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本来凯恩打算夜里再行进冥思的，但是顾文炎端上来的晚餐实在太好吃了，吃完了之后，他就想睡觉了。于是，他这几天难得的在夜里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凯恩自从重生之后每每做梦都会梦到“以前”的事和“曾经认识”的人。他这次终于梦到了休斯。彼时休斯14岁，凯恩12岁，而他们也还只是普通的朋友。顾文炎和其他人毕竟跟他们不同年，玩不到一起去，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要近得多。休斯喜欢和镇里一个大家族的双胞胎玩，自己跟着见识了很多魔法方面的东西。这也让自己对那些神奇的小玩意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从此走上了魔法修行的道路。在梦里，凯恩看着12岁的自己和14岁的休斯坐在树下。休斯拿着从他人那里赢来的玻璃球，对着阳光看个不停，边看边说着：“听说那些真正的贵族手里的钻石还要漂亮得多，在晚上可以发出刺眼的光芒。真想见识一下啊。”凯恩正在翻阅着一本借来的《魔法通史》，抬起头看着那块淡绿色透明的玻璃球，也表示了赞同——如果这生中自己能见识到月燚石一类的魔法石，也不白活一生了。“还是凯恩你厉害啊。已经能发出小火球了呢。像我这样的人，可能终身都没办法成为魔法师了吧？”休斯眯着眼睛搔了搔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天赋，肯定能成为一个大魔导师的！到时候，我每天都要吃肉，还要穿上比爱森海塞尔他们还要漂亮的衣服，找一个长腿美人，养一群像自己的小孩。”一旁的凯恩听了这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歪着头想了想说：“顾文炎也很厉害啊。我上次听着伊凡大叔说，他已经进阶五级武士了呢。像他这样的人，可以说算得上天才了吧。”“凯恩你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魔法师才是尊贵的，武士什么的哪能和魔法师相提并论啊？”休斯将玻璃球收起来，略带着一点鄙视的语气说，“一般有钱人，有点天赋的哪个不是去学习魔法或者炼金术？哪里有听过将自己孩子往着死路上送的？现在又听说边境又不太平了，平民学了武术不都去那里送死？想出人头地，还得先活得下来才行！再说了，那家伙，他的情况，嘿嘿！”凯恩当时并不明白，只是隐隐觉得，魔法师肯定是高人一等的，是受人尊敬的，而成为了武士的顾文炎一定比不上那些尊贵的魔法师，即使他再厉害，最后自己也能打败他。现在的凯恩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为着曾经无知的自己感到可笑：年轻的自己和休斯目光短浅，只是在镇上看到那些过往的魔法师受到礼遇，便认为这世界上最高贵最强大的职业莫过于此。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他才明白，实力再强的人最终也逃不过世间既定的规则，也不过是命运和众神玩弄在手里的玩偶。而魔法师只不过是表面看起来要干净漂亮些罢了。而后，等他和休斯进入人生中第二个佣兵团后，团里的人便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教训，让自己不敢再轻视那些“低贱”的职业，而后来遇到的弗莱尔更是狠狠地让自己的傲气打了个折。年少的自己和休斯说着说着就躺在了草地上。两个孩子笑嘻嘻地聊着未来，话语中虽然有很多无知的地方但却显得年少无畏。无知者无畏。凯恩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曾经，他以为青春已逝，**已熄，此后的人生就只有休斯和魔法等着自己。虽然他并不觉得枯燥，但是偶尔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从前却是感觉心里有一角空着，什么也填补不了。而现在，他可以再次重新来过，再次体验年少时光，他却感到茫然，感到无所适从。究竟应该怎么做呢？是遵从已知的未来？还是从新再来一次？凯恩觉得茫然又畏惧。熟悉的感觉袭来，凯恩知道自己要醒了。他匆忙地抬头，想再看一看这个梦，无意之中，却注意到“自己”左边的树木之中，顾文炎正冷着脸，抱着双臂看着树下的两人……还没等凯恩在脑中组织好收到的信息，他便从梦中醒了过来。一只灰色的鸟儿正栖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凯恩动了动四肢，它便像受惊一样，“嗖”的一声飞窜走了。楼下的人声从窗台传了进来。凯恩坐在**，可以从窗口看到一部分的菜园。小楼里住着的两个年轻女孩正在菜地摘菜。