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龙魂

树洞事件发生没多久, DY直播同样向卷饼菇菇发出了解约函，理由用的同样是那个“造成了社会不良影响”，并且公司不会赔付赔偿金。前几天, 对卷饼菇菇来说，这是丢了工作的惨事，但事情反转之后, 这反倒成为了一件喜事。DY直播仗着自己财大气粗, 对主播们的压榨十分厉害。主播属于一个新兴的职业, 大部分主播年纪偏小, 进入行业的时候又正处于行业野蛮发展期，很多人签合同的时候根本没仔细看。所以即使被压榨，被合同绑着也没法反抗。现在好了, DY直播主动解约, 卷饼菇菇因这件事意外活得了自由。她本来就是DY主播top级的主播，这件事之后更是热度大增。知道她现在是自由人, 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直播公司都向她发出了邀请，包括她的老东家DY直播。DY直播还想着偷偷摸摸把解约函给收回来, 好在卷饼菇菇留了心眼, 没让公司成功。最后，卷饼菇菇没选这些大的直播公司，反倒选了一家新成立的直播公司, ZZ直播。不为别的, 单纯是因为ZZ直播是苏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实际掌权人——苏嘉卓。ZZ直播给卷饼菇菇策划一场声势浩大的复出直播。进入直播间后卷饼菇菇先是转了一圈。“我做过体检了，很健康。”她这是在向自己的粉丝报平安。接着, 她按照惯例打开游戏, 打了几局。由于心情不错, 这几局她的手感异常好，全都赢了。中间休息的时候，她按照以前的习惯打开了《百鬼听令》，带粉丝一起追剧。弹幕上立马有人问。“热心实名赵先生是赵郁星吗？”“赵郁星真的去救你了吗？”“你见到赵郁星了吗？”……卷饼菇菇笑眯眯地点头：“是呀，那天是赵郁星亲自把我从开了煤气的房间里扛出来的。赵郁星本人又帅又温柔，粉他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这辈子我永远是赵郁星的粉丝。”她对着镜头，大大方方地向自己偶像表达喜欢。网友们虽然一直默认热心市民是赵郁星，但听到卷饼菇菇亲口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可是盖了章的。随着卷饼菇菇话音落地，屏幕上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啊啊啊啊！这才是真正的被偶像救赎！”“完了完了，听完我也想粉赵郁星了。”“当赵郁星的粉丝简直太幸福了吧！”“别的粉丝和爱豆是粉丝对爱豆说，哥哥我们永远守护你；赵郁星和粉丝是赵郁星对粉丝说，站着别动我来救你。”“妈啊！赵郁星的男友力也太强了吧！代入感太强，我一秒钟入坑。”……之前因为赵郁星转发了卷饼菇菇微博而心累脱粉的粉丝，此刻也早就回来了。赵郁星这样的神仙偶像，她们一辈子都不要脱粉。当天晚上卷饼菇菇的这场直播直接破了所有直播平台的观看人次记录和打赏记录。新成立的ZZ直播也因为这场直播瞬间提高了知名度。多年之后，这场直播成为了直播届一场重要的标志性/事件。这场直播代表着ZZ直播正式进入直播届，之后几年的时间里，在苏嘉卓果断又狠辣的运作下，ZZ直播吞并众多直播平台，成为了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直播平台。——————网络上，赵郁星已然成为了最新的流量，成为了网上热度最高的男明星，而且没有之一。现实生活中，赵郁星这几天反倒没怎么上网，每天都在剧组从早待到晚。《百妖谭》的拍摄此刻已经进入了尾声，他作为男主演，工作十分的繁重。这天是唯一收工稍早点的一天，但收工时也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苏嘉卓照例来接人。赵郁星打开车门便说：“不回去，送我去烛阴那。”苏嘉卓闷闷“嗯”了一声，心情不是太好。烛阴是那只黑足猫的山神。那只黑足猫太黏人了，更准确地说，它是只黏赵郁星。最糟糕的是，赵郁星似乎也很喜欢那只黑足猫，总是愿意抱着它。那两天，苏嘉卓几乎每天都要跟黑足猫眼神交锋无数回。好在很快，烛阴就从北龙森林把枝子取了回来。烛阴在金云山插下了那根枝子，他运用山神之力悉心照料之后，枝子很快就发芽了，金云逐渐恢复了灵气。苏嘉卓便在第一时间，把那只黑足猫扔回了金云山。苏嘉卓瞥了眼副驾的赵郁星，心里有些忐忑。赵郁星这趟去找烛阴，该不会是想要把那只黑足猫给接回来养吧？