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觉出叶涟语气中的沉寂,抬眼望着青年离开时孤孑的背影,出声将人叫住。叶涟脚步一顿,回眸朝燕泽玉看过来。“涟哥哥,你等我一下。”说罢,他拍了拍辛钤环在自己腰际的手,示意男人放开。辛钤垂眸定定看了他半刻,倒底是顺意松开了桎梏的手。燕泽玉跑到内堂寝殿,从雕花柜子里拿了藏在最深处的工整摆放着的一方木匣子,里面装的是叶涟当初给他的那串属于大哥的染血的剑穗。叶涟今天提出去长乐宫正殿罚跪,大抵也是因为那儿曾经是大哥的寝宫吧……他快步从寝殿出来时,叶涟与辛钤还都站在原地,互相没有对视,但各执一方的站位莫名透着股敌对的火药味。辛钤似乎对叶涟很无好感,每次见面都绷着根紧弦,生怕下一秒就将要崩裂。燕泽玉担心辛钤又冒无名火让惩罚加重,赶紧提步小跑到叶涟身边,将木匣子塞进对方手中。“这是?”叶涟询问出口时其实已经隐约有种预感,像是冥冥之中的宿命感应。“大哥的剑穗……”果然。闻言,叶涟没再开口,将木匣子揣进怀里,撩起下垂的眼皮深深看了他一眼。待叶涟离开,红木雕栏的木门被重新关闭,燕泽玉还是望着门口收不回眼。“辛钤……你能不能,还是找人去长乐宫正殿看守一下?”“理由。”辛钤拿眼角斜他,语调不辨情绪。“涟哥哥今日似乎状态不好,我怕出什么意外……”辛钤突然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跨步上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趋近于无,燕泽玉没料到对方须臾间的举动,脚步一错,被男人结结实实按在了刷过红漆的承重柱上。“你、你干嘛?”他突然就结巴了,吱吱呜呜蹦出句苍白的询问。辛钤指腹重新贴上被按出指痕的皮肤,只是力道相比之前轻了许多,缓慢地揉动着,问出句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早上的梅子可合口味?”奇怪。燕泽玉直觉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大费周章地把他按柱子上,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问一句早上的梅子好不好吃这么简单。但不可否认,沾了糖霜的梅子的确可口生津,他还恋恋不舍留了一个到晚上吃。燕泽玉小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半敛着眉眼去瞧辛钤的表情。男人情绪虽收敛了,但眼底里震怒时蔓延开的红血丝还隐约可见,眼眶的猩红也未完全褪去,轻慢地眯着凤眼,神色危险——不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倒像是吐着冰冷信子的毒蛇。情况不太妙……燕泽玉屏息往身后的柱子靠了靠,果然,拉开距离后压迫感减轻许多。谁曾想,这个举动却打草惊蛇了。辛钤这条狡黠凶狠的黑蛇顺势而动,单手便扣住了他双手手腕,往上一提一按,以一个全然被动的姿势将他完全压在了红柱上。涔凉的身体靠过来,男人单腿挤进他双腿之间,轻易将他好不容易稳住的重心给弄散了。身前是男人刚健的胸膛,身后是更加冰冷坚硬的木柱,燕泽玉尝试扭动身体以脱困,却只换来一句嘲弄似的‘小玉别费力气了’。几番努力无果,大冬天的,反倒把自己累出一身汗,燕泽玉轻喘着气,终于没忍住发作,低喊:“你到底要干嘛啊!就知道欺负人!”只是声线夹杂着几分颤抖,艳红的唇瓣启阖,外强中干的小模样,半点气势也无。辛钤几乎高了他一个头,又是如此贴近的距离,压迫感让燕泽玉始终半垂着眼不敢与之对视,因此也忽略掉了男人如同野兽盯住猎物的势在必得的危殆的眼神。“啊!”耳廓倏尔一疼,没等燕泽玉反应过来,耳垂紧接着传来一阵湿热的舔。舐和淡淡的啃咬的触感。比起耳廓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耳垂被玩弄的感觉奇怪很多。辛钤似乎正用尖锐的犬齿叼起他耳垂的软肉,不断用牙齿最尖利的部分研磨,没等疼痛上头,又换做湿热的舌尖灵活舔。舐——轻佻又暧昧,完完全全的登徒子行径。酥麻痒意自后腰处一路爬升到头顶。陌生的欢愉让燕泽玉感到恐惧。“唔……哈……你走开!”他伸手抵在男人肩膀,使劲往外推搡,却毫无成效,反而被辛钤咬住耳垂的软肉,用力摩了一下。混合着湿哒哒的水声,有点疼。几乎没忍住,他压抑着发出声黏腻的喉音,缠绵得自己听了都脸红心跳。辛钤闻声一顿,扣在少年清瘦手腕的指节收紧几分,漆黑的眼瞳映出燕泽玉此刻诱人的模样。从白皙脖颈到脸颊都染了一层绯红,波光潋滟的杏眼微眯着,根本压不住眼尾晕染的湿意,小巧的鼻尖渗出些晶莹的汗珠,不点降而朱的唇瓣翕张,泻出些许撩拨心弦的闷哼。“小玉是在引诱我,嗯?”微凉的薄唇顺势松开了湿漉漉的耳垂,贴上了少年因仰头而送到面前的格外修长流畅的脖颈。燕泽玉身上总是暖融融的,像一簇骤然于黑夜中燃起的鲜活又热烈的火苗,辛钤薄唇下紧贴的肌肤也柔软温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生生不息的脉搏。