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锁门

“怎么了？”洛思默一头雾水。“没怎么。”季冉的语气很生硬。“我今天很累，想去洗澡休息了。”不等洛思默多说几句，季冉单方面宣布结束。“好吧。”洛思默喃喃的回了两字，然后就听见电话被挂掉了。这是，心情不好？难道是生理期到了？听到季冉的声音后，洛思默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但，通话内容和季冉的语气，又让她开始担心起了别的事情。那就是季冉咋就不开心了。思虑再三，洛思默给李助理发去了消息，让她查看回江城的票。李助理很快给出答复，然后洛思默让她定了等会儿凌晨两点的高铁。只定了一张，她一个人回去，其他人明天再说。毕竟，看这情况，她需要提前回去了。季冉不知道洛思默那边的情况。而且，她连她自己现在在干嘛都有点不清楚了。先是拿当初搬家的纸箱将自己的东西全部装好，以便和洛思默闹翻之后自己被扫地出门。然后，她在网上找了份离婚协议书的模板，又去了趟洛思默的书房，将协议书打印出来，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原本是准备在上边签上自己名字的，但握着笔，季冉最后不知为何还是没动笔，不过却在旁边的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了一些话。都是是些的官话，大概意思就是承蒙照顾，但相处几日，还是决定不再继续，祝你以后更好。虽然是写形式话，不过在写这些的时候，季冉还是忍不住投入了些许真感情，回忆起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但，在写到最后的祝福时，季冉握笔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一想到洛思默和那位不知名的林小姐，她就忍不住脑补很多。终于写完最后一句话，季冉扣上了笔盖。洛思默对她，就仅仅只是经营伴侣关系罢了。两人到底还是相敬如宾。可明明喜欢应该是克制不住的，但洛思默对她，除了那次酒后不清醒外，平时连亲吻都会征求她的意见。季冉万年寡王，没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但反正，她如果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和自己领了证，那她肯定是想亲就亲的。天天亲，各种亲。这样想，到头来也不过是证实了一个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实，洛思默压根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她老婆。而且，她又想起来一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些时候，洛思默看她时，会眼神放空，好似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仿佛透过她在看别人。会是那个和她一样喜欢珠宝设计的林小姐吗？季冉的脑补越来越严重。难道自己是替身？想到这一层，那一丝丝的难过完全变为了愤怒。她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当替身。从前她在顾家当替身，现在又被洛思默当替身？季冉连到了晚上睡觉时，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想到顾家，又一会儿想到洛思默，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然而睡着之后，竟是又梦到了那天大雨，她跪在顾家门口，被顾清之好一顿奚落，还被骂蠢货。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了她的父母，竟然跑到她工作的地方闹她，找她要钱，父母狰狞的面孔被放大，一旁顾清之在嘲笑她，旁人也在顾清之的带领下对她发出嘲笑声。顾家的父母路过，看了她一眼，却是别过脸去，好像嫌她丢人，不愿看她。这时洛思默也路过了，然后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居高临下看着她，将笑不笑。接着，一把将她手中的书抽走，并说道：“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季冉想要辩解，自己没拿她的东西，也不稀罕她的东西，却是说不出来话，万分焦急。梦里的焦急一下传达到了现实，季冉猛然睁开眼睛，不由自主抚上了心脏处。下了暴雨，屋里却还是一阵闷热，于是季冉开了空调，却没想后半夜气温慢慢降下来了，打了个冷噤，季冉起身找到遥控器，关掉空调；盖好被子时，看着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又想起刚刚的梦，季冉叹了口气。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呢？而与此同时，等在高铁站的洛思默终于上了车，身边有人在打着哈欠，洛思默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躺在椅子上，戴着的耳机隔绝了外边的声音。很快，她便阖上了双眼，进入睡眠。可能是太记挂着季冉了，洛思默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天，是她和季冉的初见，也是第一次，她被小姨带着去洛家认亲。