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等凯恩从沮丧的心情中走出来之后，他才发现露西大半晚上都没有回来。这让凯恩有些坐立不安。他跑去问了守夜的士兵。守夜的人不怎么理会一个小孩子，只扔下三个字“不知道”便继续去巡夜了。凯恩只好跟在守夜人的后面，在营地四周转着找人。不过，很快凯恩便发现露西原来是坐在一所房子的后面。于是，他赶紧跑了过去，拍了拍露西的肩膀。露西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凯恩被她吼了一通，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陪着她——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露西，明天我们怎么办？”露西靠在墙上，沉默着。“还是去找莫丽他们吗？”露西半天才开口说话：“当然要找。谁会放弃啊？”凯恩听得出来露西的声音带着些嘶哑，也不知道是因为最近缺水还是因为才哭过，但他也能猜出，露西是去找了西德，想再返回森林里去寻找莫丽他们，肖恩可能拒绝了吧。而且就算西德能答应，阿拉斯塔特这个人也绝对不会允许小队为了他们这几个人而贸然进入森林。“相信他们吧，露西。你不是说也能感觉得到莫丽没事吗？”露西歪着头看了凯恩一眼，嘴角勾起惨淡的笑容，说：“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吗？”“那我们明天……”该怎么办？“明天啊，我想再等等他们，也许他们明天就会出现吧。”凯恩“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陪着露西看着天空。他其实心里也清楚，从那样一个情况下能逃出生天的机率实在太小了。他还记得离开的时候那包围着其他人的怪物有好多，即使相信着有奇迹，但内心深处还是已经意识到了其他人已经凶多吉少了。对于凯恩来说，小楼里出来的人在他的生命里只是一些路人，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相比于他曾经度过的百年来的岁月来说简直少得可怜，说不定很快他便不会记得这几个人了。然而，凯恩现在还是有些难过的。露西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没话找话说一样问了凯恩：“凡特兰德哪里去了？”凯恩半天才回答道：“他跟着金他们走了。”露西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我老早就觉得和他不是一路人啦，他跟着这群人走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凯恩有些不高兴地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就希望他走呢？”露西轻轻笑了一声，说：“我看我们这一群人中间就你不了解凡特兰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凯恩被露西的态度一激，本来想大声反驳回去的，但是想到露西的现状还是忍了忍，但依旧还是不爽地说：“这样看来，你是看清楚喽？”露西说：“我就觉得一遇到凡特兰德你的态度就大大地有问题。你喜欢他啊？”“才，才没有呢！”“算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他现在都走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地不计较这个问题了。”露西看着星空，淡淡地说，“你也没跟他接触好久，不大了解他这个人。就只有像你啊，依莲啊这种的白痴才会喜欢他。”一听到露西说起依莲，本来想反驳的凯恩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力量。“休斯比你早到小楼一年。顾和雷斯顿从河里把他救了上来，刚开始的时候他就不太讨人喜欢。总是一副大少爷的派头。我们都在想休斯大概是有钱家的孩子吧，爷爷也说过，小孩子的话，不好的习惯可以慢慢改。”露西在黑暗之中笑了笑，说，“大少爷脾气也罢，娇生惯养也罢，我们都可以忍受。毕竟，我和莫丽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休斯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点，他比我们很多人都强。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很喜欢休斯。不过，后来……嗯，你接触过休斯，你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如何？”凯恩想了想，说：“还好吧，跟他在一起玩过，挺开心的。”“是吗？”露西带着笑意地说，“我还以为你呆在书房里面研究魔法的时候会更开心些。”听到她这么说，凯恩也会心地笑了笑。“你这个孩子很直率，什么都挂在脸上，也以为其他人什么也会挂在脸上。你和休斯玩得挺开心的，也要想想休斯是不是和你玩得挺开心的才行。”凯恩心里一动，有些慌张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喜欢你，凯恩。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露西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凯恩的头，说，“莫丽也喜欢你。我和莫丽一直想个弟弟。曾经我们以为休斯能作为这样一个角色。但当我们看清他的本质之后都很伤心。我不希望你和我们一样。”凯恩沉默了，听着露西继续讲述那个他还没遇见之前的休斯的生活。露西说：“休斯很聪明，但他的内心里有太多的不平。我不知道他以前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但他这样不好。在休斯来小楼前，小楼里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叫乔。丽莎难得有个同年龄的玩伴，所以和他关系相当要好。休斯来的时候，那丽莎以为能组成一个三人冒险小分队。