好了,邺婴之打发了柏伶去准备宵夜,只让知晓她们事情的赵铃从旁伺候。沐浴过后,邺婴之把玩着温善的秀发,依依不舍道:“善善,我后日便启程回去了!”温善心头一阵失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路途遥远奔波,身子可会吃不消?”“无事,回京的路平坦安全。”话虽如此,温善翌日还是给邺婴之的马车准备了多一些软垫,希望她乘坐马车时不会被震得身子骨都散架了。除了一封家书,温善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邺婴之帮忙带回给贺顾的,倒是备了一些果脯给邺婴之在路上解馋。送别邺婴之后,温善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枯燥乏味,但是想到她要为了二人的未来博一搏,还有两年半便能回京去,心里又充满了干劲。——眨眼便是半年时光飞逝,温善到任已经满一年了,而各地的解试也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书生们考试是去州府考的,看似跟温善的工作没什么关系,实则关系也颇多。首先得解的举子越多,便说明她注重文教方面的政绩越好。且她得派人关注考试情况,是否有冒名顶替的,一旦被查出有冒名顶替情况发生,该县的县令怕是也讨不着好。各州府的考试时间并不一样,至少洛阳那边的时间会晚一些,在八月份,所以温善无需去操心邺婴之的成绩如何。等汴州这边的解试考完了,温善便又将心思放在了刚结束的夏税工作上。温善在太康县经过一年的推广工作,堆肥方式的改进也终于有了明显的成效,至少太康县的粮食收成比往年提高了三成!三成已经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据了,要知道就是这三成,能养活多少百姓了!只要继续实施下去,又没有贪官污吏提高赋税,相信不出五年,百姓的生活水平便能有明显的提高。温善看了系统里的各项数据后,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暂时落下了。而在京师宫中,女皇也收到了相关的汇报,在户部官员面前稍微提了一嘴,也不吝啬夸奖之言。户部官员眼神交流一番,确定了女皇这是拿温善当投石探路,以后怕是少不得要来户部的。等开完了朝会,又处理了一堆政务,女皇打听到太上皇在宫中,便往那儿去了。她看见年老却依旧身强体健的太上皇悠哉地跟宗亲里年幼的子弟踢毽子,心中也不知作何滋味。等了片刻,那宫人率先发现了她,忙提醒宗亲子弟,这群才十岁出头的孩子畏惧女皇的威仪,也不敢再玩闹了。太上皇见状,让宫人带他们下去。女皇道:“爹好兴致。”“无聊嘛!”太上皇笑了笑。女皇道:“当年爹若是肯多纳几个妃子,兴许不会这么认为了。”“嗯?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父女俩很久都没有这么唠嗑家常了,太上皇的心情很好。“跟爹相处,何须绕那么多弯子呢!所以我没有在暗示什么。”女皇道,顿了下,问,“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教爹该如何处理。”“你都这么大了……”太上皇嘀咕。女皇微微一笑:“宗室儿女中,有与女子磨镜的事情发生,我该如何处理?”太上皇眉峰一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