洛老太太没出面见她，也算是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态度。而她的亲生父亲，直言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就算是，他也会当没有这个女儿。然后出场的呢，则是蒋黎，嘲讽她山鸡也想变凤凰，然后给了小姨几万块钱，就准备打发她们走。小姨不干，同她们理论，她想的是让洛思默认祖归宗，自己不用花心思养小孩，还能顺便捞一笔钱，而且等洛思默长大了，也能继续孝敬她。刚一到洛家，她就推搡着洛思默，让她嘴甜点，上去叫人。后来发现洛家不想认她，便想着那就只捞一笔钱吧，毕竟不能让她白养孩子。虽然，她姐姐临死前也给了她不少抚养费。但钱嘛，多了也不压身。小姨和小姨夫专注着多要一点是一点，大厅里，洛思默孤零零的站在沙发边，低着头，手足无措，心里既难过，又耻辱。当时的洛思默不懂，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如此厌恶自己。为什么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家庭都不想要她？直到后来慢慢长大，她才懂了，老天爷剪断她的情亲线也是为她好。毕竟一个欺软怕硬没有担当的父亲，还有唯利是图的小姨，也不是她想要的。双向放弃，挺好。现在的自己对这些能懂，能接受，并不太在乎，但小时候的自己却是实打实的难受。被抛弃，被欺负，是一个小孩扛不住的。大人们在争论，而站在沙发旁的她，忽然被一个皮球砸中了小腿。随后，又是一个小的实心球，不过这个被她躲过了。抬眼看去，是蒋黎的一双儿女，彼时这一儿一女正得老太太喜欢。蒋黎也看到了，但并未制止，甚至还提议，大人们谈事情，让小孩们出去玩。于是，洛思默被带到了外边。而在外边，两个孩子更是过分，喊着她小野种，直接将她推倒在地，另外又说了许多的脏话。难以想象，在洛家的教育下，才小学四年级的孩子能说出那么多的难听的话，从小被妈妈温柔教导的洛思默连还口都不知道怎么还。随后，她们又喊来了其她的玩伴，还牵来了大狗吓唬她。小洛思默生的瘦弱，才刚刚一米出头，而那大狗的高度都到了她的肩膀，冲着她龇牙，吠叫。被羞辱，被骂，被推，她都没哭过，在这一刻，小洛思默只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被狗咬死了，终于被吓的流出了眼泪。而见到她哭，那群小孩笑的更加开心了，还不断的喊着，让那只狗咬死她！就在这时，一声娇喝响起。“你们干嘛呢！”随后是小皮鞋后跟踩在地上噔噔噔的声音，声音很响。很快，因为它的主人正焦急的向着这边跑来。季冉那时候的出场，是洛思默这辈子都很难忘的事情。她被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公主救了。公主赶跑了坏小孩，驯服了大狗狗。而那时候洛思默就发现了，小公主的洋装和皮鞋下，其实是一个不被拘束的灵魂。她会随意取下头上的珍珠装饰皇冠，会穿小皮鞋跑步，会开怀大笑，会毫不顾忌白裙子可能被弄脏……她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开心的下午，这也让洛思默的那天过的并没有那么糟糕和黑暗。并且，她永远记得，季冉那天一直夸她可爱，亲了她的脸颊，并说，以后要娶她，还要给她设计独一无二的婚戒。梦里面一切都是美好的，洛思默醒来时，还在因为梦里小季冉的笑脸而不自觉微笑。但一想到现在，昨夜季冉那冷漠的语气，不禁让洛思默轻轻的叹了口气。而更让洛思默没想到的是她不远千里回到家后，在客厅桌子上看到的东西。此时，光叹一口气已经解决不了了。拿起那份离婚协议，洛思默下意识暴躁的想将它捏成团，但还是忍住了怒气，不过换来的是郁结到胸，气到接连深吸几口气都不得缓解。将装订好的协议背过去，不看上面四个大字，倒是能暂时不那么气。洛思默接着又看向了一旁的留言，寥寥几眼扫过，气的冷哼。还祝她幸福？做出这么气人的事还祝她幸福？万分嫌弃的捻起两份把她气的不行的东西，洛思默朝楼上走去，准备找人算账。刚刚路过鞋柜时她发现季冉的居家鞋不在，而且现在才七点多，人应该是还在睡懒觉。如洛思默所料，季冉霸占着整张床，躺在床中央，睡得十分安稳。洛思默没有立刻将人叫醒。第一件事，先将门反锁。拿着单只钥匙环顾四周后，洛思默将钥匙塞进了贴身上衣里。第二件事，窗户全部锁上。这一点，由于昨天的暴雨，季冉已经完成的很好了。第三件事，拿走季冉的手机。洛思默为它寻了个好去处，将它塞进了缝隙很小的床底。接着，就是等季冉自己醒来了。洛思默今天有的是时间和她耗。现在，先让她再睡会儿吧。在等季冉醒来的时间里，洛思默也查看了一下房间里。很好，季冉已经将她的东西打包了大半，用两个纸箱装着。洛思默冷笑着，十分有耐心的又一件件给她拿出来，记忆里有印象放哪儿的，全都给她放回原位。想跑？没可能……正在挂衣服时，洛思默听到了身后季冉惊讶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天气原因，航班取消么。季冉下意识看向窗外，透着微光的蓝色窗帘只告诉给她，现在天亮了，伸手想去拿手机，在熟悉的地方却怎么也摸不到。明明昨天就随手放枕头边了呀？与此同时，听到季冉的话，洛思默并未立刻转身，仍然慢条斯理的拿衣架挂着臂弯里季冉的衣服。还剩两件，就挂完了。洛思默穿着件衬衣领的小黑裙，微卷的长发扎了个高马尾，收腰的设计和不长的裙摆很是性感，看背影，十分的诱人。但此时此刻，季冉却顾不得这些心思。因为，莫名的，她从不理睬她的洛思默的背影里，看出了即使收敛过但仍然外露的凛人怒气……