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安吉拉和露西有些奇怪地看着凯恩。不过安吉拉很快就把视线挪开了。而露西却有些疑惑地问：“凯恩，怎么了？”凯恩“啊”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安吉拉撇了他一眼，帮他把话题岔开了去，道：“其实凯拉朋也这么说过——虽然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过意思也差不多。拿全城人的性命去和黑暗世界的人做交易，这个教会是疯了吧。不怕上面查下来么？”露西听了，虽然对这个女人有些不喜，但还是赞同了她的说法，反问道：“那也得上面的人来查得到啊。就听你们说的，这个城里基本上都没什么人了，活着的人除了我们谁知道真相？”安吉拉点点头，说：“你反应挺快的啊。不过，你就没想到——即使猜到这个的不只我们，或者我们把猜测说出来了，会有谁信？”说完这句，露西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安吉拉一眼，然后又坐了下来，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她。安吉拉侧过脸，对着凯恩微微勾了勾唇角。凯恩感谢地对她点了点头，同时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世人都知道光明教会是光明神在人间播散教义的会所，光明教皇甚至还是光明神在人间的投影。凯恩不知道后一句是否属实，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世人对光明教会的崇敬程度——除了光明教皇，没有哪个神的信仰者能称自己是神在人间的投影。在前世的时候，凯恩也因为一件事情而被牵扯进与光明教会有些矛盾的事里，虽然涉水不深，但也让他很不好过了一阵子。但是，那次事件也让凯恩了解到了光明教会的疯狂。光明神是神，无情无绪，只会贯彻自己的法则——虽然冷酷，但凯恩无法去反驳。然而光明教会里的，全部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是人就不会像神那样全知全能，是人就会凭自己的价值观来评价其他人。这么想着，凯恩在心里冷笑一声：人们都以为疯子是那种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却不知道最大的疯子却是那种衣冠整洁、举止得体、口舌生花的。光明神是世界的主神，他创造了整个世界！其他神是光明神的□□，是次阶神。而黑暗之神和冥神是光明神分裂出的黑暗部分，对于这些异神信仰者，不能留情！那个人是这么说的，然后千万人同呼。那人在位五十年，只在光明教会总部所在的国家便有数千人被送上火刑架、数万人被烙上“异教徒”的烙印然后被流放。哪怕到了那个人退位，后者继位，也只能采用缓和手段来减缓光明教会对“异神信仰者”的迫害。回忆到这里，一个灵感突然在凯恩的脑袋里闪现：万里之途，决不是一日行成，辛泽娜变成这样，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教堂主祭祀舍得下手去做的。出了这么大的事，照常理说已经可以把这人的前途给耽误十多年了。更何况，全城人的性命，能有什么和它等价的？除非……就在凯恩想这些的时候，安吉拉已经把话说完了，她看着凯恩坐在那里发呆，便起身告辞了。露西巴不得她马上离开，赶紧把门打开将人送走。“这女人，真讨厌。”露西把门关上后，对着凯恩嘟囔道，“摆出个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和笑容，以为自己是谁。”凯恩还没回过神来，嘴上只是象征性地劝说了几句，道：“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的朋友和妹妹都死在密林里了，刚回城连所有家人都不见了。她一个千金小姐，遇到这种事儿失了态度也不能怪她。稍微包容体谅下她。”刚说完，凯恩就见露西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回来之后就变得挺成熟的了？敢这么跟姐姐我说话，你以为自己十几二十岁了？”思考的问题全被露西这句话给惊飞了，凯恩马上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之前说话的语气、措词很明显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年龄。好在露西真以为他是受了刺激，心理变成熟起来，开了开他的玩笑，又像往常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便把这事儿放在脑后去了。凯恩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根光明教会合不来。xx用餐的时候，凯恩还是将食物端回了房间。在餐厅里遇到安吉拉和凯拉朋两个人，也只见他们神色如常，就像根本不知道光明教会的那些龌龊事情一样，礼仪举止一切都符合贵族气派。他不由得佩服起这两人来了，同时也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后生可畏的心态。如果自己能在凯拉朋这个年龄有这样稳重的心态和这么成熟的行为，前世的自己能少走不少弯路，少撞几次墙头呢。凯拉朋感受到了凯恩的目光，也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脸去，继续和主祭司聊天。安吉拉则是连头也不抬，跟不认识凯恩一样。被肖恩嘱咐要好好照顾露西和凯恩的那个代理代理队长的家伙倒是好心地多拿了一些甜品和肉类给凯恩，让他转话给露西，肖恩挺强的，肯定会安全出城的。