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聪明人

大殿里。赵郁星掀起眼皮, 冷冷朝上看了一眼。但只一眼，他就收回眼神。他挥动勾魂索，稳稳地卷起地上的财神爷和小吴。“你们先走。”财神爷和小吴被勾魂索甩到了大殿出口的位置。财神爷低头, 他落地的地方并不是中轴线的位置，而是靠右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定, 赵郁星已经彻底掌控了这个空间。他就不给人拖后腿了。财神爷带着小吴, 大步迈了出去。他刚走出大殿, 场景就发生了变化。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 财神爷抬手遮住阳光。眼前是熟悉的棚子、椅子、各种搭景用的脚手架……他一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宴云汉眼中满是焦急，问：“你还好吧？”他在外面并没等多久, 大概就等了五分钟, 但这五分钟他几乎是掐秒过的，十分漫长。财神爷这才晃过神：“我没事。”小吴还架在他的肩上, 宴云汉走上前来帮忙，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坐下没一会, 就看到小吴的眼皮滚动, 慢慢睁开了眼睛。小吴眼睛刚眯开一个缝隙，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知后觉地大叫：“鬼啊！！有鬼！！”财神爷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说：“看清楚这是哪？”小吴眨巴着眼睛, 适应了一会，这才看清楚，他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片场。小吴：“咦？我记得刚刚有个鬼把我拖走变成了石雕……难道是我睡着了, 在做梦？！”小吴正疑惑着, 一偏头就看到了导演宴云汉。瞬间, 工作的压力袭来，他没功夫去管鬼啊、怪啊的了。没给别人开口的机会，他就急急忙忙地说：“导演对不起，我马上把道具弄好。”他一个弹跳起身，冲到道具箱面前。三秒钟之后。恐惧再次袭来，他大叫：“鬼啊！！有鬼！！”他指着面前从1号到7号按顺序排列的箱子，他想起来，他见鬼之前就是被这永远按顺序排列的箱子折磨。现在一看，道具箱不仅依旧按顺序排列，还多出了一个6号箱子。6号箱子里的道具今天用不上，他根本就没有拿出来，他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他不是做梦？！难道他是真的见鬼了？！但这时，另外两个人却没空耐心为小吴解释。宴云汉心里仍担心：“赵先生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财神爷指了指6号箱子，说：“还在里面。”财神爷倒是不担心，他离开大殿之前，赵郁星就已经掌控了鬼域，剩下的不过是将那只鬼料理了。他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赵郁星如何做到的。————大殿里。赵郁星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抬起勾魂索，朝空中一挥。下一秒，就看到两道黑影从虚空落了下来。正正好好落在财神爷和小吴刚刚躺的地方。并且，与财神爷和小吴同样的姿势，两个黑影叠在一起，四只手脚全都是笔直地伸开，但又微微错开角度，仿佛在用手脚做尺，画圆。落在地上的就是那两位灵哥。赵郁星收回鞭子，低头看了眼。“哦，灵哥。啧，你们比双胞胎还要像。”赵郁星微微勾起嘴唇：“真完美！你们比刚刚那两位要更适合，你们天生属于这里。”在自己的鬼域里被侵入者随意抓取，简直是奇耻大辱。两只灵哥气得咬牙切齿。他们奋力地挪动着身体，但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不能移动半分。两只灵哥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和惊恐，对方明明已经把勾魂索收回去了，没有束缚的他们居然依旧无法移动！他们并不是被赵郁星暴力抓取到这里的。在想到刚刚，他们绕着大殿走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入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两只灵哥心中大骇，异口同声地大喊：“你把我鬼域的规则改了？！”赵郁星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对这句话十分不满。他迈开长腿，缓缓走了过来。两只灵哥不能动，只能斜着眼睛看，刚好能看到赵郁星的脚尖。赵郁星走得闲庭信步。但那两位灵哥却感觉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心脏上，紧张得快要心脏炸裂。赵郁星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微微上扬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们。“鬼域？这里也配？！不过是个拙劣的仿造空间。”“另外，这里的规则没有变。”两只灵哥大叫：“你骗人！怎么可能？！”“这里的规则‘有序’。你们以为‘对称’就是‘有序’吗？”赵郁星扫过面前的一根根柱子，说。“这里一切依旧遵循‘有序’的规则，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有种更高级的有序叫黄金分割。”黄金分割，比值0.618，最美的黄金比例。被困在地上的两只灵哥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其中一位开口说。“难怪我们进不来，因为进入的通道已经不再中轴线上，而在黄金风格线上。”