这样全然献祭的姿势似乎是少年将自己的生死命脉毫无保留地送到了他眼前,像白净羊羔主动依偎到恶狠狠狼王的怀里,矛盾冲突中碎裂出些别样的美感。少年似乎对贴近血管的獠牙紧张极了,一句‘我没有’说得勉强,细长的脖颈在他手下细微战栗着,小巧喉结紧绷着吞咽时侧颈皮肤下青色的经脉也跟着抻动,克制却又有种半遮半掩的**。欠*得很。辛钤眉眼下压着风雨欲来的昏暗,尖利的犬齿在少年侧颈处来回摩挲了半晌,狠狠咬下去。“啊!”伴随着少年惊呼,淡淡的血腥味在男人口中蔓延,白皙皮肤下溢出的血珠被灵活舌尖尽数卷走,吃入腹中。燕泽玉并不知晓辛钤脑子里危险的想法,侧颈本就敏感,放大了的痛感格外清晰,连自后腰升起的怪异酥麻感也被骤然来袭的疼痛压了下去。他不住挣扎起来。但辛钤没让他挣脱。桎梏他手腕的手仿佛铁钳,用尽全力也挣扎不掉,这让他很泄气,侧颈无法忽视的疼痛还刺激着。“你咬我脖子干什么?”属狗的吗!?后半句燕泽玉没敢真说出口,但也不妨碍他恼火,盯着辛钤的眼睛瞪得溜圆。辛钤竟也不心虚,迎着他的视线,两人对视良久,男人才终于开口,却是问了个完全不沾边的问题:“你一直这么叫你表哥?涟哥哥?”辛钤这话说得不算流畅,燕泽玉居然听出些别扭?为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惊讶,燕泽玉摇摇脑袋,将其撇了出去。“嗯。怎么了吗?”从第一眼见到叶涟,大哥便让他这么叫了,也没什么不对劲吧?思索半晌燕泽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辛钤牵着鼻子走了,莫名其妙就被换了话茬。辛钤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在话音落下后增了几分阴翳,性感薄唇微启,露出一截窄红的舌尖,顶动尖锐的犬牙。灼热呼吸重新靠近被咬伤的脖颈,“以后不许这么叫他。”“为什……”辛钤在燕泽玉话到一半时凑上来含住了侧颈已经不渗血的伤口,将他的话尽数堵了回去。舌尖滑动,用力磨蹭。刺激的痛感更甚几分,他甚至能听到灵活有力的舌尖狠狠擦过伤口时极细微的黏腻声响。硬生生将刚结成的薄痂磨掉了。辛钤似乎很满意他的噤声,施施然抬头。“不许问为什么,这是给你的惩罚。”明明前一秒还干着如此浪**的风流事,下一秒脱口而出的话语居然能说得如此冷漠无情。燕泽玉不受控地打了个寒战。他本想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得的哪门子惩罚,但想起辛钤这句硬邦邦的‘不许问’,讪讪将滚到唇边的言语尽数咽下。燕泽玉往旁边侧了侧脸,敛眉耷眼地不想看辛钤,脖子还一阵阵的疼,也不知道咬痕深不深。辛钤却没让他如愿,捏起他瘦削的下颚一转,两人又回到面对面的姿态。“我可以答应你,派人去长乐宫正殿看着叶涟……”闻言,燕泽玉抬眼,等着辛钤接下来的言语。“我满足你的愿望,那你该叫我什么?”燕泽玉神色一滞,电光火石间想起这样的对话似乎出现过。‘你刚才叫我什么?’‘嗯?’‘求人可不是你这么求的。’……“阿钤。”燕泽玉嗫嚅开口,半垂的眼睫不住颤抖,暴露了少年并不平静的心。他其实能猜辛钤这次是想让他开口叫‘哥哥’的,但他不愿。一来,能让他叫哥的没几个,大哥、其他兄弟,还有叶涟……他不想随随便便喊一个外族人哥哥;二来,‘钤哥哥’怎么听怎么别扭,听差了的话,倒像是民间男男女女恩爱定情的乞巧节时,女子唤自己心爱儿郎的那声‘情哥哥’。辛钤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那双黑沉如古井的凤眼映着少年被压在红漆木柱上的可怜模样。“太小声了,没听清。”男人曲起手指撩了撩少年下巴。燕泽玉红唇微抿,倒底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柔声的“阿钤——”。耳根后知后觉烫得惊人,比起被辛钤用犬齿反复研磨是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半晌后,辛钤挪开了落在他脸上的格外压人的视线,也松开桎梏他手腕的手。男人从衣领里掏出一截红绳系着的骨哨,放至唇边吹响。一阵寒凉的风穿堂而过,在燕泽玉都没看清的情况下,一位存在感极低的黑衣人已经跪在了辛钤面前。“主上有何吩咐。”“去正殿看着叶涟,膳食放到门口,有不对劲的地方速速来报。”那暗卫似乎没料到辛钤以骨哨唤人来竟只是为了去看人送饭,略微停顿半秒,才起身应声而后恭敬退了出去。“看什么发愣呢?”燕泽玉被这声音拉回神,收回了落在辛钤衣襟领口的视线,后知后觉这个地方有些歧义,慌忙解释道:“我、我没……我只是在看你的哨子。”骨节分明的手在玉色哨身上抚了抚,“好看?”燕泽玉点点头,但辛钤并未再跟他说什么有关骨哨的事情,捻着红绳收回衣襟内。带着薄茧的大掌再次朝他面前伸过来,低着下巴抬高,顺势在侧颈重新结痂的伤口边缘抚了抚。“你说,若是不涂药,这里会留疤吗?”作者有话说:欠( )得很 大家自行理解: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