不过，如果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不是飘的也许会更好些。凯恩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骑士这种人还真不适合撒谎，以后自己可不能找这种骑士当队友。回到房间，露西也不在。凯恩估计她是去了平时和肖恩常常约会的地方，于是把自己的饭菜用完就躺**思考问题去了。凯恩现在已经肯定了，肖恩.安德恐怕是知道这里的光明教会有什么动作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阿拉斯塔特透露出来的。回忆前世，圣光团和光明教会之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或许正是因为两者的信念不同？但是，前世的时候，也没出现这种情况啊。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什么促使瘟疫变严重，然后让这场灾难来了？前世和今生差异太大了，推测起来有些困难。凯恩翻了个身，摸到怀里的那本书，更觉心事难平。傍晚的时候，露西回来了，见了凯恩也打就只打了个招呼。肖恩已经两天没音讯了，也难怪露西这么消沉。而她的消沉似乎也带得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凯恩从**翻身起来，把书在怀里揣好，说：“我出去玩会儿。”露西“嗯”了一声，又补充道：“虽然在教会里是安全的，但还是小心点。天快黑了，就别在外面走动了。”凯恩应了声就出门了。天气已暗，夕阳的余辉照在教会的建筑上，让不大的教会显得有些肃穆和诡异。凯恩没有听露西的建议，先是去了教会的花园转了转。此时，正值春日，草早已把地皮染成一片嫩绿，花园里的樱桃树叶子还没长出来，但已经开了满树的花了，大片大片粉红色的花朵像粉红色的雪一样，但又比雪更轻柔。在树下这么看着它，凯恩觉得心情都要好上许多。然而，这种偷来似的欢愉时间转瞬即逝。凯恩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暗地里窥视自己。他在手心里聚起魔力，慢慢地往屋内移动。这时，一只栓着铃铛的黑猫轻盈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冲着凯恩“喵”的一叫，然后蹲在地上，对他招了招手。凯恩警惕地看着这只奇怪的黑猫，然后就看到这只黑猫张开了口，接着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这只黑猫口中发了出来。“小阁下，请放松些。在下现在可没有什么恶意喵。”凯恩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这个声音明明就是达蒙的。而似乎是察觉到凯恩的疑惑，达蒙说：“那条路好走吗？没想到你们还真逃了出来。”这下，凯恩觉得这只猫十有□□真是达蒙了——本来就觉得达蒙这人本来就很奇怪，但没想到它居然能变成只猫（或者是能从猫变成人）。“小阁下，在下在这里只能以猫的形态呆一会儿。过来些，我们快些把话说完。”达蒙猫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这个行为跟他说的话简直是两种风格，如果换个场所绝对会让人笑翻。但凯恩现在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它慢慢靠近。这让达蒙“喵”了声，说：“不用担心的。在下受友人格奈乌斯阁下所托，把他的话转送给您。”虽然达蒙喵这么说，但凯恩还是不愿意离它太近，始终让它在安全距离外。达蒙喵又舔了舔爪子，说：“不愧是格奈乌斯阁下的徒弟，有这份警觉性能让您活得更为长久。现在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在下把格奈乌斯阁下的话转达给您了，请您听好。”“格奈乌斯阁下说，如果您有足够的聪明或者有位叫安吉拉的女士足够守诺，那您现在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光明教会有些不妥。然而不管如何，请您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易离开教会。”达蒙在地上打了个滚，发出了一阵咪咪的声音，说，“格奈乌斯阁下之前和凯拉朋阁下有过约定，到时候他会来找您。请您跟着他离开这里。”说完，达蒙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树干上蹭了蹭身体，然后顺着树干爬了上去，跳到墙头上又跃了下去。凯恩看着达蒙离他而去，心里又充满疑惑。看样子，自家的师父更了解这里面的隐情——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师父和阿拉斯塔特的关系好到让人觉得诧异，再加上师父有着不少非正常渠道。要知道猎人联盟能在魔法师公会和佣兵公会的夹击下生存下来，必有着常规渠道不能获得的信息来源。“呵。”凯恩笑了笑：原来自己在这里担心了半天，结果都被自己家那不靠谱的师父早安排好了么？‘然而，既然凯拉朋和师父有过约定，为什么凯拉朋从没跟自己透露过？而达蒙的话，真的可信吗？’凯恩苦笑了下，自己那个师父果然还是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在离开的时候亲自对我说？’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凯恩在黑暗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