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牢房里没有人来阻止哈德拉依，所有的人都坐在墙角边看着他在房间中央发疯一般走来走去。哈德拉依发了一会儿火，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坐到了离所有人最远的地方。在这期间，他看了几眼凯恩，大概是顾及到契约所以并没有上来跟凯恩搭话。对于其他人的行为，凯恩也不愿意做评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那两个士兵带着那只骷髅进来送食。哈德拉依对着那两个士兵吼了很久，然而依旧没人理他。对于送进来的食物，胖子依旧抢到了近一半的食物。那个最开始跟凯恩搭话的青年这次依旧是骂骂咧咧的，因为他只抢到一个面包，所以并没有分给其他人。反而是那个水系高阶魔法师老头离门较近，抢到了两个面包和半个苹果。哈德拉依是不愿意碰这些食物的，他带着警惕看着其他的人把食物吃掉，坐在一旁睁着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瞪着其他人。直到凯恩分给他一点东西，他思量再三才肯接过一小块面包一点一点啃掉。在吃东西的时候，凯恩便想明白了，迷药是放在送进来的水和食物当中的——但不是次次都会放，这些人应该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来进行的。对于这些水和食物，你可以选择吃，也可以选择不吃来保持清醒，然而他们还会被关在这个牢房里不知道有多久，不吃东西不喝水就意味着放弃生存。吃东西会活得久些，不吃便会百分之百的死亡。而在被敌方抓住的情形下，死亡也算得上是有尊严了，但这次却是被亡灵法师和亡灵骑士控制住了——死亡，不见得是终点。在这种情形下，食物当中有没有迷药已经不重要了。对于这些亡灵法师而言，他们就像是感恩节前的火鸡一样，成为盘中餐是注定了的，下迷药还是直接拖出去宰掉也不过是死法不一样而已。凯恩心里清楚，在这里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的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凯恩所预想的进行。哈德拉依在七天后也消失了。房间里新进来了两名魔法师，他们甚至在凯恩和其他人都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就接着消失了。而凯恩却依旧呆在房间里，除了因为十多天没洗澡身上发出恶臭味和因着缺乏新鲜蔬果而造成的牙齿出血外，他可以算得上安然无恙。这下子，连着房间里其他人看凯恩的目光也不同了。对于这种情况，凯恩思来想去，也只能猜出一个情况，那就是并不在这里的顾文炎和格奈乌斯。然后凯恩也猜测着，是否前世他并不记得安吉拉这五个人，正是因为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中，成了亡灵法师和亡灵骑士的祭品？xx随着时间的推移，突然某天再没有人来给房间里送饭，也没有人来清理房间。剩下的几个人心里浮出一种很不妙的推测。整个房间沉浸在黑暗之中，尤其是墙角处，仿佛蹲着那些来自冥界无眼无耳的亡灵接引人。凯恩一个人坐在墙角处，呆呆地看着走廊上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把，对于其他人到底现在在干什么想什么，他都没有兴趣了。不仅仅是凯恩如此，其他人也都这样。倒是那个话痨的青年突然轻轻笑了几声，惹来在一旁的胖子的不满。胖子在一旁低声地咒骂了几句，青年却长叹了口气说：“反正迟早是要死的。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不去学什么狗屎的魔法。见鬼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不知道付出多少汗水。有这么累，我还真能多泡几个美女，再选一个温柔点儿的做老婆，生两三个孩子，剩下点钱还能买栋房子，买点儿地。死的时候还能死在**，跟家人埋在一起……”青年顿了一下，然后一手狠狠地拍在地上，嘲讽似的说，“现在倒好啦，跟几个男人一起，臭烘烘地死掉，算什么啊……”难得的，金发青年并没有跟他争吵。失去了说话对象的青年最终也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闭着嘴，一声不坑。凯恩并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亡灵法师们好像忘了有凯恩这个人一样，他们带走了青年，带走了胖子，带走了金发青年，最终又带走了那个老法师。因为不再给他们吃食，所以在房间的所有人都是清醒的。