我们当时也很高兴，难得见到丽莎变开朗些，所以都鼓励他们三人到镇上玩。然而男孩子毕竟和男孩子相近些，丽莎很快便被两个男生给抛下了。那段时间，丽莎常常向我们抱怨说休斯只拿那个孩子手下，常常让那孩子干些危险的事情。你知道丽莎有些……”她顿了顿，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凯恩及时地提醒了她：“内向？阴森？”露西点点头说：“大家都感觉得出来，说不好听点，除了在顾的面前外，丽莎对人都有些阴阳怪气。所以我们当时我们并不在意，只以为男孩要比女孩皮些，让他们注意安全。还劝过丽莎不要和他们在一起疯。”凯恩问：“那……乔现在在哪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小楼里的人都故意不提的。丽莎……嗯……现在是1月多了啊……那就应该是去年夏天的事了。两个男孩去森林里玩，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休斯一个人了。休斯说，乔从树上掉进河里了，不知道冲哪里去了。我们去救人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孩子已经不见踪迹了。丽莎在河岸上发现了带血迹的石块，老是觉得是休斯把乔推进河里的。那段时间小楼有好几个人都在怀疑休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怀疑他吗？”露西眯了眯眼睛，说，“因为乔恐高，他从来不会到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也不也在二楼的窗前晃荡。他怎么可能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凯恩嘴里有些发苦，但还是干巴巴地说：“也许那天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爬到树上去？”“当然，这也有可能。不过，我实在不应该在他人背后说什么坏话了。——我心情真不好，你当我是发泄吧。”露西站了起来，然后将凯恩也拉了起来，说：“我们还是到营地中间去吧，这里怪冷的。”xx回到营地中心的时候，巡夜的人已经换成了一个年轻的棕发小伙子。他看到露西的时候，还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惹得露西一阵轻笑。凯恩这才发现露西已经将脸洗了干净，身上也收拾了一番，有一股年轻女孩特有的好看。格奈乌斯还抱着瓶酒趴在地上。凯恩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会魔法的人这么不讲究形象的。况且这么冷的天，他要像格奈乌斯这样睡，明天八成感冒。凯恩又想了想格奈乌斯之前的表现，突然觉得说不定格奈乌斯是个白痴，根本就没神经，不可能感冒吧。xx快近天明的时候，凯恩被惊醒了。森林的上空炸天一朵红色的十字型烟花。那些骑士很快就整理好了，大部分人都上了马，在营地不远的空地上整队。阿拉斯塔特一边披上防寒的斗篷，一边下达着命令：“一、三、五班跟我走。二班、四班原地侍命。”西德从凯恩和露西的身边跑过去，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格奈乌斯，不管他的大声抗议将他往一匹带着灰斑的白马上一扔，大笑道：“胎记，拿了钱也得做工啊。滚上去吧！”格奈乌斯似乎酒醉未醒，在马上还大声嚷嚷着：“不准叫我那个名字！屁虫，给我拿着你的好屁股滚回你妈的裙子里。”还没等他继续骂，旁边一个骑士拿了一小桶水直接泼到他的脸上，惹得西德哈哈大笑。阿拉斯塔特并没有理会这边的闹剧，只是用着冷清的声音下着命令。一行骑士很快便跟着开道的两个人消失在了凯恩的视野里。凯恩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他听到旁边有人不安地问：“这是怎么回事。”留下来的骑士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也并没有见着他们有着惊慌的表情。几个人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到了火堆旁边坐着。两个有着青蓝色肩章的骑士指挥着其他人收拾整理着营地。露西有些紧张地拉着凯恩的手臂，问道：“凯恩，你怎么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凯恩摇了摇头，低声说：“应该不是吧，如果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些人不可能这么闲散的。刚刚那个烟花大概是什么信号吧。我也听到他们在说‘队长’什么之类的。说不定是他们队长发出什么信号之类的。”露西眼色复杂地看着被黑暗吞噬着的森林，森林的半空中似乎还残留着烟花的痕迹——这个痕迹表明着发信息的位置离着森林边境还有一段路程。凯恩感叹道：“不愧是阿拉斯塔特啊，整个小队这么干练。”比起他曾经见过的一些军队来说，要好太多了。大概是半个小时过后，凯恩听到从森林那边传来一阵巨响，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连着留守的骑士都面色一变。不少人都跑到面朝森林那边，紧张地观望。凯恩从空中传来的魔力波动知道，这是魔法师在施放魔法。想到西德对于格奈乌斯的赞赏，他也压制不住好奇跑到一旁观看去了。第一声响声像是半空中打雷一样，从空中传来。但随即便消失了，凯恩只能看到从森林某个地方开始闪现着苍蓝色的火光，即危险又美丽。这个火光断断续续地闪现了十多分钟，并且常常转移位置。凯恩估计着这火光大概是在100米范围内闪着，也就是说施法者持续在100米范围内释放了将近20分钟的魔法，而空中的元素显示着施法者的魔力一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突然，凯恩感觉到元素的流动加快，惊讶之中，一阵沉闷的响声从脚下传来，就像是大地在呻吟一样，空中也传来他所熟悉的怪物的嘶吼声。凯恩一时间无话可说，指尖在不停地颤抖着。他将两只手紧握在胸前，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太激动了，要控制住自己。