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起点蓝着翠的白釉茶盏,浅啜一口热茶。水雾氤氲,唇边那抹不甚明显地笑意被遮挡。“我跟费西元怎么了?”辛钤装作听不懂地反问。言语中戏谑的味道太浓,燕泽玉想听不出来都难,他不明白辛钤突然的情绪转换究竟为何。梗了梗,他用力闭眼复又睁开,破罐子破摔似的默然道:“你……他是不是心悦你?”闻言,男人眸中似乎闪过一霎暗芒,“不。”凝了半晌才又道:“他心悦的……另有其人。”“谁……?”燕泽玉面露疑惑,几番追问,但辛钤仍旧是不说。大抵是嫌他问得烦了,轻啧一声,攥住燕泽玉的手腕将人直接拉进怀中。“方才不是想坐着吗?那便坐着吧。”耳畔湿热的呼吸紧贴着,酥痒似乎融进血液里,霎时间传遍全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个姿势实在不妙。燕泽玉挺了挺腰肢,想从男人大腿上下去,但刚有动作,就被辛钤环抱住扣在了怀里。掐在他腰际的手甚至比方才回来时捏他手腕的力道还重。“乱动什么?”暗含热意。燕泽玉用手肘抵了抵男人的胸腹,低声道:“你掐疼我了……”话到一半,身体猛然僵住。自己大腿根儿的地方好像抵上了什么坚硬炽热的东西……轮廓无比熟悉。“你……你无耻!”少年低吼出声。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扫在耳边,霎时间,视线陡然拔高,重心不稳的他急匆匆环住了辛钤脖颈。对方居然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坚实有力的手臂横栏似的,坐上去一点不晃**,甚至比四人共抬的轿撵更稳当些。但过高的视角还是叫人心脏微悬。“干嘛……?快放我下来!”声线里压着股不易觉察的寒战。“摔不着你。”语调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又或者是某些情绪被压抑下去了。辛钤指腹隔着层春衫磨蹭过少年的大腿。薄薄一层,体温也无法阻隔。燕泽玉的身体向来都暖融融的,像带来光耀的太阳,又像是温顺柔软的毛茸兔子,入夜气温转凉时,抱在怀里最舒适。指腹又蹭了蹭。大抵是紧张,小家伙这会儿肌肉绷得很紧,被他一蹭就打颤,但奈何被他抱在手臂上不敢动,生怕摔了。模样可爱得紧。被抱着走到半敞开的窗边,燕泽玉心底一惊,也顾不得是否会摔,用力拍着男人肩膀。“你干什么!?外面有人!”刻意压低的气音。燕泽玉的确怕了,若是被门外守着的奴仆们瞧见……他的脸面往哪儿搁……男人轻而易举制住他的挣扎,也没管他的低语,径直往窗边去。置身于明媚日光下,暖风拂面,格外怡人,但燕泽玉却提不起兴趣来,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捏住,呼吸都轻几分。他看见院中弯腰洒扫的小厮、浇花的婢女……生怕这些人一转头就与自己对上视线。男人单手托住他屁。股,另一只空闲的手,不紧不慢去拉窗棂边的暗扣。‘吱嘎——’木窗终于被关上。蚕丝竹木碎屑交织而成的窗纸薄而透气,但遮挡效果极好,门外忙碌的仆人的身影尽数被挡了个严实。燕泽玉高悬的心终于回落进胸膛,没好气地瞪了眼始作俑者。“不重吗?快放我下去。”他好歹也是快要弱冠之年的男子,被辛钤这样单手抱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浑身别扭。辛钤倒是适应良好,甚至单手举着他颠了颠,“不重,小玉很轻。”男人继续抱着他往寝殿内走去,直至床边才将他放下来。门窗关闭,室外灿烂和煦的日光被挡去大半,因此室内倒显出些幽暗来。被推倒在床榻上的少年晕乎乎的,脑袋一阵发懵。辛钤宽肩窄腰的身形压下来,他被笼罩在属于男人的阴影里,怔愣地问了句傻话:“做什么?”“自然是方才在路上说的惩罚。”话音未落,男人白净如玉的手已经勾起他的腰带。下一秒,衣带散落。“可这是白天!”燕泽玉反手按在自己已然松开的衣带上,还想挣扎。但辛钤身手比他好多了,轻而易举抽出他手下的带子,单手将他两只手腕都捏住,拉起,按在了床头。明明感觉手腕上的压力并不大,可任凭他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那根丝质的两指宽的玉白色腰带三俩下绕过他的手腕,被辛钤使巧劲儿一拉便收紧,另一头被男人坏心眼的系在床头的横杆。燕泽玉**手臂,但活动范围小得可怜。男人做完这些之后便站起身离开,走出了燕泽玉视野范围之外,他努力撑起脑袋想看看对方去哪儿了,但男人的身形被屏风遮挡,没叫他瞧见分毫。屏风后隐约传来些水声和金属碰撞的脆响。燕泽玉猜不出辛钤在鼓捣什么。对于未知的恐惧霎时间占满了心脏。这次是什么惩罚……?难道与之前不同吗……?脑海里那根弦被收紧,绷直。由于双手手腕被绑在头顶,他没办法将身体坐起来,只能偏头朝屏风那边望去,从房梁到地板,都被他打量了个遍……半晌,男人终于从屏风后走出来。手中捏着一串黑晶石制成手串,色泽莹润,细腻光滑。只不过这手串不是围成圆圈的,而是一条。圆润的黑晶石由一根蚕丝透明的线串联在一起,两头打结,像是算盘上的一列黑珠子。