她们自以为小声地在谈话，而凯恩却刚好能听到这两个女孩在聊着这栋楼里的年轻男孩的长相和性格：一会儿是“雷斯顿家的哥哥挺不错的，性格也好，不过好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耶，好像……”，一会儿是“其实顾也很帅，混血的样子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啦！”凯恩靠在墙上，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论是下面聊天的女人还是自己都挺无聊的。忘了说了，凯恩现在养伤的地方是间坐落在郊区的破旧小三楼。楼房的面积挺大的，一楼由客厅，厕所，书房和杂物间组成，二楼大大小小共有8个房间，三楼则是矮矮的屋顶层；厨房和地窖入口在紧临主楼旁的平房中；围着小楼的是一个不大的花园，右边种植着一些玫瑰和一些普通的花，左边是种着各种菜的菜地。一眼看去，绿色和红色的花将小楼围住，让人觉得温馨。凯恩在“后来”知道，这座楼是顾文炎的奶奶留下的。这个女人自从自己的丈夫战死之后并没有再嫁，到了晚年收养了顾文炎和一个女孩。她死了之后，财产自然是由顾文炎两兄妹继承。但是从现在看来，两个小孩子倒是守不住这份产业——等到凯恩被救回来之时，也已经看不出家中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也许是作为孤儿同病相连，顾文炎为与自己境遇相似的孩子提供了低廉的住房。然而凯恩知道，他的目的并不如外人想的那么单纯。现在和“以后”在小楼住过的人十之**在后来都加入了顾文炎的佣兵团。这也解释顾文炎为什么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嘉。晚餐时间一到，顾文炎果然准时端着晚饭来了房间。只不过这次凯恩没想到的是，他后面跟了一些人上来，其中便有他朝思暮想的休斯。“你都已经到我们这里很久了，我都没有为你介绍一下其他人。这是我的失礼了。”顾文炎说，他将手里的餐盘放在床头桌上，然后为他介绍起屋里的人来，道，“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是克里丝汀家的小姑娘，这两位是雷斯顿兄妹，这两位是班波夫妇……这位是凡特兰德，这位你见过的——佩罗特——我妹妹。”凯恩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休斯身上，对于其他人他只能是微微点点头——这给别人留下了一个内向易害羞的印象。休斯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特别，在介绍到自己的时候给了凯恩一个恰当的笑容，而当有的人以各种借口为由离开屋子的时候，他也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凯恩心里一下子失落起来，甚至对于留下来的人的搭讪聊天也提不起兴趣来——这让凯恩内向害羞的形象更加充实起来。“我们先下去觅食去啦，明天是周会，得早点进来采花去卖呢。”克里丝汀家的双胞胎之一说道。而另一个人马上回应说：“早点可以卖贵些，现在的人都喜欢花蕾。卖多了的钱可以给班波家的小不点儿多买点肉糜啦，而且厨房的锅早就应该换了。”两个人说完，但只等顾文炎点头。而顾文炎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凯恩。凯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居然能从顾文炎的眼里看出有些愧疚。他在愧疚什么？凯恩心想，但也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冲着顾文炎和克里丝汀们说：“其实大家都挺忙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帮忙来表示谢意，真不好意思。”克里丝汀们齐声说：“你得好好休息，顾都照顾你好几天了，你如果现在进来帮忙只能又让他多照顾你几天。”说完，两个小姑娘便笑嘻嘻的离开了房间。又过了一会儿，顾文炎带着他的妹妹也离开了，小女孩——就是凯恩之前见过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离开的时候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弄得凯恩莫明其妙。晚上，凯恩一边感叹自己再这样下去就成猪了，一边安慰自己：这个时候和休斯只是初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而已，当然不会有太多的热情的。可是听着晚间虫子的叫声，他却“第一次在这里”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