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俩人都有点错愕。还是洛天先反应过来:“啊,自行车是吧?我找找钥匙。”其实不用找的,我跟你挤挤没事,其实真不用找的, 这么黑的天我也不太想骑车, 其实真的真的不用找, 我还挺想跟你挤一挤的...戚霄在心里疯狂念叨, 表面上却努力维持着云淡风轻:“嗯,好。”洛天扒拉几下桌面,又拎起书包翻。眼看着洛天翻完书包, 又再次扒拉桌面,戚霄在心里一个劲儿祈祷: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估计是心诚则灵,扒拉完桌面后, 洛天无奈地叹口气:“不知道扔哪去了。”“啊。”戚霄眨巴眨巴眼睛。“要不,你还是跟我挤一晚上?”洛天问完,又改口, “或者你睡我这,我去对面住一晚上。”“行行行。”戚霄刚点了下头, 又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到底行还是不行?”洛天乐了。这是你的房间,哪有让你去对面的道理?戚霄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回。但这么回完,洛天会不会顺着说:那行,你去住吧。住,那是绝对不愿意去住的,哪怕在洛天房间打地铺, 戚霄都不愿意去对面房间住。甚至不只是自己不愿意去住, 他也不愿意洛天去住。不然万一洛妈妈故地重游, 发现被洛天鸠占鹊巢,于是打算来个釜底抽薪、围魏救赵攻占洛天的大本营...光是想想,戚霄脸都要吓白了。“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看戚霄脸色变来变去,洛天终于发了善心。他把**原来的被子和枕头往外扒了扒,又从柜子里拿出床被子和被套。把被子和被套递给戚霄,洛天想了想,又从戚霄手里接了回去。“这床不能盖吗?”戚霄小心翼翼问,“这是阿姨的遗产吗?”“遗个屁的产。”洛天笑,“这是吉哥新给的年终奖。”对于极地老板要发年终奖,并且年终奖还是床被子这事,戚霄颇感惊奇。不过需不需要盖遗产这事更迫切。戚霄没把那点惊奇问出口,而是明智地抓住重点:“那这床被为什么不能盖?”“能盖。”洛天把被子铺开,又把被罩铺在上面,“你就盖这床,我先把被罩套上。”顿了顿,洛天补充:“毕竟你是连糖葫芦放电热毯上会化都不知道的人,指望你套被罩,有点过于不现实了。”戚霄鼓着嘴没接话。“你也别闲着,里面还有个枕头,你拿出来找个枕套套一下。”洛天扭头看看戚霄,想到个问题,“套枕套你会吧?只需要撑开,把枕头放进去就行。”“会。”戚霄鼓着嘴,站到衣柜面前。洛天的衣柜并不大,中间一层挂的衣服。枕头塞在衣服底下,一眼就能看见。把枕头扯出来,戚霄又扒开衣服翻了翻,找到两个枕套。一个黑的、一个蓝的。余光扫了眼**原本的黑枕头,戚霄把蓝色枕套叠巴叠巴又塞了回去。在戚霄撑开枕套,试图把枕头塞进去的功夫,洛天已经套好了被子,并且还抖了抖,抖出了个看起来就挺温暖的双侧内环抱形状。接过戚霄塞到一半的枕头,洛天俩下塞好,扔到床里。发现新枕头跟自己枕头都是黑色的,洛天笑了:“这么看着还挺般配。”“是吧。”戚霄也跟着往**看。两个枕头都是黑色的,两床被子也都是深灰色带条纹,虽然被子上的条纹粗细有点小差别,但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看着看着,戚霄才后知后觉反应出来:一张床哎,只有一张床!自己这眼看着...就要跟洛天同床共枕了?别说是这辈子,就算是上辈子跟洛九爷顶着未婚夫头衔,戚霄也没跟他同过床共过枕,现在他跟洛天充其量算是好朋友、好哥们,这眼看着就好到登堂入室,要睡同一张床单上面了?虽说这么想有点羞耻,但莫名的,戚霄心跳快了两拍。登堂入室,就要睡一起了呢。要是自己睡姿不正确,不小心踹了洛天一脚怎么办?要是自己不留神翻了个身,挤着洛天怎么办?要是自己睡着睡着一没注意把洛天当成抱枕...抱一抱、压一压,顺便再做了点什么?想象了一会儿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戚霄期期艾艾开口:“那什么,事先声明,我睡觉不太老实。”“有多不老实?”洛天看他一眼。戚霄想了想:“可能,喜欢压人?我**都放着抱枕,睡着了腿就往上压。”看洛天没什么反应,戚霄又小声补充:“我要是不小心把腿压你腿上了,你就把我腿踹下来。”洛天点点头,说了句什么。戚霄没听清,但他太心虚太忐忑,以至于没好意思问。等真正爬上床,又听见身边绵长的呼吸声后,戚霄明白了,洛天那句说的是:谁压谁还不一定呢。第n次把洛天腿挪开,戚霄忍不住想穿回半个小时前抽自己两巴掌,还期期艾艾?还战战兢兢?还想什么挤不挤着、压不压着?