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据西德说，因为最近治安不好，所以辛泽娜城实行了“城闭”和“宵禁”。每天清晨7点开城门，晚上6点便关了；而且城里一到8点便不允许居民外出，乞丐和流民都必须呆在规定的区域内；城里的巡查卫队每天晚上都在巡逻，一发现违反规章的人便抓起来。在这样的一个时期里，就连贵族都呆在东城区各自的宅府里不敢乱走，很多茶会和舞会都被取消了。因为一群人被带回营地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西德劝说他们留下来，说想要在城里居住的话手续还挺复杂，现在进去是找不到住所的，说不定还会被赶走，不如在营地休息一宿，明天再进城。金一行人谢了西德的好意，执意进城。阿拉斯塔特倒知道他们商会的势力，也没有挽留。凯恩一直挺关注休斯的，然而休斯却在桑多姆说了几句话之后还是犹豫着继续跟着桑多姆。凯恩明白人的本性都是想更好的生活下去的，自己现在这样一无实力二无资产，休斯想当然是不会关注自己的，但在心底却很是失望，就连本来想上去和他说几句话打算，也在看到休斯抬头都不敢朝自己这边转过来的情形之后也打消了。等到凯恩摆脱心里那种失望的感觉之后，露西和西德已经不见了人影。而坐在火堆旁边的人他也不怎么认识，阿拉斯塔特这个人他更不敢接近，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只好捧着从大铁锅里分出来的一点点热汤发呆。没过一会儿，旁边来了两个年轻的男人，他们走到凯恩身边半蹲了下来。凯恩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这两个人，发觉自己其实并不认识这两个男人的脸。然而，对方并没有让他继续疑惑下去。一个有着棕色刺猬一样的短发的男子冲着凯恩半弯着腰，说：“谢谢你救了我们。”另外一名与这个男子有着一样发色的男子也随之低下头表示了感谢。凯恩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人就是之前扶着他跑的人，本来他只是为了保护露西和自己才那么拼命的，没想到后来又救了几个人，然而也许没有他们，露西是无法拖着自己跑掉的。想到这里，凯恩也露出了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笑容，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我和姐姐也同样被你们救了啊。”那两个男人抬头看了看凯恩，然后告诉了凯恩他们的名字，说如果以后凯恩和露西两姐弟在城里实在生活不下去了，可以到西区来找他们。说完这些之后，两个人便离开了。两个人离开没一分钟的时间，旁边便坐下一个人。凯恩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紫花花的“蝴蝶男”——他之前被有洁癖的阿拉斯塔特令人拖到一旁的屋子里好好清洗了一番，洗去了浑身的酒味之后，凯恩倒觉得他没有之前那么欠揍了。“哟~小朋友，被人感谢了呢~魔法师很帅吧~”蝴蝶男用左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凯恩，另一只手不停地卷着半长的头发，说，“嗯嗯，那个火炎怪男这次的眼光还算行的，小朋友的精神力不错哦~~”凯恩心里一紧，但脸上还是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略显羞涩地说：“谢谢前辈的赞扬，在很多方面我都需要学习呢。”蝴蝶男半眯着眼睛，伸出手来，使劲用手揉着凯恩的头。他的手劲大到不像一个文弱的魔法师，让凯恩觉得头发都有些疼痛了。蝴蝶男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咧着嘴笑着问着凯恩道：“怎么了，小朋友~有老师么~”凯恩心里知道，这个蝴蝶男八成是想收自己做徒弟。其实对于拜师这个问题，凯恩自重生来就有考虑，只是最近天天都在逃跑，这个问题被他抛到一旁去了。现在，这个蝴蝶男一提问，凯恩又想了起来。在前一世，凯恩最后的成就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恩师斯托尔·努里比埃了，如果再去拜努里比埃为师父的话，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然而努里比埃老师对自己来说不仅仅是老师，而且又帮助过自己良多。一时间，凯恩在脑海里浮现出努里比埃那张慈祥的面容，以及他知道自己成为魔导师时自豪的笑容。“既不想走已经走过的路，又不想错过和努里比埃的师生之情。”这是凯恩内心的想法。而蝴蝶男只是觉得自己在和凯恩说话，说到一半这个小男孩便走神了，看着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他就有些纠结：自己有这么差吗？好歹阿拉斯塔特还夺过自己，只需要一眼就能知道自己不是平常人呢~“喂，小朋友~你在犹豫什么呢~”蝴蝶男主动出击，说，“我可是很~强~的~哟~”说完，还展示了一下可以去参加国王宴会的带着荷叶状花边的紫色衣服，露出一个足以闪瞎凯恩的微笑。凯恩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去看这个人了，但为了阻止对方继续荼毒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还是开口问了几个问题——好歹也要表示一下诚意嘛，如果要拒绝也得等到对方回答了才好拒绝不是吗？“您真的很厉害吗？”“嗯哼~”活像凯恩前世看过的一只正在**斯的斗志昂扬的雄性热带蝴蝶鱼。“那您已经是魔导师了吗？”“不是~”“高阶魔法师？”“呃，好像还不是吧~”“那你是什么级别的魔法师？”“嘛，级别什么的这么重要吗？我都不知道这个呢~”凯恩很是无语的表情说：“当然很重要了，级别表示着一位魔法师的实力水平。即使没有去测试等级，但每名魔法师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阶的。而且等级越高的魔法师的权限就越高，各种方面都很方便啦。”