苏嘉卓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头疼。他虽然不开心，但还是平稳地将车子开到了金云山脚下。烛阴种好枝子之后还是下了山，毕竟那个小娃娃还在山下呢，他得把小娃娃照顾大。苏嘉卓一路开进村子里，最后停在了烛阴的院子里。苏嘉卓今天开的是一辆大G，刚进村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烛阴的邻居黑瘦男更是一早就探头在看了。最后看到那车子停到了烛阴的院子里，下巴都快要惊掉了。他一瘸一拐地凑到了隔壁院墙前。他瘸了一条腿，这几天动物们轮流照顾小娃娃，当时正好轮到猴子来照顾，那是个脾气暴躁的猴子，见到黑瘦男鬼鬼祟祟地在那偷看，就冲出来把他的右腿给咬了。今天，黑瘦男刚一靠近，就吓得连退了几步。今天的看院子的居然是一只豹子，豹子是天生的捕猎者，在黑瘦男靠近的第一瞬间就发现了，朝着他露出了尖利的牙齿。黑瘦男连蹦带跳地跑了回去。一进自家院子，他就叫了起来：“爹，隔壁来了辆车。”他父亲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什么年代了，小汽车没见过？”他母亲则连忙过来扶他，说：“你腿还没好利索，别到处跑。”黑瘦男急的连比划带说：“是辆好车，绝对是辆好车，那车比一般的车要大的多。”他父亲依旧没在意：“货车还大呢，那也是好车？”黑瘦男说：“我看都牌子了，是名牌，是、是……是奔驰，对，是奔驰！大大的黑色奔驰！”这次，他父亲终于起身，提起了精神，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隔壁能买得起那样的好车。”黑瘦男：“好像不是他的车，但确实停在了他的院子里，有可能是什么亲戚朋友。”这下，他母亲也急了：“他家能有这么有钱的亲戚朋友？”黑瘦男一拍大腿：“车子假不了啊。这可怎么办？肯定是从城里来的，听说城里人办事都请律师，到时候拆迁他家要真请来的律师，咱们咋可能拿到他的钱。”他父亲：“玛德！隔壁心思深着呢，居然防着咱们一手。”这一家人还惦记着隔壁的房子呢。前两天，他们看隔壁家里没有大人，只有小孩在家，就又动了歪心思，结果腿被咬了。这会，不仅大人回来了，还跟了辆豪车回来，他们这下是不死心都不行了。与此同时。烛阴的院子里。满身斑纹的金钱豹正躺在地上舔着爪子，一旁的小娃娃倒是一点不怕，他骑在金钱豹身上，面对着压水机，就着月光在洗被单。看到两人下车，小娃娃躲了一下。苏嘉卓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估计是半夜尿床了，不敢跟父母说。顾忌着小孩子的自尊心，他没有问被单的事。他收回目光，又扫了眼院子，还好那只黑足猫不在。他弯下腰，温柔地问：“你爸爸呢？”小娃娃老气横生地叹了口气，随后无比无奈地转身一指：“楼上看动漫呢。”一抬头，二楼房间的灯果然亮着。赵郁星抬腿便准备往二楼走，苏嘉卓也跟了上去。但刚走出两步，赵郁星便回头说：“你在这陪孩子吧。”苏嘉卓的神色沉郁了一分。赵郁星到底准备跟烛阴谈什么，居然不想让他听。虽然不高兴，但苏嘉卓还是听话地挺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二楼，烛阴正躺在舒服的电竞一体太空舱里看动漫，时不时喝口喝了，吃块薯片。直到赵郁星走上前，拉开了他耳朵上的耳机，他才恋恋不舍地关掉了动漫。“你怎么来了？”烛阴朝赵郁星笑了笑，不过表情有些勉强。他这趟北龙森林之行并不愉快，由于他这幅肉身的拖累，成功地让他成为了众山神里最后取回枝子的人。于是，不负众望的，他，堂堂龙族血脉，成了山神里的排位最末的小弟。想到这糟心的排队，烛阴就更不想见人了，理所当然地更宅了。赵郁星自己拉过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那天，你说你将自己的精魂放进了这具肉/体里。你的肉/体在山上，精魂却在这具肉/体里，也就是说你可以将肉/体和精魂分开，你是如何做到的？”就是那群神仙舍肉/体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也是通过了痛苦的自爆。但听烛阴当时的语气，似乎对他来说，将肉/体和精魂分开对他来说是件无比简单的事情。烛阴开口，一幅理所应当地语气：“对啊，将肉/体和精魂分开可不就我们龙族的必备技能吗？”他将手腕一翻开，说：“我们有龙魂啊。你不也是龙族吗？”赵郁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确实，他的手腕上也有龙魂，在金云山他亲眼见到手腕的龙魂亮过。