这串黑晶石应当是被辛钤清洗过,半湿润着,水珠从最上面的一颗珠子滴落,划过一颗一颗,最后啪嗒砸在地面。但燕泽玉面露疑惑:这种玉石质地的手串为什么要清洗?他不相信辛钤不知道‘玉石养人,少沾尘水’的道理。没等他想清楚,视线骤然一暗。眼前被男人蒙上一条黑布,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辛钤身上的淡淡香气,似乎是对方的腰带。男人托住他的脑袋,布条在他后脑处打了个结。周遭一切归于黑暗。当视线被剥夺之后,触感和听觉便显得格外清晰起来。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涔凉的指尖将他被压在布条下的细碎发丝轻轻捋出来。但辛钤说出的话却远没有手中动作轻柔。“今天做了什么错事,想好了告诉我。”语气淡淡,暗含威压。燕泽玉紧张地滚动喉结,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内异常明显——他露了怯。二转团破产辛钤自然看得出他的窘迫,轻笑着将什么东西贴住他衣衫松垮、裸。露在外的侧颈。“嘶——”太冰了。比辛钤涔凉的体温更冷上几分。冻得他一激灵。“这……这是什么东西!”少年声调很高,几乎有些发抖。他想要摘下眼前遮挡视线的布条去看看,但一番挣扎只换来手腕上绑着的东西越来越紧——也不知道男人怎么弄的。那冰冷的东西顺着少年透出青色血管的细瘦脖颈一路往下,磨蹭过形状漂亮的锁骨,潜入衣衫内……时不时一两声玉石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燕泽玉忍着冰凉的刺激感,心中有了猜测:游走在他身体上的……似乎是方才辛钤手中拿着的那串黑晶石手串。……中途,门外传来金戈试探的询问声。“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需要传进来吗?”燕泽玉猛地顿住喘息声,下意识收紧小腹。男人按在他小腹处的手心似乎也因为这一声通传而顿了顿。眼前的布条已经被少年的眼泪浸透,湿乎乎地黏在眼帘。他之前还想把布条摘下来,但现在已经没力气也没心思想了。金戈的声音让他勉勉强强回了神,胸口起伏的弧度也逐渐趋于正常。他盼着辛钤能念着午膳的份儿上暂时放他一马。男人似乎正垂头凝视他的脸颊,视线仿佛牢笼一般将他锁起来,存在感太强,就算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得到。如芒在背。大抵是瞧出他的紧张与期待,男人蓦地轻笑,凑到他耳边,轻慢道:“这就受不了了?”言罢,也不等少年回应,直接扬声回绝了门外的金戈。“先不必传膳进来,你先退下吧,一个时辰之内不要来打扰。”燕泽玉的关注点则有些不同,脑海里闪过方才辛钤口中淡漠的音调:‘一个时辰’……眼前一黑,燕泽玉被束在头顶的手腕徒劳地挣动一瞬,但却不敢吸气太重。寝殿外,金戈默默应了声‘是’,脚步声逐渐远去。燕泽玉知道这是没救了。斟酌好半晌,他在黑暗中听着空气中属于男人的呼吸声,找到方位,脸颊朝那边蹭了蹭,嗫嚅地叫了声:“辛钤……”“嗯?”对方淡淡的回应着,手中动作却不停止,叫人难耐。“能不能……能不能把剩下惩罚留到晚上……好难受。”鼻音很重,哭腔也明显。那黑晶石的手串终于被收了回去。但向来心疼他的辛钤这回没有说话,不知是同意将惩罚留到晚上还是等会接着……周遭一片死样的沉寂。男人的沉默让他彻底慌了。心念闪动之间,他忽然动了动手腕。那些布条绑得愈发紧,但却绑得很巧妙,没有血液不流通的麻顿感,也没有疼痛。他本想借着手腕疼的理由朝辛钤撒个娇,免了之后的责罚。但又想起这个绑法定是男人熟悉的,也肯定知道绑缚之后的感觉。万一自己撒谎喊疼,又惹辛钤生气……得不偿失。思虑半刻,他还是放弃掉这个的想法。“辛钤……”“嗯?”“能不能把我眼睛上的布条摘了……湿淋淋的,不舒服。”半刻之后,男人解开了他后脑处绑着的活结,将被眼泪浸湿的布条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体温略低的手。男人大掌盖住少年的眼睛,任凭卷翘的睫毛扫过手心带来阵阵酥痒。丝丝缕缕柔光从男人指缝中照进来,并不刺眼。“辛钤……怎么用手捂着我眼睛啊?”“太亮了。”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燕泽玉却听懂了。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眼睛骤然接触光线会刺痛,辛钤这是给他缓冲时间呢。心中一紧,燕泽玉抿了抿唇。辛钤似乎总是这样细致。喉咙有点酸涩,用力咽了咽,他忽然吸吸鼻子,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撒谎的。”男人拂去他眼角的泪痕,一个吻落在他泛红的鼻尖。“乖。”作者有话说:还得是你啊,狗太子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