蝴蝶男一副沉思地表情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还不知道呢~”凯恩在心里默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的魔力不足以让他看清这个蝴蝶男的水平，但从他对魔法界的了解来说，也可以显示出来是个菜鸟。蝴蝶男想了想，然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站起来大声说：“我要去考魔法师！”凯恩被这句话打击得一愣：考魔法师？不是吧？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花蝴蝶男连魔法师都不是啰？那他跑来让自己拜师是干什么的？——跟自己开玩笑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身上隐藏着有强大的魔力波动。正当凯恩在一旁纠结的时候，阿拉斯塔特冷清的声音飘了过来：“不行。”蝴蝶男一听便挂起了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而显然天太黑了，阿拉斯塔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点，还是淡淡地说：“第一，你这个年龄去考魔法师的话得交报名费还要担保人；第二，你成了魔法师之后就必须从猎人公会退出，而魔法公会的价格比猎人公会高出两倍。这样的话，没酒了。”“咦——不要啊~~~~”“格奈乌斯这人挺好玩的吧。”西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凯恩能清晰地听到他坐到地上时剑鞘碰到石块发出的响声，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汗水的味道。“你可别小看格奈乌斯，他是猎人公会里数一数二的赏金猎人。如果不是阿比盖尔，他早满世界乱跑，你还遇不到他呢。”西德一巴掌拍上凯恩的肩膀，力道让凯恩觉得他再拍一掌自己绝对会入土。西德“嘿嘿”一笑，说：“你知道什么是猎人吗？”凯恩没有回答。西德说：“现在世上的四大公会——魔法师公会，战士公会，刺客公会和佣兵公会。嘛，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这四个公会，但是还有些人不在这四个公会里面。出于各种考虑，猎人公会便成立了。格奈乌斯是这个公会数一数二的能手哦，不过到底有多厉害恐怕只有队长才清楚喽。不过，至少在我看来，魔法公会里的那些老头子都很难是他的对手。”凯恩奇怪地看了西德一眼，说：“所以呢？”西德搔了搔头发，长叹了口气，嘀咕道：“啊，你们这些魔法师，年龄再小也都这么难对付啊。”说着，他看了看凯恩的脸色，估计着小孩子要比大人好应付多了，就说道：“格奈乌斯是我的朋友。不过，你看看他现在这样，成天醉酒不着调。要不是阿比盖尔把他从他那个草窝拖出来，他估计现在都浑身长草了。”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凯恩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副蝴蝶男变长草男的景象，两下对比之后觉得不管哪样都很……刺眼。“他已经五十多了。猎人的前线工作年龄并不长，很多人在六七十岁便转到后勤养老去了。他现在连个徒弟都没有。身为朋友，当然得替他考虑考虑了。当然，对你来说也不算吃亏。”凯恩把眼光投向格奈乌斯那边，这只蝴蝶男正抱着阿拉斯塔特的大腿撒娇，看得人一阵肉麻。他回答道：“既然格奈乌斯这么厉害，你就不怕找了个资质不好的人来拖他后腿吗？”西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说：“你觉得你的资质不好吗？”凯恩只是用一个沉默的背景来作出了回答。而阿拉斯塔特已经受不了格奈乌斯的撒娇和发酒疯了，直接一脚把他踢到地上，然后一把抓起他的后领将他拖到了凯恩和西德这边来。“嗯，就是你了。”阿拉斯塔特盯着凯恩说，然后把格奈乌斯狠狠地摔到了凯恩的身上。也不知道格奈乌斯是吃什么长大的，还挺重的，这一下差点把凯恩的内脏都挤出来了。“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再出来害人了。”说完这句话，阿拉斯塔特便转身走了，行走时的气势带起他的衣摆下角，蓝色的衣摆波涛滚滚的样子，十分有气势。西德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呜呜……”格奈乌斯抱着凯恩的脖子开始哭诉起来，道，“小阿比不要我了，嫌弃我又小又便宜。我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你让我死了算了吧。”他这么一边哭着，一边抱着凯恩就要向火堆里跳。凯恩都感觉到了火焰的高温带来的灼烧感，吓得他赶紧向后挣脱。“你要死也别拉着人啊！”“连小孩子都不喜欢我了，我活着何用~~~~~~呜呜呜呜……别拦着我啊！”疯疯闹闹的一晚上很快便过去了。格奈乌斯疯累了倒是很快便入睡了，睡着的他比起清醒时候的样子要好得多，侧着身子缩成一团像只狗狗似的。凯恩知道有着这样一种睡姿的人是没有安全感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凯恩的故事既是已经远去的也是还没有发生的。未来如何，凯恩已经看不清了。在重生的这段日子里，他的人生已经与前世有了太多的不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再过一遍过过的日子也让人觉得没有挑战性，而如今的改变是不是也证明了他不用再像前世一样那么莫名其妙的死去？而与其他人……他也不太清楚了，虽然前世的他不想放弃，不过很多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休斯啊……凯恩苦笑了下，将头埋在双臂之中。他突然想起一句老话：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