哪怕是饿到站起来都不稳了，每个人离开房间的时候，都挣扎了一番，像溺水的人看到稻草一样，明明知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也愿意去做一做、试一试。但是，被束缚住魔力的法师怎么打得过两个高阶的亡灵骑士？胖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带走金发青年的时候，他曾妄图想趁机逃跑。可是，其中的一个亡灵骑士只轻轻挥了一剑便砍断了他的双腿。他捂着自己的两只断腿，在地上像只球一样翻来翻去，哀嚎着。亡灵骑士便放过了金发青年，用着冥火将伤口处的组织烫熟止血，然后让后面的骷髅们将胖子抬了出去。胖子被这四只骷髅抓住之后，两只手紧紧扒住栏杆不愿意离开。亡灵骑士冷冷地一撇，一只骷髅用着自己白森森的手爪将胖子的十根指头一一割断，然后才慢慢地抬着胖子远去。而亡灵骑士刚不慌不忙地检查完了房间里剩下的几个人之后，小心地上了锁才离开。凯恩借着火光看了看金发青年和老者的脸色，发现都不怎么好。胖子的这个场面无疑是有着震撼力量的。虽然对着凯恩这一方而言，这个场面并不好；但对着亡灵法师那一方而言，却省了不少麻烦。金发青年和老者离开的时候都是静静的，就像他们早已经死了一样。于是，凯恩在这个房间里独自度过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天亮的一天。直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栏杆前。凯恩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记得在前一刻，走廊上还一个鬼影都不见，而下一刻，一个高挑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便出现了。“你是凯恩.琉裘。”黑色斗篷的男子说道。凯恩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无论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无害。“如你所见，我与亡灵和黑暗有关。但我这次来却是无关于此。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信我。”那个人用着低沉犹如呤诗般的声调不紧不慢地说着，凯恩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也许是前世他见过的某个人吧，他这么想着。那人继续说：“如果你不信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信或者不信你都可能会死。我认识你的朋友，虽然不能救他，但他拜托我做些小事我还是能够满足他的。”说着，他从广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抛给凯恩。凯恩一时没有接住，这件小东西在地上“叮叮咚咚”地跳了几下。凯恩伸出手去将这个小玩意儿拾在手中，触手的时候感觉是一片冰凉，拿到眼前看时，才发现这是个小水晶瓶，里面装着些深色的**。他挑了挑眉毛，将小瓶打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瓶里**不出所料发出一种刺鼻的难闻的味道。凯恩抬头看着对面的人，说：“什么意思？”那人似乎是歪了下头，说：“正是你所想的这个意思，琉裘先生。你也大概知道我们抓你们是因为什么了。然而，你也算幸运。像和你一起抓起来的那个人就不那么走运了。”凯恩咬着下唇，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对方带着些笑意说：“他还活着，亲爱的。不过，也就仅仅是活着而已。我们中间的某些人似乎很喜欢他……”接着，那人带着些恶意的拖长了语调，慢慢说道：“——的血。所以，他现在也仅仅是活着而已了。不过，我和他做了个交易，如果我能让你少受些苦的话，我可以得到些东西……如果你愿意，不妨用你的手指试试这瓶子里的东西，我想你一定会选择用它的，它并不会造成太大的痛苦。”然而，这个人并没有说到底能得到什么东西，也没有说顾文炎现在怎么样。仅仅是说了，他只是活着。凯恩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着比其他亡灵法师还要让人觉得不快的品质，他喜欢吊着其他人的胃口，把话说到一半，让对方自行去想象剩下的那一半究竟是什么。而往往，人们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越猜想越糟糕。凯恩不愿意去想象顾文炎“仅仅只是活着”是什么样子了。手里的小瓶子传出的冰凉感让凯恩觉得是不是对方在瓶子上加了什么恶意的魔法，让这股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传到了心底。