但……赵郁星说：“我不是龙族。”烛阴想起来，他上次问过，赵郁星也是这么回答的。上次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多想，他今天看着赵郁星的手腕，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他问：“你不龙族，那你怎么会有龙魂的？”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用略带八卦的口吻，问：“你清楚自己的身世吗？你会不会是那只龙的私生子，但你自己却不知道啊？”赵郁星收回手腕，正色道：“我很清楚我自己是什么。”烛阴还想要再八卦两句，但赵郁星打断了他，说：“能仔细跟我说说龙魂的作用吗？你们龙族时如何利用龙魂将肉身和精魂分开的？”烛阴犹豫了一下，说：“你既然不是龙族的人，打听这事不合适吧？这可是我们龙族的秘密。”他话还没有落音，一抬头就看到赵郁星犀利冷硬的眼神扫了过来，就像是三九天里的冰锥，锐利地能将人直接贯穿。烛阴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面前这人看起来年纪明明不大，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这么强的威压，他好歹是个龙族，居然莫名感受到了一丝丝害怕……“嘿嘿……”他讪讪地笑了两声：“我说、我说。”如今整个妖界重新恢复灵气全靠面前这位年轻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青年都可以算得上是妖界带来了一个新的时代。以前的老规矩抛就抛了吧，就龙族这点秘密告诉他也不是什么大事。烛阴：“其实很简单，龙族跟其他的族群不太一样，我们的精魂是封存在龙魂里的，只要带上龙魂，我们就能安然无恙地把肉身跟精魂相互分开。”他将手腕一番，金灿灿的龙魂闪了闪，他继续说：“所以这龙魂跟着我一起到了这具肉/体上。”后面烛阴又说了什么，赵郁星已经听不见了，他只感觉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头上，脑海上闪光的白色盖过了一切，耳边是“嗡嗡”地耳鸣声。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神。他一直想要知道的，万年前的真相似乎就要触手可得了，但他看着那层几乎变得透明的薄膜，突然不敢上前，害怕知道那背后惨烈的真相。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烛阴都发现了他的异常。烛阴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你、你还好吧？”赵郁星仍未从失神中缓过来，他只是喃喃地问：“如果、如果龙族把龙魂给别人会怎么样呢？”烛阴半天没能理解，他问：“这玩意跟自己精魂锁着的，怎么可能把这东西给别人？！你可千万别瞎来。”赵郁星低头：“不是我，我是说如果……那只龙族会怎么样？”烛阴似乎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思索了半天才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估计啊，运气好得话，神力和记忆全失，运气不好的话直接灰飞烟灭吧。”赵郁星长长的睫毛微垂，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看到他睫毛落在眼睫上阴影动了两下，然后听见他开口说：“谢谢你。再见。”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苍老和疲惫，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深层。看他这样子，烛阴有些担心，想关心两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赵郁星就起身离开了。赵郁星走出房门，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朝下看去。院子里，苏嘉卓搬了一个与身高极不匹配的小马扎，坐在了小娃娃的身边。对于小娃娃来说，床单太大，他干脆已经从洗床单变成了在玩水，给身下的豹子泼了一头的水，那豹子却一点脾气不发，动都不动一下。