洛天没把腿直接弹他胸口,就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但也得益于洛天这种毫无顾忌的睡姿,戚霄原本的紧张和忐忑平缓了不少。说不清洛天的腿第几次压上来,戚霄连踹都懒得踹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戚霄是被阳光晃醒的。他揉揉眼睛,想坐起来,没成功。低头看了眼洛天隔着被还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戚霄沉默了几秒钟,突兀地笑了。听见笑声,洛天也睁开眼。正午的阳光热烈而奔放。透过不算厚重的窗帘,一丝丝一缕缕洒在窗台上、被子上、枕头上,也洒在了戚霄微弯的眼角和轻扬的眉梢上。看洛天醒了,戚霄赶紧踹开他的腿,又顺势掀开被子坐起来。睡姿不太老实的关系,戚霄秋衣扭出了好几条纹路,其中有两三道纹路扭曲的太厉害,在阳光映照下显现出了小片阴影。秋裤一条裤腿还算正常,另一条裤腿已经卷到了膝盖,弯曲着的布料呈现出神奇的螺旋形纹理。“挺像的。”静静注视了戚霄一小会儿,洛天突然开口。“你才像娇娇呢。”戚霄迅速反击。洛天愣了愣,笑起来。“有什么好笑的?”戚霄翻个白眼。看洛天没再battle回来,戚霄才揉两把头发,把秋衣和秋裤扯整齐,又侧身抓起毛衣。在戚霄正往身上努力套毛衣的时候,洛天慢悠悠道:“胜利女神。”“胜利女神怎么了?”戚霄头蒙在毛衣里,声音闷闷的。“我刚不是说你像娇娇,是像胜利女神。”洛天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他也爬起来,两下套好毛衣和外裤:“你刚才那样子,特别像衣袂飘飘,自天空徜徉而下的胜利女神。”戚霄刚把眼睛从领口露出来,听见这话,他维持着这姿势微微愣了一下。理论上来说,胜利女神那是人体雕像,自己在某个场景下的光影效果和人体雕像类似,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洛天这么说,也没有什么其他意味。但情感上,胜利女神哎?卢浮宫三宝之一,洛天还专门买了本介绍它的杂志。现在洛天说自己像胜利女神,这是表扬吗?赞赏吗?欣赏吗?还是什么什么赏?想了几秒钟,戚霄没想到还能怎么赏,但他脸颊不争气地微微发起烫,心跳也咚咚咚快了起来。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戚霄小声嘀咕:“我可没有翅膀。”“但你有脑袋啊。”洛天伸手扯住戚霄毛衣,帮他把头解救出领口,“还是这么大个脑袋,多厉害。”戚霄:...洛天又笑嘻嘻补充:“说真的,你这脑袋是真不小,跟娇娇头身比例都快有一拼了。”可去他的表扬、赞美、欣赏吧。戚霄脸也不烫了,心跳也不加速了。翻身下床的时候,要不是顾忌着自己寄人篱下、眼瞅着还要蹭午饭,他甚至有心踹上洛天一两脚。因为起得晚,初二的午饭依旧也挺简单。只不过在戚霄坚持下,洛天没再煮面,而是随手炒了两个菜。吃完饭擦了擦嘴,戚霄看眼挂钟:“这就两三点了?”“你也不看看咱俩几点起来的。”洛天把盘子和碗摞成摞,一起端去了厨房。过了三五分钟,洛天折返回来,抓起桌上那串钥匙。看见那串儿钥匙,戚霄想起来昨晚找车钥匙的事:“你车钥匙放哪儿了?还没想起来?”“用的时候就出来了。”洛天不怎么在意,“差不多了,我送你下楼?我今天得去极地值夜班,你打不着车只能自己住。”戚霄愣了愣,瞬间把车钥匙抛之脑后:“赶紧下楼!一会儿又没车了!”看见儿子回来,谢冬菊还挺惊讶:“你爸刚还说你这会儿都没回来,今天多半也住洛天家了。”“他要去值班。”戚霄解释完,想起来姓江那混蛋的事,“江叔叔的事我问洛天了,他说会帮我留意着。妈,你和爸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也没打听到太多。”谢冬菊压低声音,“只不过昨天打电话拜年的时候,顺带着问过几个人,他们说没听说具体事情,但有几家大公司都跟江亚杰解除协议了。”大公司解除协议,一家两家没事,要是连着很多家那就绝对有问题。这事戚霄明白,老爸老妈肯定也明白。就像老妈说的,没有不透风的墙,打听出这些之后再顺藤摸瓜,事情总能水落石出。而只要定了姓江那混蛋的性,再之后叔叔婶婶的事就好办了。这怎么想都算是今年的第一个好消息。守着这个好消息,戚霄笑眯眯在家宅了两天,又收到了另外两条好消息。其中一条是初五晚上洛天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戚霄自己新买了手机。第二条是在那通电话里,洛天还说:如果有机会,他很想亲自去卢浮宫看看胜利女神像——以学生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