一通百通，另一位立马接上。“我想起来了，你把刚刚那两人甩走的时候，正好就甩在了黄金分割线上！”“这些柱子……并不是杂乱排列的，而是点在了黄金分割点上。”“这个大殿，这个大殿不是普通从正方形变成了长方形，而是……黄金比例的长方形建筑。”“我们现在这是……”“我们是维特鲁威人！”《维特鲁威人》，达芬奇的一幅画，画上是完美比例的人体。他们现在的样子，完美的还原了《维特鲁威人》。两只灵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这才弄明白赵郁星究竟做了什么。赵郁星在飓风之中建立了新的秩序。新的秩序不是简单的对称，而是黄金比例。两只灵哥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无法挪动半分了，因为他们已经与这栋大殿融为了一体。整栋大殿都在诠释着黄金比例。这是真正的艺术，他们终于找到想要的艺术，而他们也被钉死在这里，成为了艺术的一部分。他们抬眼，看到赵郁星伸出指尖，放在他们的头顶上，于虚空之间，画了一道符。下一秒，他们听见了“喀嚓、喀嚓、喀嚓”的声音。那是石膏的声音。白色的石膏从他们脚底起，一点点将他们包裹。最后，他们变成了一个雕塑，一个完美的雕塑。白色的雕塑与大殿融为一体，成为了最美的艺术品。两只灵哥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两只灵哥已经被解决，但赵郁星并没有急着走。他冷冷地扫过整栋建筑，最后视线停留在某一处。他盯着那一处的虚空，用冷淡到没有半丝情绪的声音说道：“来都来了，不坐下喝杯茶吗？”随着他声音的落下，宏伟的白色大殿变成了中式的茶室。藤椅、紫砂壶、还有几根翠竹。赵郁星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里的规则，现在，这方空间，随他的心念而动。他想要一间茶室，这里便成为了一间茶室。他自顾坐在藤椅上，泡了一杯热茶。茶刚沏好，对面原本空着的藤椅上，就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穿长袍，头发束起，下巴上留着长长的胡子，是一个中年人。赵郁星将茶推过去，掀起眼皮，说：“印大师。”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来的人正是印大师，他心中微跳。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见到赵郁星，还是被赵郁星掌控一切的能力惊到了。在他的眼中，赵郁星将这里变成茶室是在向他示威。这一方鬼域根本就不是那两只灵哥能造就的。那两只灵哥是他驱使的，这一方鬼域是他集合了全门派的力量打造的。这里虽然造成的鬼域的样子，但其实是一种阵法。印大师饮下热茶，心想，赵郁星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否则刚刚不会不屑地说，这里是个“拙劣的仿造空间”。原本，他选在这里见面，一方面是想再试试对方的深浅；另一方面也是想到，这一个独立的空间可以当做缓冲带，两人无论谈不谈的成，都不至于正面起冲突。现在看来，对方的深浅他依旧没谈到，对方却已经知道了他的底。印大师放下茶杯，说：“相信你已经听过我们鸿鹤门了。”赵郁星：“嗯。”赵郁星表情很淡，印大师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只能继续往下说：“鸿鹤门很欣赏赵先生的能力。”“哦？”赵郁星的眉梢微微挑起，“就是这么欣赏的？”他指着身后。因为场景的变化，那两只灵哥从雕塑变成了画作，被挂在了身后的墙上。印大师讪讪笑道：“我这一趟来并不是想为难赵先生的。正是因为欣赏赵先生的能力，所以才相信对你来说，对付两只灵哥，就跟大象踩死蚂蚁一样简单。”“不简单。”赵郁星并不顺着他的话说，“我带来的人吐血了，你应该看到了。”印大师咬牙。你的人只是吐了口血，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两只灵哥可是直接被你钉死了啊！但对方没显露明显的态度，印大师只得笑笑，继续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带来那人，以前也是鸿鹤门的客户吧？据我所知，你在京区不仅抢了我们的客户，还让特情局的人抓了我们的人。还有，我徒弟的眼睛，也是你弄伤的吧？”印大师说完停下来看了看赵郁星的表情，但赵郁星从头到尾都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看不出喜怒。玛德！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城府倒是挺深。印大师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说：“当然，京市的那些事我们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赵郁星掀起眼皮，说：“只要我愿意加入鸿鹤门？”印大师心中一喜，这事有门啊，他连连点头，说：“你是个聪明人。”“诚意。”赵郁星说，“我需要你们的诚意。”印大师脸上欣喜的表情更重了。都已经谈到这里了，很明显，对方也是愿意和谈的。“我们当然是有诚意的。”印大师笑眯眯地说，“有个门派作依靠总好过单打独斗。只要你愿意进鸿鹤门，京市的生意就由你全盘接手。”这次回到西南后，他就不想再去京市了。赵郁星原本就在京市抢了一些生意，有了一些根基，他不如就做这个顺水人情，把京市的生意送出去。赵郁星似乎兴致缺缺，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吗？”印大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度。这都不满意，这小子的胃口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