苏嘉卓眯起狭长的眼睛，笑着看着孩子，手上拽着床单落在了盆外面的一角，不让床单弄脏。赵郁星知道，苏嘉卓一定是估计孩子的自尊心，所以只看着孩子玩闹，并没上前说帮孩子洗床单。果然，等那孩子玩得差不多了，觉得床单洗干净了，苏嘉卓才帮着他一起将床单晾起来了。一切的举动都是那么的温柔自然。赵郁星的眼神飘忽，想到了万年前。那时候，他还不太会走路，苏嘉卓就背着他漫山遍野地跑。但回到住处的时候，苏嘉卓却顾着他的自尊心，总是在门口就将他放下来了。那时候，苏嘉卓总是躲在门口，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宅院里面走，一直看到他在院子里站稳，苏嘉卓才敢离去。但苏嘉卓只是默默地看着，即使他在院子里跌倒，苏嘉卓也不会上前扶。那时候的他，固执地想，至少在自己的院子里，他要自己走。他就是这样一个比变扭的人，总有奇奇怪怪的自尊心。苏嘉卓总能温柔地照顾到他的每一点自尊心。赵郁星悠远的眼神重新被拉了回来，被拉回到了手腕上。手腕上金光闪过，是龙魂。他想到烛阴的话，没了龙魂的龙族会神力和记忆全失……灰飞烟灭……他沉黑的眸子落在苏嘉卓的身上，眼神细致地扫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还好，苏嘉卓的肉身还在，没有灰飞烟灭。只是，苏嘉卓就是这样失忆的吗？他手腕上的龙纹，是……是苏嘉卓的吗？院子里，床单终于晾好了。小娃娃高兴地一蹦一跳往回走，苏嘉卓笑着转过身，头一抬，正好对上的赵郁星的眼神。“好了吗？”话刚落音，苏嘉卓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赵郁星的眼神很不对，仿佛……仿佛有奔腾的情绪和汹涌的悲伤，浩大地仿佛能跨越万年。苏嘉卓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赵郁星睫毛微垂下，等到他再次抬起眼眸时，双眼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说：“好了，我们回去吧。”表情虽然已经收敛好了，但声音里仍带着一分沧桑。赵郁星不说，苏嘉卓也不敢继续追问，于是连忙开车将人送回去休息。————————《百妖谭》因为大部分的戏都已经在M国就拍完了，所以国内的戏份很快就完成了收尾，已经陆陆续续有演员杀青，这天是赵郁星和女主演桑清清杀青，这也是这部戏最后一天的拍摄。这天的气氛十分轻松，没什么重头戏，都是一些补拍的戏份。赵郁星这个男主演的演技就不用说了；女主演桑清清是个天赋型的演员，她只拍了这一部戏，但演技进步很大，所以拍起来很顺利。中间休息的时候，工作人员甚至悠闲地刷起了短视频。刷了两条，突然看到了一则新闻。“我们H市矿区发生了火灾，据悉该处是煤矿区，极易发生连片火灾。目前消防已经紧急赶往救火，起火原因目前还在调查当中，希望大火可以被早日扑灭。”旁边人大概是听到了，说：“我刚刚也刷到了这条。那里可是煤矿哎，真的有点吓人，这要不赶快灭掉的话，那不得整个矿都着了。”“是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希望早点火早点被扑灭吧。”……赵郁星在片场向来很安静，几乎任何讨论都不参加，但这次他却主动瞥了一眼那条新闻。这是今天最大的一条新闻，又有几个人参与了讨论。“在H市？我们那一直有个说法。”“什么说法？”“常有老年人说H市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这火可别烧成地狱之火了。”“呸呸呸！你可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也随便说说，心里当然也是祈祷早日灭火的。”……——————此时的H市。原本黑色的矿井下面现在时红色的一片，再往上面是浓浓的黑烟。矿井外已经围了一圈的消防车，高压水枪对着里面不停地浇。队长身上原本亮黄色的消防服此时被浓烟快要染成了黑色，他朝着对讲机几乎是用吼叫在讲话：“周围的群众全部都驱散了吗？！”对讲机那边很快传来了坚定的回到：“全部都驱散完毕。”队长稍微放心了一点，转身拽过身边的队员问：“工人们救出来多少个？”“十二个工人，已经救出来十个了。”矿井上黑烟虽然依旧浓重，但火光已经明显小了一些。想到这里面还有两个工人没有被救出来，队长心间一揪，毅然地说：“我带人再下去一趟，你们几人，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