他不想死，任任何人都不会想死。尤其是对经历过死亡的人来说，生命是如此珍贵，如此不可挽回。他也想过，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所以他这一生连前世都不如？休斯对他的冷眼，拜师的不顺，包括整个世间情况的急剧恶化……他不是没有怨……只是，现在想什么也没用了。更何况，他这一世也是捡来的。说不定，他现在只是死亡前做的一个梦，梦里能遇到些不错的家伙，能再次感受一生中最无忧的时候……足够了。“你不用马上给我答案，反正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让你慢慢享受。”那人像贵族一样对着凯恩行了个礼，说，“那就原谅我先告退了。”说完，他便悄无声息地退入了光所照不到的黑暗之处，然后如同来时一样的消失了。不过凯恩没有心思去打量对方，他的注意力全在手里这个小瓶子上。这个小瓶子里能装的除了毒药就没其他的了。凯恩抿着嘴，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刚刚那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想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下意识地用手指顺着瓶口划着圈。突然，他像被火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原来如此……”凯恩看着手中的小瓶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小瓶子，将**滴到了自己手链上。几乎是可以听到“噗兹”的声音，凯恩看到这坚硬的手铐上泛起了白沫，并伴随着有白烟生成。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让凯恩难受地咳嗽了起来。等白烟不再冒出时，这手铐已经被腐蚀掉一小块了。凯恩有些惊讶于这小瓶中**的威力，他用手去碰了碰被腐蚀掉的地方，指尖触到残留的**的感觉就像被火烧一样，他赶紧用衣摆将手指擦干净，但指尖还是变黑了，他能闻到肉烧焦的味道。凯恩想起曾经见过的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能够将尸体和衣物都化成白沫。这个联想让凯恩觉得有些恶心。他不敢再次鲁莽。他把自己的衣带扯了下来，裹在手腕处，防止这种腐蚀性**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然后才更加小心地往手铐处一滴一滴地滴加**。没过半个小时，凯恩便顺利地将手铐和脚铐给弄了下来——弄脚铐的时候要麻烦些，因为前面凯恩对这种**的性质不是很了解，费了太多在手铐处，轮到脚铐的时候便有些不够了，凯恩最后是将已经弄断的手铐置于脚铐和脚踝之间，用力将脚铐掰断的。做完这件事之后，凯恩细心地将瓶子收了起来——这里面还有些**无法倒出来，也许他活着出去的时候还能研究一下，然后他休息了一会儿，感受到体内的魔力充盈。魔力能够自由运转后，凯恩这才发觉他现在果然是处在一个亡灵职业的老巢之中。四周的元素虽然充沛，但绝大多数都是暗元素，其它四系的元素像受惊一样，缩成一团一团的呆着不动，而光元素根本就找不到。凯恩作为一个非黑暗和非亡灵的法师，想要在这种环境中驱动元素进行排列就像在泥浆中前行一样，处处受困。魔力运行的速度不变，而元素却被暗元素困住，施放一个魔法所费的时间和魔力，是在一般环境中的三四倍。而同样的，精神力的消耗也非常大。凯恩只不过放出了一个中级的火系魔法，就出了一身汗。而这个魔法的效果也比在外差多了。不同的人对不同的元素的亲和力不同，同一个人对不同的元素亲和力也不同，就连元素和元素之间的亲和力也有猜别。就亲和力而言，从大到小依次排列为：光，水，土，风，火，暗。而对于暗元素，它最排斥光元素，其次便是火元素。凯恩很是了解这点，他首先放出一个火系魔法正是想试试以他的魔力和精神力能驱动多少火元素。不过，按这种情况看来，虽然光和火很克制暗元素，但反过来，暗元素也是极其讨厌这两种的啊……接着，凯恩又试了试他比较熟悉的水系魔法和风系魔法，这两种魔法释放起来，要比火系好一些，但同样不理想。凯恩怎么试也无法将面前这铁杆弄断。他苦笑着倚着墙坐了下来。如果那个人能够再提前几天出现在这个地方，凯恩也便能轻松不少。至少那个水系高阶魔法师肯定能有办法拆掉这个破牢房。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在是太弱了。顾文炎托人来给自己的一线生机就这么浪费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