露西坐在一旁半晌才说：“这是什么啊……”她扭头看着凯恩，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的样子却令人担忧。她突然从心里浮出一阵恐慌和失落。虽然露西在此之前并没有看过这种场景，但她也提不起心情再去观察了。她转身离开聚到一起的人群，一个人走到旁边坐着。在露西离开后，森林便像恢复了平静一样，只偶尔快速闪过一道苍蓝色火光，或者传来怪物的叫声。在营地里的人先是呆呆地看着森林那边，那些骑士在两个人的指挥下很快便回到岗位上，而最终其他人也都散去了，只留下凯恩还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露西看着凯恩的背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过多久，马蹄声响了起来。凯恩猛然回神，穷尽目力，只看到一匹白色的马在向营地跑来。随即身后响起一声惊呼：“队长回来了！”白马很快便冲进了营地。凯恩只看到这匹白马要比一般的马要大上一些，背上坐着两个人，后面的那个人一身灰扑扑的白盔，怀中抱着一个披着麻色斗篷的人。那人冲进营地，就大声喊道：“祭司在哪里？”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十分洪亮，营地里本来有些乱糟糟的，被他这么一吼，马上就安静下来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从旁边一间屋子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那人皱了皱眉毛，让一个骑士将他怀里的人抱了下来。斗篷从对方的头上滑落，凯恩看到了一头纯黑色的短发，他想凑近仔细看看，却被其他的骑士从拦住了。对方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让凯恩不敢乱动。那人接着从马上跳了下来，两个骑士走上前去担忧地问道：“队长，你这是伤到哪里了吗？”那人说：“我没事，那些小虫子能把我怎么样？先把这人抱进房里去，祭司请您赶紧给他看看。”穿白袍的人年岁也比较大了，走路也不快，总给人一种倨傲的感觉。倒是抱着人的骑士走得很急，比他先进了屋。等祭司进屋之后，屋里便亮了灯，然后很快窗帘被拉了起来。凯恩在外面看了一会儿，觉得也看不出什么来，也失望地走开了。走到一边的时候，他看到了脸上带有焦急之色的露西。露西一看到凯恩，便快步走上来，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刚刚那个人，我看到他的头发了。是顾吗？”凯恩摇了摇头，说：“我也只是看到他的头发了。先等等吧，不论是不是顾，我们明天也会知道的。”露西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又走到了一边四处打探。没过十多分钟，前去森林的人便在西德的带领下回来了。西德一下马就大步走到骑白马那人的面前，一巴掌就拍了上去，笑道：“桑姆，你小子能干啊。四个人进森林，五个人回来。”那人没有说话，伸手握住西德的的手，顺势将他拉倒在地，跳起来又一个背摔，西德便被狠狠地砸到地上去了。那人说：“西德，你刚刚是准备把我拍散架吗？”西德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个人开始掐架了。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地无视掉他们，自行地做着自已的事。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尊敬的队长大人和三副阁下，我们这里不是斗鸡场所。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职责。”声音的主人阿拉斯塔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营地中心的人，眼神一扫顿时让空地上的人噤若寒蝉。凯恩知道这是一个现在自己还不能接近的世界。凭实力凭地位，现在的他连像金这样的商人都不会放在心里。想到这里，就连他最想见的安德凡森也失去了吸引力。他深吸了口气，走到忐忑不安的露西身边坐着。阿拉斯塔特和安德凡森两个先后进了屋子。其他的人也根本不会理会像凯恩这样逃难的人。倒是西德跑了过来，先对着露西打了个招呼。露西看到西德，眼睛里亮了一下，有些忐忑不安地回了个礼，然后紧张地问：“怎么回事？”“我们队长回来了。他在森林里救了一个人，等他醒了，我帮你……们问问是不是你位的同伴。”西德瞟了眼凯恩，硬是生生地把那个“你”改成了“你们”，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皮。露西有些晃神地点了点头。“那个，我还有事情……你们……我……”露西看着西德，然后笑了起来，说：“谢谢你，西德。你今天也辛苦了。”西德灰尘满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傻笑，连连说：“不辛苦。”走的时候都一步两回头。xx格奈乌斯回来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了。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圣光团成员进了营地之后便向安德凡森和阿拉斯塔特报告去了。格奈乌斯耸耸肩膀走到了一旁。刚刚坐下，他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凯恩。格奈乌斯把视线收回闭上了眼睡觉，而凯恩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格奈乌斯。格奈乌斯忍受了凯恩十分钟的注视，终于睁开眼，对着凯恩勾了勾食指，像逗小狗一样对着凯恩说：“小子，过来坐着。”凯恩慢慢地走到格奈乌斯旁边，坐了下来。“嗯~？”“先生，你是魔法师吧。”格奈乌斯嗤笑了一声，对着凯恩调皮地眨眨眼睛，说：“魔法师？我才不是呢，阿比那家伙给的钱连买酒都不够~哪里够我去考个魔法师资格哪~”“可是，昨天夜里的，我感觉到了先生会使用魔法吧。”格奈乌斯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